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去野營
滂沱大雨中,韓默一個人走在康林大橋上。
來往車流穿梭,模糊的光與影交錯成生命的弧度,而這個弧度如同蒼穹浩瀚的宇宙,了無邊際,捉摸不透。
魏芸熙的死成了一場意外,而其中的秘密或許隻有死人才知道。
韓默拿著那張魏芸熙的獨照,清新雋永的外貌幾乎和韓默一模一樣,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天使一般溫暖人心,她是那樣流動自然,那麽靈巧,如同掠過湖麵的翠鳥,亦或者一首充滿了歡樂的曲子。
而韓默心裏很清楚,自己隻是和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而已,韓默身上多了一股憂鬱的氣質,如果說魏芸熙是一首歡樂的曲子,那麽韓默是一首充滿悲愁的交響樂!
雨水一點一滴打在韓默的身上,巫婆的話仍然十分清晰:從你的身上可以看到芸熙的影子。
夏塵封曾經因為魏芸熙而重新找到自我,但也隨著魏芸熙的離開而變得冷酷、殘忍,一個已經融入了他生命中的人是不可以忘掉的。
所以,韓默一直以來都不敢承認自己就是魏芸熙的替代品而已。
一個活在魏芸熙影子下的人。
雖然韓默不知道自己和魏芸熙之間的聯係到底是什麽,但是韓默心裏很清楚,整個過程中,韓默付出了真心,但是夏塵封卻隻把她當做魏芸熙的影子。
自然而然,影子隻會在光亮的時刻出現,一旦關燈,影子就什麽也不是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翠色的爬山虎,在牆壁上留下斑駁的光影,這幾天陰鬱的天空似乎在一夜之間受到什麽感召一般,將所有的悲傷都逐漸消化了。
而就在這時,韓默的電話響了。
韓默按下通話健,雖然不能說話,但是韓默仍然能夠發出聲音。
電話那頭江慧的聲音就像打了雞血一般說道:“小默,你起來了吧,我們今天去野營,你必須去,我和陳沐找了一個超級棒的地方,這幾天天氣好不容易好轉,可不能就這樣浪費了,好了,你不說話就是同意啦,拜拜,我馬上來接你!”
韓默帶著嗔怒看著手機,這家夥就趁著她這幾天無法說話就為所欲為。
然而就在韓默掛斷電話時,傳來一陣帶著節奏感的敲門聲。
蔣萌開門,一臉憤怒地看著江慧:“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江慧略過蔣萌,看著客廳中坐在輪椅上的韓建平招手:“韓叔好,韓默在裏麵吧!”
韓建平點頭:“小慧怎麽來了,吃飯了嗎?”
還沒有等韓默反應過來,江慧已經如狼似虎地衝了進去,正在換衣服的韓默被江慧嚇了一跳。
“我怕你耍賴,所以特地進來監督你,哈哈,現在不能說話是不是覺得心裏特不服氣。”
韓默無奈地望著江慧。
在江慧不斷地翻箱倒櫃之後,江慧幫韓默挑選了一條簡單的碎花裙,一件針織外套,同時將自己頭上的遮陽帽戴在韓默的頭上,說道:“嗯,不愧是模特,身材沒話說,就這樣吧,走吧,車上有早餐!”
韓默停頓一會兒,在手機上打字:“隻是一個野營,為什麽把我打扮成這樣,我不是一個電燈泡嗎?”
江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放心,姐妹兒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必須為你的一切負責,例如什麽終身大事啊,亦或者讓你在大學期間找到一個男朋友之類的……”
韓默有種不好的預感,但現在失語無法和江慧爭論,隻得讓她將自己像一個玩具一樣拖著向樓下走去。
“韓叔,今天韓默和我們去野營,今晚就不回來了,你放心啊!”
“注意安全啊!你們兩個……”
樓道裏回應道:“好的!”
全程江慧完全忽略韓默驚訝的表情。
這時,一輛露營車正停在韓默家樓下。
當韓默上車的時候,正好撞上海默那帶著得意的眼神。
韓默轉身看著江慧,臉上寫著,不是隻有你和陳沐嗎?怎麽多出一個人了的表情。
江慧笑了笑,將韓默推到海默的身旁,自己坐在副駕駛上,對陳沐發號施令:“走吧!”
海默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他們準備去野營。”
韓默瞪著江慧,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她最清楚了,居然上了這家夥的道了。
韓默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你今天不工作嗎?”
海默愣了愣說道:“樂達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了,現在魏氏還沒準備推出下一係列的珠寶,所以……”
韓默繼續打出一行字:“是新模特不滿意嗎?”
海默笑了笑,看著韓默說道:“我隻為一個人設計珠寶,既然你走了,我想我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韓默沉默了一會兒,緩慢地在鍵盤上打出幾個字:“你想要設計珠寶的人是魏芸熙,不是我!”
韓默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孩,遠處天空藍得那麽深沉,女孩眼神堅定。
“你已經知道了?”
韓默點頭。
而海默似乎還想解釋什麽,似乎所有的話到了嘴邊都變成一種狡辯,珠寶設計師是一個特殊的行業,在他們心中都有一個人,他們為他們心中的那個人設計珠寶,而海默心中的那個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韓默還是那個他難以忘記的人。
這時,韓默將打了很多字的手機遞到海默的麵前:“一個人的眼睛可以將整個世界裝進去,然而眼睛看見的並不是心靈所想的,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是魏芸熙!”
海默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一瞬間,他需要重新去認識這個女孩。
露營車行駛在長長的稻田小路上,周圍的稻田已經收割,田裏還留著穀堆,鄉間清晨的味道有一種稻田的清甜,空氣中彌散的味道容易讓人沉迷,稻穀的清香中還有涼爽的水汽。
露營車在長長的稻田小路中拖著一天長長的尾巴,將所有的煩惱、陰鬱丟棄在汽車尾氣中,感受著清晨的新生,讓一縷幽香漂浮過煩擾的心靈。
當他們達到露營的山頂時已經快要到中午,這座山人們喜歡叫它守望山。
江慧看著陳沐問道:“為什麽叫守望山呢?”
陳沐一邊紮帳蓬一邊說道:“傳說很久以前這裏住著一對十分相愛的戀人,過著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然而不久後,男人卻被抓去當兵了,女人一個人守著這座山,戰爭十分殘酷,死了很多人,村裏不斷傳來親人去世的消息,孩子失去了父親,妻子失去了丈夫,母親失去了孩子……終於有一天,那個男人戰死的消息傳到了女人這裏。”
陳沐的故事也把一旁紮帳蓬的韓默和海默吸引了過來。
“但是那個女人沒有見到男人的屍體,所以覺得男人還活著,人們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失去丈夫受了刺激所以沒有理睬她,但她每天都會站著前麵的那塊石頭上等著自己的丈夫回來。”
陳沐指著前方的那個懸在半空中的巨大的石頭繼續他的故事。
“就這樣過了三年,那塊石頭上都被她站了一個坑……”
江慧走到石頭那裏看著石頭上的水坑,高興地叫道:“真的呀,你們看這裏真的有個坑,是她站出來的嗎?”
陳沐將站在石頭上的江慧一下子抱了下來,敲了敲她的小腦袋。
“你以為那女人是鐵做的嗎?三年可以站出這麽大個坑,在這裏呢……”
陳沐指著石頭上另外一處很淺的印記,很像一個腳印,說道:“這才是。”
江慧繼續趴在石頭上觀察那個形似腳印的印記。
“後來呢?”
海默問道。
“後來女人得病了,有人勸說女人下山接受治療,因為山上無人照顧,但她覺得如果自己離開了,丈夫回家就找不到她了,於是她堅決不下山,一直就在山上,因為生病不能到石頭上等丈夫,她就躺在床上看著丈夫回來的方向。她和疾病作鬥爭的過程使她堅定了丈夫會回來的信心。”
“結局是什麽?”
江慧好奇地問道:“她丈夫回來了嗎?”
陳沐說道:“她在山上整整等了30年,直到她死的時候仍然沒有見到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死了嗎?”
陳沐搖搖頭:“沒有,她的丈夫因為戰爭受傷被敵方俘虜,忍辱負重幾十年,終於可以回國了,他已經忘記那條家鄉的小路,甚至已經忘記自己的妻子的模樣,然而內心有種信念讓他四處打聽,終於在那個女人死後的第二個月,男人終於回來了,但仍然沒有見到女人的最後一麵,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等了自己一輩子,而他也從未想過放棄。最後他們死後被埋在了一起。
人們為了紀念這段傳奇的愛情故事,將這座山命名為守望山,寓意是人內心的信念和希望以及戀人的互相守望!”
江慧的眼角已經泛紅,一旁的海默和韓默也沉默了。
陳沐看了看三人,一陣帶著涼意的微風吹過,陳沐忽然大笑起來:“哈哈,你們真的相信啊?這是我編的……”
江慧瞪著陳沐,眼神中悲傷和憤怒交雜。
陳沐覺得氣氛不對,趕緊說道:“很久以前山上確實有一對相愛的老人,隻不過故事是我瞎編的……,我錯了,隻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