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江慧毀容
江慧躺在病床上,烏瞳凝視著天花板,半張臉被一層厚厚的紗布覆蓋,一張小巧的臉在紗布下顯得怪異、駭人。
右邊的頭發也因為手術被剃了,從左邊看,仍然是那張小巧靈動的臉,柔進了江南水鄉的寧靜美,然而,從右邊看,被包裹的臉就像一尊雕刻粗暴的石灰像,蠻野、粗獷。
兩邊臉一對比起來,顯得十分地扭曲、怪異。
蒼白的骨節緊緊地抓住白色的床單,臉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地傳來。
護士替江慧換好藥,看了看她呆滯的目光,搖搖頭,出了門。
韓默來到江慧的病房,輕輕地推開房門。
蒼白的肌膚如同白雪一般,她慢慢向江慧走近,看著床上江慧被紗布包裹的臉,疼痛從心口一陣一陣地傳來。
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江慧忽然轉過頭來盯著韓默,冰冷的眼神刺過韓默,眼神充滿了憤怒。
忽然,江慧緊緊地掐住韓默的脖子,韓默掙紮著去抓江慧的手,然而江慧將自己的臉靠近韓默。
“你為什麽不去死,韓默我恨你,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你……”
窒息讓韓默眼前一陣眩暈,她放棄掙紮,正如江慧所說的那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毀了江慧的一切,讓她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富二代變成如今的模樣,同時韓默也毀了江慧的婚姻,還有她的人生,所以,她應該去死才能抵消江慧的恨。
就在這時,趕到的陳沐衝了進來,將江慧的手從韓默的脖子上掰開。
韓默已經臉色青紫,清透的臉蛋全是江慧的手印。
江慧跪在床上,看著眼前快要窒息的韓默,陳沐趕緊呼叫護士,摸了摸韓默的頸動脈,似乎已經停止了跳動。
他跪在韓默的身側,雙手在韓默的胸前不斷地按壓。
“求求你,醒過來……”
陳沐在心裏默念,不斷地為韓默做心肺複蘇,江慧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顫抖的雙手,甚至開始全身發抖起來,她捂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都是她做的嗎?
不,這不是她,剛才掐著韓默脖子的那人不是她……
這時,醫生趕到,趕緊將韓默抬上擔架,經過陳沐的心肺複蘇,此刻韓默的動脈已經能夠觸及搏動。
“怎麽回事?”
醫生問道。
陳沐看著一旁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江慧,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
醫生趕緊將韓默送到急診室。
江慧坐在病床上,雙手捂著自己的頭,臉上傳來劇烈的疼痛,似乎這種疼痛在不斷地蔓延,從臉上到頭上,逐漸轉移到全身。
陳沐伸手,剛觸及到江慧的時候,她抬頭憤怒地大叫。
“你不要碰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你們都給我滾……”
護士趕緊給江慧推注鎮定劑,看這陳沐說道:“病人現在需要安靜,你還是先出去吧!”
陳沐坐在走廊上,周圍空氣凝滯,腦袋裏一片空白。
憤怒、絕望。
他看著自己的銀行賬戶,魏成汝停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江慧的醫藥費需要大量的錢,可是如今的陳沐什麽也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魏成汝的警告,他在告訴陳沐,離開魏氏,他將什麽也不是。
所以陳沐找到了夏塵封。
夏塵封沉著眸子,呆滯的眼神,長腿椅在桌上,陳沐坐在一張椅子上,默不作聲。
“你和韓默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夏塵封說道。
陳沐終於抬頭看著夏塵封。
“即使這樣,我還是很想揍你一頓,知道嗎?……”夏塵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有的一切並不是陳沐的錯,但是原諒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誰也沒有想到,後麵一連串的事情會是這樣毀滅性的。
江慧毀容,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韓默和陳沐。
“江慧的臉……,怎麽樣了?”
陳沐低沉地說道:“醫生已經在安排江慧的整容手術了,但是她的臉部受傷嚴重,傷到了神經,即使進行最好的修複,臉上仍然會出現功能失調,同時還會出現牽拉……”
陳沐抬頭看著夏塵封:“錢算是我借的,我會還你的。”
“你覺得你現在應該在意的是這個嗎?”
陳沐沉默了。
意外?人為?
早已經分不清楚了。
江慧對於韓默的仇恨成了一把利劍,越是親密的人對於背叛,更加敏感,那種傷害是致命的。
一個月後,江慧接受了第一次修複手術,當護士將紗布輕輕從江慧的臉上取下的時候,江慧尖叫地砸碎了眼前的鏡子,玻璃碎了一地。
因為皮膚的牽扯,江慧右邊地眼睛被向下拉,眼瞼下垂,各種瘢痕就像蜈蚣一樣在她的臉上爬行,扭曲而猙獰的臉如同處於煉獄中的魔鬼,醜陋不堪。
她將所有的仇恨全部歸結在一個人的身上——韓默。
為了不讓江慧再次激動或者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韓默回到了A市,春節將至,莫妮卡為了歡迎韓默回家,準備了很久,隻是經曆了這麽多事,韓默已經打不起精神。
回到別墅,就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已經很多天沒有出來了。
“她就是這個脾氣,小時候一生氣也是不說話,讓人沒有辦法。”
蔣萌說道。
而莫妮卡顯得憂心忡忡。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蔣萌一邊準備晚飯,韓建平坐在輪椅上一邊說道:“似乎在江慧那孩子的婚禮上出了什麽事。”
蔣萌看著韓建平說道:“你也不要太操心,你那心髒本來就不好,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出什麽亂子讓我費神就好了,韓默那邊我已經很忙了。”
“好好好,我不煩你。”
說著,蔣萌將一部分菜放在小盤子裏,端著向韓默的房間走去。
“你們先吃,我馬上就來。”
蔣萌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入。
韓默趴在窗台上,最近幾天臉色好點兒了,白裏透出了一點兒紅潤。
“吃飯了。”
韓默沒有說話。
蔣萌無奈,隻得將東西放下,“你最好吃點東西,傷心也是需要力氣的,不要把自己餓成什麽林黛玉,然後又裝嬌弱,我可沒有那閑工夫照顧你爸了之後又來照顧你!”
說完,向門外走去。
時間總是會磨合一些東西,蔣萌對於韓默的情感是十分複雜的,首先她不喜歡韓默,但是她早已經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春節馬上就要到了,我想還是將這裏裝飾一下,有個過節的樣子,你們說呢?”
莫妮卡吃著飯,對蔣萌說道。
蔣萌點頭:“是該這樣的,喜慶一點,那丫頭也應該會活潑一點吧。”
莫妮卡來了精神:“好,那我去買一些燈籠還有春聯以及煙花來,大年三十的時候一起放煙花吧。”
韓建平笑了笑:“我腿腳不方便,就麻煩你們了。”
“怎麽會呢?以前都是我一個人過春節,我的父母在美國,很難見麵,總是很冷清,現在有你們和我一起過春節真的很開心,感覺就像家人在身邊一樣。”
蔣萌笑了笑:“如果我們有你這麽個有能力又孝順的大姑娘我們也開心啊。”
飯桌上三人笑了起來。
春節將至,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很少,整個住院大樓顯得格外冷清,江慧帶著很低的鴨舌帽,冰冷的眼神,注視著飄雪的世界,銀裝素裹。
一個護士為江慧換了最後一瓶藥水。
“明天就是春節了,你沒有朋友來看你嗎?”
江慧黑洞洞的眼神直射護士,扭曲而猙獰的臉在黑暗的光亮中顯得格外醜陋難看,護士打了一個哆嗦。
“你先休息,有什麽隨時叫我。”
說完,加快腳步走出病房。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腳步逐漸走近,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
江慧沒有轉身。
靠近的人似乎在桌上放了什麽,冷淡的光線柔柔地照進。
“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魏敬瑤的聲音在空氣中凝聚。
她緩緩走到江慧的麵前,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滑過江慧猙獰的麵龐,如同在撫摸珍貴的寶石一般。
“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這張臉晶瑩剔透,如同月光下的白雪,跳躍、活潑、靈動,嘖嘖嘖,真是太可惜了……”
江慧鋒利的眼神掃過魏敬瑤,掙紮著掐住魏敬瑤的脖子,將她狠狠地推向牆角,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魏敬瑤努力掙紮,試圖推開江慧,而已經憤怒至極的江慧力氣極大,根本不可能輕易推開。
“我不是悲劇的真正的製造者,我隻是一個讓你知道真相的人,韓默和陳沐背叛了你,你的所有……,所有痛苦全部源於那兩個人,韓默,……,那個你最相信的人製造了這一切,……,你現在應該恨她吧,我……,我是來幫助你的,……,我不能呼吸了……”
終於,江慧的手鬆開了。
魏敬瑤的頭發淩亂,但她仍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她看著江慧,靠近她那張醜陋的臉龐:“江慧,你的所有痛苦都來自於韓默,她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必須讓她付出相應的代價,她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