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盛海大公子
而我很快就聯想到另外一件事。
我當初拿著金裕海給的三十萬,準備離開北陵的時候,我媽就染上了賭博,欠下了大額高利貸。那個時候,金裕海已經知道我媽是誰了,並且開始以為我是他女兒。
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就開始了不斷地想辦法弄錢去還債,開始陷入了一個艱難的渦旋,並且越陷越深。
如果盛老大真的跟金裕海有著密切的關係,那麽他應該不太可能對於我的事一無所知吧?
這件事叫我很難不聯想到更深的層麵去,會不會從一開始,一切都是金裕海設下的陷阱,就是想把我們逼上絕路?
我的手不自覺地抓著金禹坤的衣袖,把他的亞麻西裝都捏出褶皺來。
他輕輕拍我的手背寬慰我,“有我在。”
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金裕海可是他老子,就算盛老大看在金裕海的麵子上,不會把他怎麽樣,那金裕海呢?如果這一切都是金裕海的意思,他又能怎麽樣?
金禹坤直接把我給帶到了盛老大的賭館去。
是的,是他帶我去,我發現他對於朱雀區這塊地界相當的熟悉,從哪裏的小巷子裏穿過,從哪一棟房子旁邊繞過去,他幾乎比我還熟稔。這種輕車熟路,不知道是來過了多少次才能如此熟悉的。
這麽一想,越發覺得我當初事事都瞞著他,想盡辦法編織出許多美好的謊言來,都像是一個演著獨角戲的小醜。
他什麽都知道,他才是那個戴著假麵具把我騙得團團轉的人。
在越來越靠近賭館的地方,他身上開始騰起某種類似煞氣的氣場,腳步也開始加快,我幾乎都跟不上他。
在賭館門口,他逆光而立,原本就比較魁梧的身材,在這個時候頗有那麽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門口原本是喧嘩的,盛老大手下那群地頭蛇都在比比劃劃地胡鬧,但在他這麽站立在賭館門口的時候,空氣好像忽然安靜下來。
賭館這種地方,大白天一般都是大門緊閉的,打開門進去才會發現裏麵其實滿滿當當的都是人,熱鬧得很,隻是在外麵瞧不出什麽來。當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盛老大剔著牙,從裏麵晃蕩著出來,在和他對視的瞬間,好像有點發愣。
我站在金禹坤的身後,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身份來和他們對視。
盛老大的愣神也是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裏的,他很快對著金禹坤齜了齜牙,“嘿,這不是金先生麽,來了也不打個招呼,來來來,進來坐!”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好像我根本就是空氣一樣。
金禹坤慢慢地走過去,腳步沉穩而有力,走到盛老大麵前,不徐不疾地開口,“今兒來,是為了一點正事。我不是盛海的人,盛海那邊做什麽,我也管不著。但是,涉及到我的事情,所以我跟你來討個說道,聽聽盛老大您是怎麽個意思。”
盛老大對於他這番說辭大概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也沒顯得太意外。他稍微這麽沉默了兩秒鍾,然後說道:“怎麽就見外起來?金先生是盛海的大公子,盛海的事,難道就不是金先生的事了麽,見外了見外了!”
金禹坤冷笑一聲,“別跟我打馬虎眼,盛海的大公子現在應該在英國留學呢吧?我是不是,你比誰都清楚。盛海做什麽,別的我不管,我真不管。但是你們不能動邵女士,也不能動清歡,這是我的底線。”
我聽得其實有點迷糊。
金禹坤的意思是,其實在英國留學的盛亦宸才算是盛海真正的大公子和繼承人麽,而金裕海遲遲不把盛海交給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想借機提拔金文柏,而是因為盛老大和盛亦宸?
好像很多事情,和我之前想的全都不一樣。
盛老大這才瞟了我一眼,似乎剛剛才發現我的存在一樣,鼻子裏哼了一聲,“怎麽,早先聽說金先生不近女色,現在也開始沒出息地為女人出頭了麽?而且,還是一個——婊子養的小婊子!”
先前為著盛亦宸的事情,盛老大是對我懷著一肚子的火氣,這個時候真恨不得把我踩到泥裏去,當著金禹坤的麵,罵出來的話也就不那麽好聽了。
當著金禹坤的麵,其實我真的覺得他提盛亦宸或者提什麽別的,都覺得挺尷尬的。我作為這件事情裏一個仿佛是當事人,卻又好像跟整件事的關係都有點莫名其妙的人,身份莫名尷尬。
金禹坤緩緩地再上前一步,氣勢不減,麵色不變,“早先是早先,現在是現在。我隻問一句,能不能把邵女士交給我。”
這兩個人的目光深沉地交匯,其中帶著某種我根本就看不懂的深意。僅僅幾秒鍾的時間裏,我仿佛覺得他們用一個眼神的碰撞,已經交流了很多的話。
盛老大還沒回答,他手下的馬仔拎來了啤酒,也不開蓋,直接遞了一瓶給金禹坤,又拿了一瓶給盛老大。
盛老大接過,把瓶口湊到嘴裏,哢的一下咬掉瓶蓋,用力地吐在金禹坤麵前的地上,對著他舉了舉酒瓶。
金禹坤眼睛看著他,卻沒有使用這種近乎野蠻的姿態,而是左手在酒瓶蓋上看似相當輕鬆的一捏,然後,瓶蓋居然就叮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我有些驚詫地看一眼瓶口,居然有一個小缺口。
他就這麽麵色輕鬆地,徒手把酒瓶口都給捏碎了!
然後他從西裝口袋裏抽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瓶口,擦掉細碎的玻璃碴,也對著盛老大舉了舉酒瓶子,一口悶了,把酒瓶子扔到了一邊。
這一扔也扔地很技巧,明明隻是很輕地隨手丟出去,酒瓶子落地的那一瞬間還好好的,但落地以後,不到一秒鍾,忽然就碎裂開來。
整個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優雅高貴,仿佛就是特意在襯托盛老大的野蠻粗魯一樣。
盛老大把手裏的啤酒喝幹,帶著點賭氣,砰的一下把酒瓶子也丟在一邊,砸了個粉碎。
“你今天真的決定從我手裏帶走獨眼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