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段青陽的話，陸塵三人立刻豎起耳朵。
他們當然好奇。
好端端一個四方境皇者，怎麽能整成這樣？
而且段青陽一直坐在大殿柱子旁邊，又是什麽意思。
這柱子還有什麽神奇之處。
段青陽道：“四方大陸之外，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三人齊齊搖頭。
段青陽道：“擠出你們一滴精血，抹到九龍柱上，再探出精神力，便可看到四方大陸的全貌。”
“啊？”
蒼鷺發出驚疑的聲音。
居然可以看到四方大陸的全貌。
就憑這一根柱子？
懷著疑惑，他依言抹上精血，探出精神力。
片刻後，他表情駭然震驚。
蹬蹬蹬後退數步，然後癱軟的坐在地上。
同一時間，屠名刀也迅速後退，靠到牆上，發出粗重的喘息。
他臉色蒼白，看著那柱子露出畏懼之色。
陸塵不解。
於是也摸上了柱子。
嘩！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似乎離體而出，衝向這柱子的頂端。
然後脫離柱子，升到極遠的高空。
精神力似乎也變得龐大起來，竟然凝聚成一個天眼。
自己控製天眼，四處看去。
便可俯視四方大陸，看到東南西北等八大域。
可看到八大域之間的山巒天塹。
還可以看到一片繁華盛景的中州地界。
但除此之外的東西，才是最引人注目的東西。
隻見到四方大陸以外，全部都是湛藍色的海水！
原來四方大陸隻是一個小島而已。
外麵的大海，廣闊無垠！
而在大海之上，則有無數的妖獸，手持各種神兵利器，攻擊四方大陸的邊緣。
這些妖獸和陸塵他們以往見到的不同。
嚴格來說，這些是海妖！
除了一些在空中盤旋的翼形海妖之外，其他的海妖，皆可在水裏遊蕩。
他們可噴出滔天巨浪，拍打四方大陸的陣法。
好在四方大陸邊緣，有無數的能人誌士，不停地掐動手訣。
或是使出攻擊手段，或是控製陣法，增強防禦。
隻可惜，他們堅持不到一會兒，便齊齊吐血，換上另一撥人。
若非是人數眾多，一波一波的輪換。
隻怕，這邊緣守護四方大陸的陣法，根本支撐不住。
“這……”
陸塵目瞪口呆。
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活在這絕死之地！
他忽然想到崔鈺整天說的，想要離開四方大陸，所以來輔佐自己。
但是，若是讓崔鈺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還會想著離開四方大陸嗎？
就算是他想，他也不可能衝出去。
那麽多密密麻麻的海妖大軍，別說崔鈺了。
哪怕就是陸塵見識中最強的強者，巨蟒妖獸，怕也衝不出去吧。
要知道天眼所見，那些在四方大陸邊緣守護的英雄們，可都是四方境頂層的強者。
可他們都隻能畏縮在陣法之中。
憑一己之力，怎麽可能衝出四方大陸？
嘩！
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化。
陸塵的精神力已經回歸到了身體。
他呆愣的看著眼前的柱子，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太恐怖了。
沒想到他們四方大陸竟遭此磨難。
以那些海妖大軍的人數，還有他們的強悍實力。
估計四方大陸，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總有一天，四方大陸會被轟開。
那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陸塵沉默許久，對段青陽道：“老宗主，這九龍柱到底有何奧妙？”
看到陸塵居然這麽快就回過神來，而且還問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段青陽微微一愣，然後欣慰道：“果然沒有看錯你。
要知道當初我在這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那場麵，差點昏過去。
誰能想到，我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居然危在旦夕。
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麵對這樣的情況，要麽絕望做螻蟻，要麽為四方大陸出一份力。
九龍柱，便是守護四方大陸的關鍵所在。
你知道咱們偃月書院為什麽會衰落嗎？
就是因為咱們偃月書院所處的位置，是四方大陸九大關鍵位置之一。
每一屆宗主，都會拋棄一切，獻祭給九龍柱，以維持四方大陸的陣法。
我段青陽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得知此事，我義不容辭！
好在以我殘軀，又讓四方大陸堅持了百年。
隻可惜，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接下來就得換人，獻祭於此，維持陣法。
陸塵，你可挑選下一任宗主，讓其獻祭於此。
以你的天賦，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高更遠。
雖然希望渺茫，但若是你能衝出四方大陸，我希望你能橫渡大海，探尋大海彼岸。
若是能夠找到我們人類的援軍，我們四方大陸，便還有存活的可能！
若是不能，其實你能衝出去，也算是我們偃月書院傳承不滅。
五帝宗傳承不滅。
列位祖師九泉之下，也會欣慰的。”
“獻祭……”
陸塵聞言默然。
段青陽為了給四方大陸爭取機會，居然自願在這裏獻祭百年。
而且百年之間，他就這麽坐著，一動不動。
以精神力和人體來獻祭。
最終成了如今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謝老宗主為我們爭取時間。”
陸塵忽然拜道在地，鄭重承諾：“這個任務我接了。若是我能衝出四方大陸，定帶回援軍，救我四方大陸！”
段青陽聞言一怔。
其實自己隻是隨口說了一個希望而已，根本沒想著會有實現的可能。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認可了自己的希望。
而且還鄭重承諾。
段青陽忽然感覺鼻子發酸，熱血上湧。
他發現，自己的付出，並非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而是真的帶來了希望！
“好，好，好！”
段青陽爆發出三個好字，興奮異常：“陸塵，你習得五帝的功法，絕對不是機緣巧合，而是上天注定！
三大聖地救不了咱們四方大陸，因為他們的傳承不行。
隻有五帝宗的傳承，才有機會拯救四方大陸。
陸塵，這就是你的命運！
我們四方大陸所有子民，都會感謝你。”
陸塵搖頭：“若非是有先輩們前仆後繼的爭取時間，又豈能有我陸塵存活的機會？
我的一切，都是先輩們爭取來的。
必繼承先輩遺誌！”
“好孩子。”
段青陽欣慰無比。
他看了另一旁的蒼鷺和屠名刀，道：“看看他們，和你無法相提並論。可用來獻祭。”
蒼鷺和屠名刀臉色大變。
居然要讓他們獻祭，變得和段青陽一樣，百年都不能動，坐在這裏等死，化作殘軀。
怎麽可能啊。
獻祭這種事情，他們做不到！
而且獻祭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是以四方境強者的壽命來拖延時間而已。
明知道四方大陸都被鎖死，其中的資源有限，四方境強者一代比一代少。
可想而知，過不了幾百年，四方大陸的四方境強者，都會死掉。
等先輩們全部獻祭而死，四方大陸也不可能存活。
所以何必浪費時間呢？
趁這個時間，不如及時行樂。
反正終究是一死，根本沒有必要去折磨自己。
蒼鷺撲通跪倒在地：“宗主，老宗主，我不想獻祭啊。
我本來就沒幾年可以活，好不容易得宗主賞賜，有機會突破四方境。
可一突破便獻祭，讓我做活死人。
我做不到。
求求兩位宗主饒了我，讓我安享晚年。
求求你們了。”
蒼鷺砰砰砰的磕頭，痛哭流涕。
陸塵驚愕的看著他。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蒼鷺長老，是可以為了偃月書院付出所有的。
所以自己對他抱有無比的信任。
有什麽好處都不會忘了他，也會對他委以重任。
可是現在，蒼鷺長老卻露出如此一麵。
這種突兀的反差，讓陸塵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但半晌後，他便理解了。
其實一般人見到那絕望之景，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蒼鷺長老可為偃月書院付出所有，是因為值得。
而且他相信偃月書院有朝一日，可奪回往日的榮耀。
但是現在，他恐怕不會再相信什麽榮耀了。
四方大陸本身都是無根的浮萍而已。
就算是偃月書院稱霸四方大陸，又有何意義？
在一個小小的島嶼，成為一方霸主，就好像螻蟻選出了螻蟻王。
那還是螻蟻啊！
所以既然沒有希望，又何必去做活死人呢。
誰會願意獻祭？
陸塵自己都不想去獻祭。
他還想要殺出去，博得一線希望。
獻祭，隻是不得已的守成之舉。
若是能拚一下，陸塵選擇去拚。
但蒼鷺長老的天賦實力年齡，限製著他，連拚都沒得拚。
所以，這個老人，隻能求得一個安享晚年。
他為偃月書院付出所有，得到如此報答，也是應該的。
於是陸塵將蒼鷺長老扶了起來，道：“長老，我不會逼您獻祭。這件事情，您就忘了吧，就當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說罷，他精神力探出，放出自己的精神投影，落到了蒼鷺長老的腦海裏。
蒼鷺看著陸塵。
老淚縱橫，帶著感激，但也帶著慚愧，低聲道：“小塵……”
唰！
蒼鷺的腦海中，陸塵的身影搖身一變，化作了一把劍。
然後那把劍緩緩消失在原地。
蒼鷺不明所以，隻是覺得昏昏欲睡。
但等他醒來，他就會發現，若是自己去想關於宗主峰上的事情，便會腦海刺痛。
那是被劍印阻止的刺痛。
隻要他不去想，就不會痛。
這是陸塵擔心他將四方大陸的處境說出去。
若是流言起來，怕是偃月書院要大亂。
沒有希望的人生，是最恐怖的人生。
絕望的人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幹出來的。
這也正是他們生活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四方大陸處境的原因所在。
上層的頂尖強者，可都將這個秘密鎖死在了他們口中。
絕不可讓絕望的流言升起。
本來四方大陸都已經夠絕望了，再升起絕望的流言。
那這個大陸，就可以提前宣告破滅了！
“屠名刀，你呢？”
段青陽忽然看向了屠名刀，嘴角一翹，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屠名刀臉色發白。
他當然也不想獻祭。
但是自己的精神凝珠都在陸塵手上，自己根本沒有主動權。
陸塵若是要讓自己獻祭，自己也不得不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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