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要替我報仇雪恨嗎
但我並不覺得金禹坤是一個出軌的男人。據我所知，金禹坤是未婚，我這種身份，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我。我反倒覺得她正是因為自己得不到，也說不服金禹坤，所以才來找我。
我無所謂地笑笑，把咖啡倒出來放在她麵前。我知道她想找茬，但是我在華苑的時候伺候過的客人，比她更難伺候的大有人在。我知道，所以就越發的小心翼翼，在這一壺咖啡裏，她還真就沒挑出什麽毛病來。
從泡咖啡的手法到咖啡的口味我都能做得嫻熟，時間和水溫控製毫無紕漏，她無話可說，但故意來找茬的人，絕不會這麽輕易罷休。果然，她喝了一口咖啡以後，眼尾輕輕上挑，輕笑一聲，“看來是個伺候人伺候慣了的，也難怪禹坤喜歡。”
在華苑，我本來也就是伺候人的。能把一百個第一次見麵的客人都伺候好，那也是一種相當了得的本事了。
剛進去的時候，因為給客人點煙和倒酒的手法不標準，不知道挨過多少打罵。我當時還是在一個以嚴厲苛刻著稱的媽咪手裏，能在短短幾年時間裏混到一個小領班的級別，我是下過苦功的。
這話要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我肯定能給聽成恭維。
“禹坤也真是，找個伺候人的，還能叫他找到這麽一個模樣有三五分相似的。”她繼續攻心。
幾個意思，是想激怒我麽？這種話，我根本就不會生氣。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不管她在天涯海角，不管她走了多遠，他總能等她回來，或者把她找回來的。
即使他找了一個和艾堇瀾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來當做替代品，也隻能代表他不夠愛。
這件事情本身就有著這樣那樣的缺憾，不管她怎麽強調金禹坤可能很愛她，那恐怕也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等了一會兒，我一直都沒有任何回應。我低頭往自己的咖啡杯裏加糖和奶精，加了很多。
我知道那些常年喝慣了咖啡的人，都不喜歡往上好的咖啡裏加太多的糖和奶精，說那樣才是原汁原味。但我不喜歡，因為咖啡苦。生活已經夠苦了，喝一個挺貴的咖啡，我何必再讓自己去品嚐更多的苦？
她就這麽看著我把一杯顏色幾近黑褐的咖啡給加成了淺色，一臉的鄙夷。
等我調好了自己的咖啡，她才繼續說道：“昨晚禹坤請我吃飯，聊了挺多的，他還是老樣子，沒變。”
我知道她這話的重點是前半句，但正所謂言多必失，後半句被我聽出弦外之音來，他們應該有好一陣子沒見麵了。
她想挑釁我，想跟我秀恩愛，其實都跟我沒關係。就算他在外麵結婚了，還養著七八十個情人，也跟我沒有關係。這位艾小姐顯然用力的方向不對，反而露了自己的底盤。
我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說道：“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和艾小姐在一起，那我也放心，難怪他昨天沒有回家吃晚飯。”
我表現得太過於淡然，關鍵是最後一句話瞬間占了上風。說他昨天沒回家吃晚飯，言外之意就是他應該每天都回家吃晚飯。她既然已經找上門來，我知道，就算我討好她，也沒有用，她就是來找茬的。
艾堇瀾不笨，當然馬上就聽出來，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抓著咖啡杯的手很用力，骨節都分明地凸顯出來。
我低著頭裝作看不見，沉寂了半分鍾的時間，她猛地把手裏的咖啡杯摔出來，瞬間發飆，“蔣清歡，你不要太過分了！”
奇怪，我過分了嗎？
也許這個女人隻是壓抑了太久。其實她在我麵前說這一番話來證明她在金禹坤心裏的分量的時候，她自己何嚐不知道這些話其實都是站不住腳的。
正因為沒有自信，所以她才會來找我。她想從我的恐懼、擔憂和歇斯底裏中尋找一點平衡，但偏偏我什麽都沒有給她。
從之前祝嬸對我的不友好，和她那一句“別以為你一張臉長得像艾堇瀾，你就能代替她了”，我就知道，祝嬸一定是站在她那邊的。
喝剩的小半杯咖啡全部潑灑在了米白色的布藝沙發和地毯上，我依然微微低垂著眸子，一臉的謙卑和從容。
我摸不準她和金禹坤到底是什麽關係，但是我很清楚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她有資格生氣，我卻沒有資格。
就算金禹坤不愛她，但如果我動手打了她，或者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折辱了她，那也都是我的錯，我很明白這一點。
也許我的淡然表現得太像自信，艾堇瀾看了我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崩潰大哭。
我垂眸坐在一旁，喝完了杯子裏的最後一滴咖啡。從她進來到現在，始終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其實她誤會了，她為什麽要對我的存在如臨大敵呢？我根本沒有機會威脅到她，我根本就不可能嫁給他的，我連小三都不是，我是二奶。
她哭了一會兒，大概是自己也覺得這樣太跌份，從桌上抽了幾張麵巾紙胡亂地按在臉上，整理了一下，直接起身離開。我等她出去了，然後也站起來收拾屋子裏的狼藉。
她離開不到才半個小時，金禹坤就回來了，看見沙發前鋪著的一塊地毯不見了，皺了皺眉。
“我……我打碎了一隻咖啡杯。”
因為之前我就意識到在他麵前提起艾堇瀾好像是一個禁忌，所以我不敢直接說是艾堇瀾來過。這件事肯定是瞞不過他的，我隻是故意這麽說，免得他以為我是在跟他告狀。
果然，他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忽然伸出手來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臉湊到他麵前去，“艾堇瀾今天來過，對不對？”
我坦然，“是。”
“那你為什麽不說實話，嗯？”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以至於我覺得無論怎麽回答，他都有話要說。我於是抿嘴笑起來，用一種非常嫵媚的語氣調笑道：“小三被正室打上門來，不敢說。你這罪魁禍首如今來了，要不要替我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