第五百零三章：老爺子醒了
陸祈年還沒能從老爺子蘇醒的喜悅中緩過來，突然接到陸淩天的電話，整個人都驚住了。
“你說什麽？”
他這麽一問，病房裏的人都看向了他。陸清揚夫妻倆還以為出事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爺子也注視著他。大家都以為，是陸家出事了。
他拿著手機走到外麵，按耐不住心裏的歡喜。
“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老爺子剛醒。既然你們也來了京都，不如，明天直接來醫院吧！這麽多年，你們也沒能見見老爺子。他年紀大了，現在也隻想看看自己的子孫後代。這可是陸家的一件大好事啊！“
隔著手機，陸淩天感受到了陸祈年的愉悅，隻是，他不這麽以為。
“四叔，你確定，我們的出現，對陸家來說是一件大好事，而不是災難嗎？”陸淩天也詫異，他們來得也太是時候了，剛到京都，老爺子就清醒過來。
他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而問起自己關心的人。
“我爸媽，他們還好嗎？”
“挺好的！一直在照顧著老爺子，老爺子剛剛清醒，他們正在病房裏，要和他們說說話嗎？”
陸祈年正打算進去叫人，陸淩天立即組織了他。
“不用了。”他了解自己的父親，老爺子剛剛醒，他們父子倆肯定有很多說不完的話，還有母親，她大概一直在盼著自己能被陸家人接受。這次如此盡心照顧老爺子，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吧！
這個時候，他不會去打擾他們敘舊。
“我隻是告訴你一聲！你確定要我去醫院？把定位發給我，我明天上午會帶著依依過來，看看爸媽。”他說的是看望自己的父母，而不是看老爺子。陸祈年知道，這孩子心裏頭別扭得很，這個結，沒有那麽容易解開。
他也不強求，答應了下來。
“行！那你們明早自己過來，注意安全。”
陸祈年掛了電話，迫不及待走了進去，想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誰知道，病房裏，他們三個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對方。老爺子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裏，泛起了水霧，放在床上的手，微微顫抖著。
了解父親的為人，他就是死要麵子，人不在的時候想念著，人在眼前了，他又一句話都不說。
他正想主動打開話題，老爺子突然咳嗽了兩聲。田雪和陸清揚反應過來，一個連忙把人扶起來，一個端了水到麵前。
陸清揚當時也沒想那麽多，這時，什麽麵子都拋開了。
“爸，你感覺怎麽樣？先喝點水，慢慢來。”
田雪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恭恭敬敬叫了一聲：“老爺子，您先喝點水，其他事情，想說的，緩過來再慢慢說。”
老爺子看著她遞過來的茶水，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田雪，不肯挪開半分。
他即便病成這樣，眼眸中的寒光也不見得減退了。田雪知道，老爺子不喜歡自己，見他這樣看著自己，便以為老爺子是看到了自己，心情不好。她也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幾十年過去了，老爺子還是介意這件事。
她有些失落，正想放下茶杯，說自己先離開，不影響他老人家的心情。
就在這時，老爺子突然開口，言辭中的確帶著不滿。
“嫁進門幾十年，怎麽去了陵城生活，連怎麽稱呼家裏的長輩都忘了？我記得，至少，你以前還是很有禮貌的。身為我的兒媳婦，你難道不該叫我一聲父親嗎？”
頓時，田雪整個人都僵住了。她不是個愛激動的人，此時卻熱淚盈眶看著老爺子。
“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以前是不想承認你，可是，我有一個倔強的臭小子，有了老婆，連我這父親都不要了。一鬧別扭就是幾十年。這麽長時間，還沒鬧夠嗎？小孩子離家出走可以，總要知道回家的。”
他們離開京都幾十年，現在被老爺子說成了孩子鬧脾氣，離家出走。
當年，陸清揚在陸家老宅對天起誓，要和陸家脫離關係，這些過往還曆曆在目。沒想到，他們還會有回來的一天。
田雪笑著，趕緊擦掉自己的眼淚，恭恭敬敬稱呼了一聲：“父親教訓得是，兒媳謹記。”
這些天，他們夫妻倆每天寸步不離照顧著，老爺子雖然沒有蘇醒過來，可他還是能聽到的。還有他們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隻是無法做出回應。也就是昏迷這段時間，他有很多時候是有自己的意識，也將這幾十年的事情都想清楚了。
當時，他們存著門戶之見，總希望兒子能夠軍政聯姻，以後自然前途無量，陸家隻會比現在更加輝煌。
等他到了這個年紀，黃土都埋到脖子這了，他突然想通了，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人這一生短暫的很，一眨眼就過去了。他要是這個時候兩腿一蹬斷了氣，再高的榮耀也和他沒有關係。
兒孫自有兒孫的福氣，養在身邊的孩子不見得有多好，身在遠方的兒子也沒有過得多差勁。原是他年輕的時候太過執著，沒能看開這一切，讓他們父子倆錯過了幾十年的時光。現在他有些後悔，可惜。有些來不及了。
他剩下的時間沒多少了，想彌補這兩個孩子一些，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自己能給的身外物，他這個兒子都有了。不得不說，這五個孩子裏麵，離家的這個，反而是最好的。也是這樣，他才痛心，總覺得，田雪把自己最好的兒子拐走了，是她迷人心智。
可現在看他們夫妻恩愛又和睦，老爺子也不好說什麽。
田雪不敢對老爺子有諸多怨言，這輩子能和丈夫在一起，她已經很滿足。如今，老爺子願意接受她，這對田雪來說，就是最大的圓滿。
陸清揚本來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老爺子醒來後，就這麽接受了妻子。看來，母親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在這幾十年裏，老爺子當真有後悔過。
老爺子見他們一個個都不吭聲，就這麽看著他。沒好氣說道：“我還沒死呢！可別這樣淚汪汪地看著我，等我好了，我照樣能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