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續約
但他心情好像確實不錯,不不,應該說是相當好。他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了我兩眼,然後,就這麽懶洋洋地站起來,到書房裏去找了支票本,提筆刷刷的幾筆。我伸長脖子看見他寫在支票薄子上的數字,是整整八十萬,還真不含糊。
有錢人,真好。這麽一個夠讓我為難到臉麵全拋開,毫無尊嚴,什麽都肯做的金額,他就這麽隨隨便便扔出來。
我正要伸手去接,金禹坤卻把手稍微抬高了一點,那張支票就這麽從我指縫裏溜走了,以至於我有點愕然,手停在了半空中。
金禹坤笑笑,“錢是可以給你的,不過,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我頓了頓,“什麽代價?”
他好像也認真的想了兩秒鍾,然後,“這樣吧,跟你續約兩年,之前定的是三年,再加兩年,如何?”
我故意撅起了嘴,“這什麽世道呀,先前身價高出一倍不止,我怎麽越來越不值錢了?”
他挑眉,“前麵三年,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時光,過了,不打折?”
我拿他沒辦法。女人本身就是不經老的,華苑的女孩子往往都是十六七歲入行,做到我這個年紀,應該都是領班級別了,都得趕緊想辦法找個金主,開始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了。三年後我就已經二十五六,再加兩年,二十七八,真真的人老珠黃了。
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一毛錢的生活費都沒給自己攢下,就已經預支了五年的青春了。
好在,那個人是他,也就不顯得那麽難捱了。
我隻好笑了,“好好好,打折打折,不過,你這分明是在嘲笑我會變老。變老了,你不嫌棄我就好了!”
他的支票還是高高地舉在手裏,指了指旁邊的紙和筆,“來,寫個賣身契,按手印。”
什麽時候這麽較真起來,我隻好從他書桌上拿了紙和筆寫道:“蔣清歡自願陪金禹坤的期限延長到某年某月某日,特此證明。”然後簽上我的名字,還真從他的印盒子裏沾了點印泥,按了兩個紅紅的手印。
我的字跡不算難看,甚至應該稱得上娟秀,門麵上的工夫我一向都做得不錯。在我十七歲以前,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還算是個優等生呢。
他低頭看了看,笑道:“不夠,補一句,‘無論發生什麽事,未經金禹坤允許,決不主動離開’。”
聽著都有點孩子氣。我於是真的提筆把那句話補上了,一麵故意嗔道:“敢情是你想拋棄我就拋棄我,但我不能主動離開的意思,還以為是雙方的工作協議呢!”
金禹坤這才把支票放到我手裏,“誰說的,我買下的東西,怎會往外扔?隻有約束你不會自己跑掉。”
我想想,好像也是,其實就算是哪天他不喜歡我了,也不用拋棄我。反正我也隻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小情人而已,他不喜歡了,大可以把我扔在這裏繼續守候,他自去找新人尋歡作樂就好。
我拿了支票,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小包裏。我走出書房的時候,看見他在背後把我寫下的那張“賣身契”給折起來,收在了什麽地方。
對我來說,這沒什麽所謂。除了給我支付了包養費以外,他還供著我吃喝零花呢,心情好了時不時還能給我買件衣服首飾,隻要他不主動拋棄我,我還真不會主動離開他,簡直就是一張高級飯票,在他身邊我從來都不用擔心自己窮得沒飯吃該怎麽辦。
順利地拿到了八十萬,我心裏幾乎是歡呼雀躍的。我甚至以為他會用什麽理由來刁難我,沒想到就是簽了這麽一張續約兩年的紙,簡直毫無壓力,虧我先前還為著怎麽開口忐忑了好長時間。
他居然都沒有問我那個八十萬的項鏈到底長什麽樣,值不值,甚至於沒有擔心我是否會上當受騙。之前那個鑒寶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摸清我的底細,難道說,這件事他並沒有跟金裕海提起,所以他根本還不知道我隻是不懂裝懂的?
所以他沒有問我,是因為他以為我懂得投資和估值?
我心裏犯著嘀咕,但也不好直接問他,隻好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睡下。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試探著問他,“禹坤,你就不怕我亂花錢麽,也不問問我到底想買的是一個什麽樣的項鏈?”
他的臉色似乎有點疲憊,摟著我,笑了笑,“咦,那不是你提前預支的兩年工資麽,怎麽花,我還管著你做什麽,你高興就好。”
唔,好像也是那麽回事。
他對我的態度好像太過於寬容了一點,好像根本就不太介意我到底在做著些什麽似的。這是拿準了我看重他的錢不成?
不知為什麽,他越是寬容,我心裏就越多了一分疑惑,一分擔憂。
可是沒有辦法,他不說,我也就沒法說。我總覺得他這個時候的笑容帶著一點異樣,似乎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似的。我甚至於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精通讀心術,這種想法讓我有點悚然心驚。
但這好像也不太可能。他是一個商人,要是有讀心術的話,他豈不是要逆天了麽,哪還有精力跟我這種小女人糾纏,早應該馳騁商海揚名天下了。
我心裏不安,可也不敢表現出來。盛老大給我的時間是三天,這才第一天,我已經籌措到了錢,但我不急著去還錢。我還是打算先回出租屋裏看看,問問明白確定我媽是被盛老大抓走了,再做打算。萬一出了岔子,讓盛老大白撿這八十萬去了,這虧可就吃大了。
我晚上睡得也不安穩,醒得比金禹坤還要早。我不敢亂動,等著他起床出門,我才爬起來,隨便洗漱了一下,直接往我媽住的出租屋奔去。
出租屋的門上掛著一把小鎖,我媽一般出門買菜什麽的,就會在門上落這麽一把小鎖。小鎖不大,拿一把老虎鉗大概就能擰斷了,這是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東西,不過那小破出租屋裏除了一些舊衣服和廉價生活用品以外,也沒什麽別的可偷的。
不過,掛著鎖,也就意味著我媽離開的時候應該是從從容容的,還有時間順手把門給鎖上,那說明不是被人直接套麻袋強行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