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和我媽掉河裏
我瞬間明白過來，宋家對我格外的寬容，並不因為宋家有多麽的開明，而是本身就沒把我當成未來的兒媳婦看。
宋璟幫我介紹了姚千眼，恐怕也就是一時的欣賞和幫襯而已，也未必就是認可。最終得到姚千眼的認可，雖然宋璟的引薦功不可沒，但其實主要還是我的努力。
他們心裏明白得很，盛亦宸才十八歲，早著呢，離法定結婚年齡都還有一截子，誰知道四年後是什麽樣？
有女人樂意給他生孩子，又不是壞事，宋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大不了以後支付一筆不大不小的營養費打發了。
至於孩子的母親什麽來路，並不重要，隻要目前看著不弄什麽幺蛾子就行。反正，以後孩子是肯定會被留在宋家的。
在他們看來，這也沒什麽不妥的。唯一需要確定的是，這個孩子的血統不能有疑問。
這段時間宋玥對我一直都挺好的，補品什麽的一堆一堆的往這裏送，也不過就是看在兒子的麵子上了。為了自家孫子，當然是得善待我這個生孩子的容器了。
在她看來，我可能隻是一具容器，所以他們都不在乎這具容器的過去是否清白。
這樣的認識讓我瞬間打了個激靈，困意蕩然無存。
後來他們還說了些什麽，我就聽不到了，宋玥的聲音壓得特別低，盛亦宸的聲音也跟著壓低，即使我悄悄地起身，光腳走到門邊去，把耳朵貼在門上，也沒再聽見什麽。
他們嘰嘰咕咕說了一會兒，宋玥恢複了正常的聲調，問道：“清歡還沒睡醒麽？白天也別叫她睡太久，不然影響晚上睡眠。”
盛亦宸便說道：“那我去看看她……”
我聽到這話，連忙溜回床上去躺好。盛亦宸大概過了一分多鍾才過來，敲敲門，聲音溫柔，“清歡？”
我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壓著嗓子，好叫聲音聽起來帶點剛剛睡醒的沙啞低沉，“唔……幾點鍾了？”
盛亦宸進來，坐到床邊，“清歡，睡醒了就起來吧，我媽過來看看你。”
我故意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啊？哎呀，我都沒洗臉，蓬頭垢麵的真是不好意思，亦宸，你怎麽不早說啊，早說我今天就不睡了……”
這時宋玥也走進來，十分寬容地對我笑，“好了好了，剛睡醒就別起得那麽急，再躺會也無妨。我就是來看看，事先也沒和我們亦宸打招呼。你呀好好的養著身子，缺什麽少什麽隻管說……”
還是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得無比溫柔。但我心裏卻一陣陣發冷，是了，如果以後發現我肚子裏的這個不是盛亦宸的孩子，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我。
我臉上也笑得比她還溫柔，演戲麽，誰不會？在北陵的時候生活已經夠悲慘，到了南平，其實要經過的坎，恐怕一點都不會減少。
宋玥也沒待多久，又絮絮叨叨地交待了盛亦宸幾句，就走了。我起來一直規規矩矩地把她送到門口，她又笑著勸我趕緊進屋，一派好婆媳的模樣。
如果不是我親耳聽見，我根本就不會相信，她先前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她也沒有錯的，錯的是我，還有盛亦宸。
盛亦宸送宋玥回來的時候，低著頭站在我麵前，好像好半天都不好意思跟我說話似的。他心裏知道剛才的話我都已經聽見了，站在沙發邊上蹭了半天才湊過來，坐在我旁邊，伸出兩條胳膊抱住我。就這麽抱著，什麽也沒說。
我於是明白了，宋玥說的這個事情，他現在恐怕也沒有辦法抵製。他和宋家最重要的紐帶還是他媽，他不能公然違抗。
我沉默著。
隔了好久我才說道：“如果你為難，我還是去引產吧。本來這個孩子保住就不容易了，也免得夜長夢多。如果我以後不能生小孩了，我們可以做一個試管嬰兒，現在科技這麽發達，總會有辦法的……”
他起先是一臉懵逼地看著我，等我說到後頭，他才恍然明白我到底在說什麽，連忙伸手來掩住我的嘴唇，“清歡，你說什麽傻話！”
我低頭沉默不語。他輕歎一聲，“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們母子。我早就說過了，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質疑。你放心，就算是有什麽誤解或者困難，我都會想辦法的。”
他忽然把我抱在懷裏。
“清歡，我不管別人怎麽說，反正，任何質疑你的聲音我都不要聽，任何想傷害你的主意我都會拒絕，你相信我，我會用盡我的一切力量來保護你，這輩子我都會保護你，保護你的孩子。”
我信。
心裏莫名的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在某個瞬間，恍然覺得，哪怕整個世界都對我惡意滿滿，隻要有他，就可以一往無前。
他想了想，“還是先等他出生以後再說。親子鑒定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攔住我媽，如果她執意要做，我就在上麵做點手腳。不管怎麽說，你安心養胎，不要多想，不要擔心這件事。”
他想了想，忽然又笑起來，“清歡，如果你想問你和我媽掉河裏我會救誰的問題，我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告訴你，救你。”
我一愣，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個話來，有點像個冷笑話。我忍不住跟著笑，嘴上卻說道：“不好笑哎。”
他頓了頓，“因為我媽不用我救，她以前是南平市女子遊泳隊的，遊得可好了，別說掉河裏，就算是掉海裏，也能遊上好幾個小時，用不著我救——所以我肯定救你。你放心，我遊得也很好，讀書的時候遊泳比賽一直都是第一。”
其實我聽出來，這個冷笑話的背後其實他在表達另外一種意思，假如說真到了那種需要對峙的地步，他雖然沒有辦法直接和他媽對著幹，但肯定會想別的辦法迂回處理。
我看了他一眼，“得了吧，我才不會問這種弱智的問題出來，我也會遊泳，我最喜歡練習的就是怎麽樣最省力地浮在水麵上，百試不爽，肯定用不著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