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陳年往事（1）
在韓默的病房中，魏敬瑤穿著隔離服緩緩走進，周圍都是各種儀器，她來到韓默的床邊，手劃過韓默白皙的麵龐，呆呆地望著韓默，眼神空洞。
這時，她抬頭看著心電圖上規則的曲線，臉上忽然浮起一股詭異的笑容，她在韓默的身旁坐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上天真是不公平，我魏敬瑤從來都不是上天的寵兒。韓默，你的命真大，隻不過這樣也挺不錯，接下來我們可以再好好玩兒。
“你在這裏幹什麽？”
海默打開門，正好看見魏敬瑤握著韓默的手坐在她的床邊。
魏敬瑤放開韓默的手，臉上是一副溫柔而愧疚的表情：“你來啦，我今天出院，所以來看看韓默……”海默警惕地看著魏敬瑤，魏敬瑤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轉而悲傷地看著海默說道：“其實我的心裏真的很內疚……”
從第一次見到魏敬瑤開始，海默對於這個女人永遠堅持的原則就是——離有多遠是多遠。
“你內疚什麽？”
魏敬瑤再次抓住韓默的手：“亞瑟他們的目標是我，沒想到那天我請韓默吃飯居然會遇到這種事，現在還害她……”
魏敬瑤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眼角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隻是這麽多年已經看慣了魏敬瑤虛假微笑的海默並不為所動。
“都是意外，韓默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我們不會讓她出事的。”海默看著魏敬瑤繼續說道：“你沒事吧？”
魏敬瑤將韓默的手放下，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好多了，那群人太殘忍了，我被他們抓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內，而韓默卻……”魏敬瑤再一次哽咽到不能說話，她緩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那段遭遇太可怕了，你們好好照顧韓默，我先走了。”
海默點頭，看著魏敬瑤出門，當她穿過玻璃門的時候，海默心裏卻冒出一個疑問，魏敬瑤被找到時已經昏迷，她是怎麽知道自己在半山腰，而韓默不在，難道什麽人將當時的事情告訴她了嗎？知道這些事的人除了夏塵封和他就是那些警察，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盤旋在海默的頭頂，但他也不敢確定。
魏家大院門口有兩顆巨大的橡樹，從魏成汝建立魏氏開始的時候，這兩顆橡樹就已經立在這裏了，魏成汝很喜歡小說《飄》裏的二十顆橡樹莊園，在他看來，二戰混亂時期就是黑暗中金錢滋生的最好土壤，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間中，沒有絕對的規則，知曉規則的人掙不到錢，不知道規則的人更加掙不到錢，隻有一種人，那就是掌控規則的人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利益。
魏敬瑤銀色保時捷因為車禍損毀，她坐著魏成汝的勞斯萊斯在橡樹旁停了下來。
這時，陳叔恭敬地將門打開，然而勞斯萊斯並沒有發動，陳叔走到魏敬瑤的車窗前，小聲地說道：“太太，辦好了。”
魏敬瑤戴著墨鏡，看也沒看陳叔，冷冷地說道：“嗯，將事情辦得漂亮一點！”
陳叔點頭。
緊接著勞斯萊斯緩慢進入魏氏莊園中。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陳沐的車正向大門駛來，陳叔準備離開。
“陳叔……”
陳叔似乎沒有聽到陳沐的聲音，無奈陳沐不顧門口保安的勸說，停下車追了上來。
“陳叔……”
終於，陳叔轉身，看著陳沐，恭敬地說道：“哦，是陳沐少爺，怎麽有空回來了？”
陳沐拉著陳叔說道：“陳叔，我看你是老了耳朵不行了吧，我剛才叫了你好多聲呢！”
陳叔笑了笑：“是嗎？哎，我是真的老了，不知道少爺找我有什麽事？”
“我剛才看你和我表姐在說什麽，神神秘秘的，我一來你們就走開了……”陳沐露出他那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容，繼續撒嬌問道：“你們在安排什麽好玩兒的，怎麽都不帶我啊，太不夠意思了……，說吧，你們在準備什麽驚喜呢？”
陳叔有點吞吞吐吐：“沒什麽……，就是小姐這不好不容易出院了，就打個招呼而已……”
陳沐嘟著嘴：“是嗎？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密啦？我剛才明明看到你手裏有東西……”麵對陳沐的追問，陳叔顯得有點手足無措，趕緊將身後的東西藏了藏，但正是這一小動作被陳沐看到了破綻。
陳沐伸手準備拿過陳叔手中的東西，但陳叔一個閃躲，東西全掉了出來。
“這是什麽？”
還沒等陳沐撿起，陳叔趕緊抓了起來，臉上尷尬地笑著說道：“沒什麽，……，這是……”
眼尖的陳沐說道：“護照嗎？陳叔你要出國嗎？”
這時，陳叔也知道自己無處可逃，趕緊笑著回道：“不是，不是，是我女兒要出國，這是我給她準備的……”
陳叔趕緊將護照裝進口袋。
陳沐疑惑地摸著頭說道：“是嗎？”
“陳沐少爺，你是來見老爺的吧，趕緊進去吧，你知道老爺最不喜歡人遲到了。”
陳沐拍了拍腦袋說道：“啊，是啊，我差點忘記了……”當陳沐發動車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陳叔的女兒不是一直在韓國嗎，什麽時候回來又要出國了呢？
陳沐搖搖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趕緊向莊園駛去。
傭人將陳沐的車開走，一個保姆走了過來，接過陳沐的衣服。
“陳沐少爺來了啊？”
陳沐給保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小心地抱了抱保姆：“好久不見，外公呢？”
保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敬瑤小姐正在老爺的房間，要我現在去通知老爺嗎？”
陳沐拉住保姆笑著說道：“不用，我自己過去。”
陳沐是眾人皆知的私生子，魏成汝在陳沐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給他下了定義，所以陳沐從五歲開始便在這個莊園，在魏成汝的麵前戰戰兢兢地長大。
“姑姑是怎麽了，剛才看她淚流滿麵的樣子，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她那樣了？”
在魏成汝昏暗的房間中，巨大的落地窗前，魏成汝正杵著那根蛇紋拐杖站著，魏敬瑤恭敬地站在他身後。
聽到裏麵魏敬瑤談論到母親，陳沐放慢了腳步，在房門後停了下來。
站在窗前的魏成汝仍然顯得十分嚴肅，瞥了一眼魏敬瑤，低沉的嗓音充滿整個屋子：“今天是那個人忌日，今天剛來的一個維修工不小心提到了，正好被她聽到，看她沒出息的樣子。”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隻是今天陳沐也要過來，如果讓他察覺到什麽會不會……”
“所以你去告訴你姑姑，這麽多年，要死都沒死，如今哭哭啼啼是什麽樣子。”
魏敬瑤點頭：“是，爺爺。”
然而簡單的對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忽然紮在陳沐的胸口上，魏敬瑤和外公魏成汝提到的‘那個人’，並且能讓母親聽到哭泣的人除了陳沐的父親‘陳亮’還能是誰，隻是讓陳沐疑惑、吃驚的並不是他們提起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忌日’兩個字。
因為在陳沐的世界中，那個十多年沒有謀麵的父親隻是拋棄了他們母子出國了，並不是他們口中的去世。
探知真像的陳沐緩緩走進房間，在他的內心，他永遠都記得父親給他買的棒棒糖，告訴年幼的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忌日是什麽意思？”
陳沐的忽然出現，讓房間裏的人顯得措手不及。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不叫人通知一聲！”魏成汝嚴肅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顫抖，但是他很擅長處理這種突發狀況，並沒有讓人有絲毫察覺。
“如果讓人通知，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的父親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魏成汝震怒：“沒大沒小，跟誰說話呢！”
見狀，魏敬瑤趕緊走到陳沐麵前，拉著他。
“沐，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和爺爺的意思不是……”
陳沐冷冷地看著魏敬瑤，將她的手甩開：“不要用你那虛假的微笑看著我，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們告訴我忌日是什麽意思？”
兩人沒有說話。
陳沐忽然大聲吼道，眼淚快速掉了下來：“你們到底騙了我多少年？要不要把我媽找來當麵對質……”
“夠了！”魏成汝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看著陳沐說道：“從小就讓你不要哭，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魏敬瑤趕緊說道：“沐，不能找姑姑，她現在很傷心，你一鬧不知道會出現什麽亂子……”
陳沐盯著魏敬瑤：“那你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魏敬瑤顯得十分為難，看了看魏成汝，兩人仍然不語。
“好，你們不說是吧，……”陳沐的聲音中帶著顫抖：“我去問我媽！”
“陳沐，你給我回來……”
魏成汝的聲音在整棟大樓裏充斥著，看著陳沐激動的樣子，魏敬瑤知道今晚又是麻煩事一大堆，隻能追著陳沐出去，魏成汝腿腳不方便，隻能緩慢的跟著出去。
一陣狂奔的陳沐將魏敬瑤和魏成汝甩了很遠。
魏佳立的房門被狠狠的一腳踢開了，正拿著一張照片的魏佳立驚愕地看著兒子，滿臉淚水地說道：“陳沐，怎麽……，怎麽來了……”手上的照片不自覺地往身後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