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神秘的絲巾
“你就是那電視上經常出現的法國設計師海默啊？”
蔣萌坐在後座透過後視鏡看著海默不斷地詢問著，韓默一臉無奈，今天是韓建平出院的日子，沒想到海默會來醫院，正好被蔣萌碰到，不知道為什麽，蔣萌居然和海默聊上了，提到韓建平出院的事，海默提出送他們回家。
在路上，蔣萌一直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好像希望將海默的家底子都挖出來。
“是，阿姨！”
海默表現得十分紳士，而蔣萌看到海默的那一刻就像遇到什麽親人一般。
“哎呀，我發現其實你本人要好看得多，那電視上給你做的形象特別像那陝西的兵馬俑一樣，毫無生氣，見到你本人，精神多了，隻是海默，怎麽看你身體有點什麽問題嗎？”
韓默給了蔣萌的眼色，但蔣萌那邊根本接受不到韓默的信號。
海默笑著說道：“阿姨是說我的臉色吧？”
蔣萌笑著點頭：“是啊，說實話，電視上還好，現在看到你本人臉色特別不好，是不是貧血啊，我老家有個老中醫特別牛，什麽病都治得好，你不要看我家老韓是什麽幾十萬的美國藥治好的，其實啊，我覺得就是那中醫的藥也起了很大的一部分作用……”
“我覺得如果不是你給我爸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他可能好得更快……”
“你懂什麽，祖國傳承了這麽多年的東西，哦，就隻有你們那些洋玩意兒就行是吧？”
“其實……”聽到海默說話，蔣萌臉上趕緊掛上微笑，認真地聽著，韓默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前方。
“阿姨，我也不是什麽貧血，因為小的時候生下來時是個早產兒，抵抗力差，所以生了很多病，直到十歲都在吃藥，因為做了很多治療，很少出門曬太陽，自然皮膚要比別人白一點。”
蔣萌笑著說道：“哦哦哦，原來是這個原因啊，那沒事，等我有時間了去那老中醫給你抓點藥，那老中醫什麽病都能治，你那身體差就應該找我們中醫，那些國外的東西是好，但是不及我們老祖宗的親切！”
海默不斷地點頭。
韓默一家居住的矮樓在城市的邊緣，穿過一段繁華的街道，在高樓大廈中行駛，緊接著穿過一段古典的商業街，在城市的一個角落裏，矮樓就坐落在這些繁華外衣的後麵。
這裏是一些簡陋的住房，四處都散發著貧窮的味道，灰褐色的公寓如同煙熏過一般，這裏居住的都是一些想在城市立足，但是卻無能為力的人，這裏曾經也是一個繁華地段，但是故步自封地堅持著曾經的信念的矮樓始終無法跟上時間的腳步，最後被遺忘在城市的邊緣。
矮樓有兩層樓高，韓默一家住在二樓，一樓是個簡單的小賣部，一個老太太正在店鋪前打瞌睡，翠綠色的爬山虎順著矮樓前那個橡樹不斷向上攀爬，在歲月的洗禮中，逐漸在韓默家門前形成了一個綠色的瀑布，韓默小時候總是悄悄躲在這塊綠布後麵等著父母回家，或者和江慧在這裏做遊戲，而如今在周圍繁華的寫字樓和商業街的襯托下，矮樓曾經引以為傲的景色顯得那麽落寞和孤獨。
“你行嗎？不行讓我來！”
進入韓默家還需要上一層簡陋的水泥樓梯，雖然矮樓隻是簡陋的水泥做成的，但是這層樓梯卻足夠長，足夠筆直，蔣萌曾經就差點從這樓梯上摔下來，加上雨天地也很滑，所以看著海默病怏怏的模樣韓默實在是很擔心。
海默一把將韓建平背上，笑著看著韓默：“你還真以為我病入膏肓了啊？”
說著，海默背著韓建平向樓上走，隻是令海默沒有想到的是，雖然這層樓梯看著不遠，但走上去的時候確實費力。
韓默看著吃力的海默笑著說道：“我沒有吹牛吧！”
經過艱難地爬行，海默終於將韓建平背上矮樓。
將韓建平放在床上，蔣萌一直忙上忙下，嘴裏念叨著這個家沒有她的打理快要變成煤場了，到處都是灰，被蔣萌趕到外麵休息的海默看著由翠綠色的爬山虎形成的涼亭，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那時，和夏塵封也在這樣一個涼亭下玩耍過。
韓默端著一杯水，遞給海默：“對不起啊，裏麵太髒了，最近太忙，都沒來得及打掃，你就在外麵休息一下吧！”
“沒事，這裏挺漂亮的！”
“其實，以前沒有這麽多爬山虎的，因為有一年的夏天家裏太熱了，唯一的那台電風扇已經老化，那時父親剛剛開出租車，還沒有掙到太多錢，更不要說換一台空調了，但是那時我剛剛讀初中，總是有很多的家庭作業，所以爸爸害怕我太熱，就在庭院裏搭了一個支架，本來是給我遮太陽的，沒想到第二年爬山虎就已經爬滿了，因為有這些小東西，第二年確實沒有前幾年熱了……”
忽然，海默指著庭院另外一個屋子問道：“那裏……？”
韓默看著那個玻璃是五彩的房子說道：“哦，那裏呀，是一個小倉庫，放的都是一些雜物……”
海默說道：“這窗戶怎麽是五彩的，顏色真奇異……”
“以前旁邊是一家玻璃廠，隔壁一個叔叔就是工廠的員工，那時父親和母親剛剛離婚，我總是哭著要媽媽，爸爸也是無奈，隔壁叔叔為了哄我就給了我家一塊五彩的玻璃，說隻要對著玻璃許願，我的原意就會成真，後來下雨那扇窗戶被打破了，父親就用那塊五彩的玻璃鑲了上去！”
海默走近，手輕輕拂過這塊五彩的玻璃，凹凸不平的平麵，同時，陽光在屋內投射出一條彩虹。
然而就當海默轉身的時候，透過五彩的玻璃他的眼神被一幅畫吸引住了。
韓默發現韓默看著窗戶發呆問道：“你怎麽了？”
海默指著屋內的那幅畫說道：“我能進去看看那幅畫嗎？”
韓默點頭，進屋找來鑰匙將房門打開，海默緩慢走向那副簡單的畫，畫裏是個小女孩拿著一條絲巾傻笑，畫裏的孩子和韓默十分相像，但海默被吸引的並不是那孩子，而是孩子手上拿著的絲巾，思緒牽引著海默穿過時光之門，在那個記憶的空間中，他將一塊相同的絲巾交給了一個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
“這幅畫應該是我十歲的時候畫的吧，畫裏麵的孩子就是我啦，當時發生了什麽我不記得了，嗯，畫麵的背景挺熟悉的，隻是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我也不記得了……”
然而，韓默還沒有說完，海默如同著了魔一般問道：“你拿著的那塊絲巾上是不是桔梗花？”
韓默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怎麽知道？”
而此時，韓默並沒有察覺到海默眼神中的悲傷，海默繼續看著那幅畫問道：“那條……，那條絲巾上是不是還有兩個字母——A和H。”
韓默看著奇怪的海默，搖搖頭說道：“我……，我不記得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給你看。”
海默激動地說道：“那塊絲巾還在？”
韓默點點頭：“因為一直覺得那塊絲巾挺貴重的，我當時也不知道那塊絲巾怎麽得來的，所以一直放在一個盒子了，我……，我現在幫你找找……”
看著海默激動而帶著傷感的臉，韓默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聯係，韓默拿出鑰匙打開庫房中的一個箱子，裏麵放的都是一些韓默小時候的東西，包括鄧欣的照片以及那些她想要埋藏的記憶。
終於，從一堆雜物中，韓默找出一個暗紅色的精致盒子，隻是經過歲月流逝，已經被摩擦得掉了色，粘著灰塵的盒子顯得更加充滿滄桑。
當韓默打開盒子，那條米黃色的絲巾如同處於時空中磁石，將海默深深吸引，他緩緩從盒子中拿起那塊米色的絲巾，一朵藍紫色的桔梗花出現在眼前。
歲月變成了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溪，時間飄落的花瓣隨著水流緩緩滑動，在這條小溪摔落的那些淺淺記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越過瀑布，變成了白色的水花，漸漸消失不見。
在絲巾的左下角，海默如同在時空的盡頭和某人有一個不得不履行的約定一般，‘H&A’的字樣出現在海默的眼眸中，終於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隻是他奮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時光回到了多年前的法國，海默從陳友蘭的抽屜中拿出一塊藍紫色桔梗花的絲巾，正好被門口的夏塵封發現。
“你幹什麽？”還是一個孩子的夏塵封問道。
那時的夏塵封瘦瘦小小的，甚至還沒有海默的個頭高，但是他如同獅子一般的眼神讓人不敢輕視他。
海默長得白白淨淨，那時很多法國女人非常喜歡海默這種白淨而儒雅的小男生。
海默將絲巾藏在身後，搖搖頭：“沒什麽！”
夏塵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斜著眼睛看著海默：“那塊絲巾是公爵夫人送給媽媽的，世界上獨一無二，如果媽媽知道了你會受到懲罰的，放下！”
夏塵封如同在命令自家的小狗一般，海默撅著小嘴：“我沒有拿。”
“你沒有藏好，絲巾掉了一半出來了！”
小小的海默努力讓那塊絲巾藏在自己的手中，而就在這時，陳友蘭的聲音回響在走廊上。
“塵封，你在門口幹什麽？”
夏塵封看著海默使勁搖頭的樣子，麵無表情地轉身對陳友蘭說道：“媽媽，海默想偷你的絲巾！”
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海默怎麽也沒有想到夏塵封竟然會出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