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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鑒寶師

  在金裕海當年對我開始慢慢失去興趣以後,他卻想要再好好利用我一把。


  金裕海手裏做著一些古董生意,當時正好有一批貨要出手。這批貨別人不知道,但那段時間我一直都跟在他身邊,所以我知道,這批貨其實大部分都是贗品或者成色不高的殘次品。


  這批貨估計他入手的時候也被上家給坑了,既不願意折價出售,又不能爛在手裏,所以他就充分發揮奸商的本質,想辦法找到了一些本身對於古董收藏一知半解的散戶來出手。


  要想讓這些散戶相信買到的都是好東西,他當時請了一個在古董鑒賞行業裏頗有一點威望的一位被稱作“老杭”的鑒寶師。


  金裕海當時的目的就是叫老杭給他弄虛作假,把次品說成是精品,把贗品說成是真品。反正這批散戶吧,基本上都是買來自己收藏的,大部分人經濟條件都是比較好,把古董當做保值品來買,基本上不會再轉手賣出去的。


  隻要他們自己相信這批東西是真品精品,等到反應過來上當受騙,那就可能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就算再找金裕海,他也完全可以不認賬了。


  但是這種事情,畢竟關係到老杭的聲譽,萬一讓人知道了,老杭是在砸自己的招牌,所以他不願意幹。


  金裕海當時請老杭吃了好幾頓飯,也沒能說服老杭,一時間有點犯愁。他其實當時也找過其他幾個鑒寶師,但是他們的聲譽都不如老杭,最合適的人選,其實還是老杭。


  但老杭就是不吃他這一套,不管他怎麽勸誘,都不太好使。


  金裕海是何許人也,他在北陵的商海裏也跌打了那麽幾十年了,他很快就派人查了老杭的底細。


  老杭這個人,對於別的都興趣不高,但是唯獨美色上頭屢屢失足,而且偏好嫩的,每次偷著出去嫖,都是挑年齡最小的,甚至有一次差點叫人家給告了他猥褻幼女,費了好大勁才給撈出來。


  肯聽話,又年輕,金裕海當時身邊最合適的人選,也就是我了。


  所以金裕海也花了一點時間,跟我說了不少好話,好說歹說的把我哄騙得聽了他的話,去色誘老杭了。


  老杭其實已經挺大歲數了,都六十歲了,我一想起那一次的經曆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完全不願意再回憶。


  不過那一次我是成功了的,我在老杭家裏待了三天,老杭最終答應我幫金裕海的忙,給那批殘次品和贗品古董做虛假宣傳。


  也正是那幾天時間裏,我從老杭那裏學到了一些非常專業的鑒寶知識。雖然我隻是學了那麽一個皮毛,但是在外頭裝個逼唬唬人是夠用了的,所以,最初金禹坤都被我給瞞過去了。


  而當初的那一隻青銅盨,也是在老杭家裏見著的。當時有人托老杭幫忙出手那隻青銅盨,後來我聽說那隻青銅盨被人以八百萬的價格買走了。在那隻青銅盨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好奇,就拿著玩,結果戒指還把那青銅盨給劃了一道細小的印子。


  為這件事,我還被老杭給數落了一頓,不過他對於年輕小姑娘的脾氣還是算很不錯的了,倒也沒把我怎麽樣。


  他隻是自己絮叨了一會兒,然後把我拉過去,教我拿起古董看的時候,務必要確保自己的手是柔軟的,要把手上的戒指、手鐲之類的全都摘下來,還要把手洗得幹幹淨淨的,不能塗化妝品,並且也不可以戴那種美甲片之類的東西,防止指甲油和化妝品裏麵的成分會對器物造成傷害。


  三天的時間,從老杭那裏其實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但我對於那三天的回憶總覺得心裏特別的不舒服,所以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件事,當別人問起我怎麽還會鑒寶,而且姿勢還端得那麽專業,我通常都是滿嘴裏跑火車,隨便瞎掰,甚至會告訴別人,說我是蔣介石的後代,家學源遠流長。


  信不信,我根本不在意。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金裕海怎麽騙我,我就怎麽認了。及至後來在老杭的幫助下,他把那一批殘次品和贗品古董都給順利處理掉,還賺了一大筆錢,他給了我三十萬要我走。


  當然,那三十萬也不是從金裕海自己口袋裏逃出來的,也是從那批假古董賺的錢裏麵抽出來的一點點。據我所知,那批貨除了給老杭的兩百萬封口費,金裕海自己起碼也賺了七八百萬。


  這些事,當時我並沒有覺得如何難以忍受,因為當時我確實是一個毫無反抗力的孤女,被金裕海從羅縣給帶出來,就算是撿回一條命了。


  但後來,當我知道當時金裕海已經開始以為我是他的女兒以後,我就忍不住要開始冷笑了。


  金裕海的那顆心啊,可真是黑。


  這種事情,當然我也沒有告訴我媽,所以我最後那句話,特意到了門外才跟他說。


  到現在他又跑到我媽麵前來惺惺作態,這個人簡直能把我的三觀給刷新一遍了。


  我媽曾經為他做過的事情,為他付出的青春,且不說他怎麽來補償,我做的事情又怎麽算?

  既然都以為我是他親生女兒了,他還親手把我往一個老頭的床上送,叫我幫他做完這麽一件事,把我的利用價值給榨幹以後,然後拿出一點小錢就把我給打發了。我隻能在心裏暗自慶幸,幸虧他不是我親爹,這個便宜爹也真是禽獸不如了。


  如果我就這麽放手,然後為了逃避一些麻煩而永遠地離開北陵,不再回來,說實話,我心裏的那口氣,真的感覺咽不下。


  我不是一個淡看恩仇的人,每當閉上眼睛,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就覺得心裏難受,恨不得馬上去把金裕海給拍死。


  我沒有做過什麽壞事,但是我心裏現在有一個魔鬼,在折磨著我,一方麵想要懲戒壞人,另一方麵,卻因為可能不得不牽連到一些無辜的人而產生某種愧疚和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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