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血怨之靈(下)
渾身血一樣的火紅，卻配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給人一種十分怪異感覺的男孩從血池中走出。
「媽媽？」血靈疑惑地眨著眼睛，看了面前的老婦一眼，終於輕輕叫了一聲，慢慢走上前去張口在老婦身上咬了一口。
殷紅的順著手臂流入血靈口中，老婦疼得嘴唇一陣哆嗦，枯樹般的臉上卻滿是笑意，等血靈用舌頭舔著她傷口的時候，她這才輕輕摸著那血紅的頭髮，柔聲道：「靈兒，你餓了吧，娘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食物，快去將那人的心挖出來吃了吧。」說話的同時，其枯瘦的手還隨之抬了起來，往旁邊癱倒在地的夏淵指了指。
頓時，夏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身體不住輕輕顫抖。
誰知，血靈明亮的眼睛瞟了他一眼，紅紅的嘴唇卻撅了起來：「不，靈兒不喜歡吃人心，好噁心。」
老婦微微一愣。據典籍記載，因為血靈是用萬千人獸的鮮血和那些蘊含了無邊怨氣的真元結晶煉成，所以本身怨氣極重，生性兇殘，喜歡生啖人心。而現在，聽說要吃人心，他臉上竟然露出了噁心的神色。
唉，或許那典籍也只是推斷而已吧，畢竟血靈還沒人煉製成功過。
疑惑地看了在懷中不斷磨蹭的血靈良久，老婦終究還是沒有看出任何異樣，只得輕吐了口氣，繼續柔聲道：「既然靈兒不喜歡，那就算了，去將他殺了吧。」
「哦，好的！」血靈點了點頭，雖然殺人比吃人心要好上許多，但他臉上竟還有一絲不悅的模樣。——這絕對不是生性兇殘的血靈應該有的模樣。
老婦雙眼緊緊眯，刀子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向前走去的血靈，餘光猛然一掃，卻發現原本應該精血耗盡身亡的陽凌天竟慢慢站了起來。
「血靈現在這樣，是你搞的鬼？」
幽碧的冷光從眼中閃過，老婦沙啞的聲音終於響起。
「血靈現在這樣？」
陽凌天眉頭輕輕一挑，轉頭疑惑地往身後的紅色男孩看了過去。
「少裝模作樣！」老婦一聲冷哼，眼中滿是怨毒：「血靈承載天地怨氣和血腥之氣而生，應該是生性兇殘，除了第一眼見到的人外，其他所有人都會視為敵人，且喜歡生啖人心。而現在，他不僅厭惡食人之心，叫他殺個人也好像不情願的樣子，不是你搞的鬼又是誰？」
老婦越說越激動，最後一句的時候身體也跟著搖晃起來，幾乎是呼喊而出。
「哦，原來他變得善良了。」陽凌天淡淡一笑，隨即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這是好事，不過，真的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老婦猛然一怒，咆哮到：「原本，開啟血池后，你會精血耗盡而亡，現在你安然無事，而血靈又失去了本性，你還說與你無關？」
空曠的大殿，柔和的風不知從哪裡吹出。撩動老婦發皺的披風，瀰漫四周的血紅光芒微微蕩漾，遠遠看去，那頭髮蓬亂、身體枯瘦如柴似乎風都可以吹到的老婦卻好像傳說里地獄中的邪惡巫婆，並且是一個發怒的巫婆。
「的確和他沒關係。」
老婦怒喝聲剛剛落下，一個孩童般清脆的聲音卻身後的空蕩蕩的血池中傳來出來。
「這一切都是我老人家的傑作，哈哈，佩服吧！」
「誰？出來！」
老婦猛地轉身，眼中幽光大作，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血池蘊含天地怨氣，除血靈之外，萬物難生，可現在，竟還有人居住其中。。。
誰知，應對那這份緊張的，卻是一個懶懶散散的語調。「幽姬，你叫我老人家出來，我老人家就出來那多沒面子？豈是高手所為？」
充滿稚氣的聲音，老氣橫秋的語調。
老婦卻是身體輕輕一顫。——幽姬，就連她自己都已經遺忘許久的名字，這世界上無人知曉，就連她的宗主夏淵也不知道。
「娘，他是我的朋友，在裡面的時候經常和我說話，陪我玩。」
幽姬驚恐間，血靈已經將夏淵誅殺，有些厭惡地擦了擦沾滿鮮血的手，慢慢走了過來，指著血池中聲音傳來方向的時候，卻是滿臉興奮。
「呵呵是啊幽姬，你要我老人家出來，當心他見了我這個朋友練你這個娘也不認了。好了，我這就如你所願，出來吧，不過像我老人家這樣的高手出場是有些動靜的，你可要承受住哦，可千萬別傷到你幼小而脆弱的心靈。。。。」
童真的聲音繼續傳來，最少也有幾百歲的幽姬竟被他說成了「心靈幼小」。
然，老婦卻顧不得憤怒。
童真的聲音剛剛一落，偌大的血池中立即一股狂風湧出，竟生生將幽姬吹退兩步。且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整個大殿也跟著搖晃起來，屹立彩虹未曾有絲毫磨損的石壁上條條髮絲一樣的裂紋慢慢伸展。
幽姬霍然一驚，在這高塔中呆了兩百多年的時間，此塔的堅韌程度她是再熟悉不過，就算神武六級中期的高手來此，也未必能撼動分毫，而且血靈才剛剛出世，還要八十一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成熟。。。。
「靈兒，走」
顧不得血靈的不願，幽姬一把將他拉起，身體瞬間化作一道流光，向大殿外快速掠去。
陽凌天微微一愣，腳步隨之抬起，就欲追去。誰知，抬腳那一刻卻陡然發現自己的左腳似乎和整個地面融為了一體似的，讓他幾乎前傾的身體差點跌倒。低頭看去，卻見一個松鼠模樣，只是比松鼠大上許多，渾身雪白的小東西正趴在他腳上，仰起頭來，明亮的眼中露出可憐兮兮的光芒。
「我老人家已經餓了上萬年了，有沒有吃的，給點，我老人家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還不等陽凌天回答，這臉皮極厚，且兼不客氣的「老人家」已經大方地跳上了陽凌天腰間，將其儲物袋一把掏了出來。更令人驚訝的是，原本那有主的儲物袋，只要陽凌天不死，是只有他能打開的，可面前這小東西竟將爪子一把伸了進去。
「破爛玩意不能吃。。」
「還是破爛。。。。」
「垃圾。。。」
「你怎麼就沒有吃的啊。。。。」
「哼，我老人家以前是非龍肝鳳膽不吃的，現在已經降低了要求，你卻連一個肉乾都沒有，太過分了」
將世人眼中的奇珍異寶丟了滿地，「老人家」終於憤怒地站了起來，兩爪叉腰，雙目圓瞪，滿臉憤怒。
「我也不知道你老人家會出現，還會肚子餓啊。」
轉頭看了看幽姬逃走的方向，發現老婦和血靈早已消失無蹤，陽凌天這才轉過身來，沖那奇怪的「松鼠」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就算你起初不知道我，但那夏淵叫你開啟密地的時候，我傳音提醒你，你總知道了吧，難道你就不知道敬老，準備點吃的孝敬嗎？。。。。」
「老人家」挺胸據理力爭，說到一半，卻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年輕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後一直都沒離開過著大殿，似乎無從準備。
頓時，其無邊的氣勢不由一落。
「呵呵」陽凌天輕輕笑了笑，衣袖輕輕一卷，將被對方丟得滿地都是的東西重新捲入儲物袋中，話題一轉，道：「聊了這麼久都還不知道你老人家叫什麼呢，還有，你明知道那血靈出世會被夏淵或者是幽姬利用，為何還要放他們出來，還有剛才你為什麼不讓我去追？」
「你的問題還真多。」從尷尬中回過神來，「老人家」又開始神氣活現起來。
只見他上前半步，爪子輕輕一揮，挺胸道：「不過看你還算尊老，我就告訴你吧。第一，我叫蒙」
萌？陽凌天微微一愣，仔細地看了面前的小傢伙一眼，一個塵封已久的名詞再度湧上心間。
蒙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陽凌天異樣的目光般，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第二，雖然那傢伙出來后肯定會被人利用，但如果他不出來，我也被困在裡面出不來，另外，那傢伙如果不出來，此間血氣和蘊含無邊怨氣的真元結晶越積越多，一旦有一天這裡不能再承受，爆炸開來的時候那情況就更麻煩了。至於你的第三個問題嘛，為什麼不去追？那我實話告訴你吧，雖然那傢伙還有八十一天的時間才能成長完成，現在最少也是相當於神武六級初期境界的武者，你小子追出去自然是有死無生，而我老人家是個文雅之人，是不會參與打鬥的。」
「文雅之人？」陽凌天苦笑搖頭，隨即淡笑道：「只怕是你老人家也打不過那血靈，而那血靈雖然將你當做朋友，但卻不會違抗幽姬的命令。。。。尤其是事關幽姬生死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
蒙兩眼大睜，好像見了鬼一般，隨即又好像意識到自己失言般輕輕捂住了嘴巴。
而同時，預言準確的陽凌天眉頭卻是輕輕一皺，疑惑地看了小傢伙一眼，道：「不對，你剛才出來的時候，整個大殿都似乎要坍塌一樣，而這四周的環境我早已經查探過，要想造成此等威勢，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