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攪合
我這麽一鬧,雖然金禹坤依然還擺著一副臭臉,但顯然已經有點撐不下去,鼻子裏哼了一聲,“你這個女人!”
我見他臉色終於好了一點,連忙趁熱打鐵,“什麽嘛,這麽小氣,剛才是不是生我氣了,要不就是吃醋了?”
他的臉黑了黑,對我嗤之以鼻。
忽然覺得我剛才可能真的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應該就是想聽我說不願意看他娶別人的。難不成,想證明一下他在我心裏的地位麽?這麽一看,他居然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真是可愛。
我像個麥芽糖似的粘在他身上不放開,一臉賤笑地扭來扭去,“好好好,是我吃醋了好麽,我最討厭馮芷茵了,討厭你娶別的女人。我看見她成天削尖了腦袋往你身邊擠的時候我就心煩,可是我還拿她沒辦法。所以啊,艾小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就順手把馮芷茵介紹給她咯,不知道這樣做,我能不能在其中討到一點便宜?”
“便宜麽,當然有。”金禹坤這時候抬起頭來,眼裏不像有多麽喜悅,但也沒有了方才的冷淡。他不緊不慢的,“今天艾堇瀾跟著艾總去了盛海,見了馮小姐。”
我挑挑眉毛,相當好奇,“說什麽了?”
金禹坤眼裏似乎染上了一絲笑意,“堇瀾連續三次當眾差遣馮小姐去同一間辦公室取三份不同的資料,馮小姐臉上有點掛不住,就開始毛毛躁躁的了。堇瀾偷著伸腿絆了她一跤,馮小姐當眾摔了個跟頭,回格子間裏哭去了。”
這個艾堇瀾在我麵前倒是沒做過這麽過分的舉動,但是到了馮芷茵那裏,怎麽連伸腳絆人的事都幹出來了?難道說,在她心裏,她早就知道我對於她的威脅力不夠大麽,還是說,她知道金家父母會更看好馮芷茵那樣的女孩子,所以故意讓她當眾丟臉的?
我想金禹坤應該比我更了解她,但我不知道他跟我說這件事是什麽意思。我試探著問道:“你前女友和你未婚妻為了搶你打起來了,你在旁邊看著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點竊喜?”
金禹坤果斷地嗤了我一聲,“你以為老子今年十八歲啊?”
我笑出來,“我巴不得自己年年十八。”
當我臉上掛著笑意的時候,實際上我依然在留意著他的表情,生怕漏掉了一絲半點。先前艾堇瀾挑釁我的時候,他是毫不猶豫地維護我,後來馮芷茵出現,他也是不惜辭退馮芷茵。他始終都在維護我,可是最近他的態度,卻開始變得曖昧起來。
我忽然就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了,一切好像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變了,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我嘴上繼續跟他開著不痛不癢的玩笑,“喂,幹嘛這麽一張臭臉,要不就是我挑起了你的兩個準老婆之間的鬥爭,她們鬥得跟個烏眼雞似的,你不爽了,心疼了?”
“心疼?”他倒是沒否認,而是饒有興味地看著我,“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光看她們兩個鬥,大戲唱不起來,沒什麽意思。要不然你也加進去,三國鼎立才有看頭是不是?”
什麽鬼,剛才是誰說自己不是十八歲,言外之意好像在說看幾個女人鬥來鬥去很幼稚來著,這回又嫌棄這大戲不好看了麽。
他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說話就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我根本摸不準他的意思,所以我這回也學乖了,不表達自己的態度,而是說道:“你喜歡看我加入麽,你要是喜歡看,我就多唱幾出戲給你看。你要是不喜歡身邊麻煩太多,我就一概不管,單等著你來幫我解決。”
他臉上卻沒什麽表情,也沒接我的話茬,隻是一直盯著我看,看得我有點發毛,忍不住問道:“禹坤,怎麽了?”
“清歡,”他把我又拉回來,坐到他身邊,臉上似乎帶著一點疑惑,“你說,你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呢,好像每天都在很努力很乖順地討好我,可是我卻覺得碰觸不到你的真心,你一直都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瞞著我。有時候我想找你的麻煩,偏偏你又太過於機靈圓滑,讓我沒處下手,我差點要看不透你。”
但凡他精明一點,一定會有這樣的感覺,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的真心太過於殘破,不敢拿出來示人,所以我隻能把自己包裹在厚重的麵具後麵,插科打諢地廝混。
我把臉湊到他麵前去,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看不透,那就好好看看,我這個女人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我的眼睛眨啊眨,他還真就一本正經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我都有點發毛了,才放開我,“三頭六臂沒有,但是臉上有一副麵具,總叫我疑心你是不是虛情假意。”
如果換做是別人,我定會反問他,虛情假意也是情意,真情實意和虛情假意有什麽區別呢?終歸都是有情有意的。
但麵對他,我有一點說不出來。每天就這麽跟他打太極一樣虛與委蛇,真的是一間很累的事情。
我抿嘴笑起來,“禹坤,你在意這個麽?你若對我真情實意,我當然也會對你真心實意。要是你對我虛情假意的話……”
我故意停頓了,他便很認真地盯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我等了一會兒才說道:“要是你對我虛情假意,我也對你真心實意。我的每一句話,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都是真心對你說的,這樣還不夠麽?”
他聽完,輕嗤了一聲,仿佛在嘲笑我嘴上說得好聽。我也不辯解,他卻忽然把話題又跳了回去,“你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麽,那就讓她們亂去吧,可勁兒攪合,我倒想看看,能翻天翻到什麽程度。”
我慢慢地咀嚼著他的話,越發有些不解起來。盛海集團不是金家的產業麽,攪合得天翻地覆,對他又有什麽好處不成?可聽他這話,卻好像是在慫恿我放手去攪合。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一步一步地走進一個什麽漩渦,前路可能會布滿荊棘和危險,但我好像已經很難退步抽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