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我想和我的女人談談(30)
那天,姑娘把一張紙放到我的麵前,問我以前有沒有看對眼的人。
我絲毫不經過腦子思考便說:有啊!現在想想當時的回答過於草率。我哪裏有看對眼的人,隻有看走眼的人。我認為那三年裏自己從來不曾一見鍾情,有的隻是一廂情願。我迷迷糊糊地度過了大半個青春,一個人憧憬,一個人想象,一個人等待。
那三年之後,我終於從自己編織的謊言裏走出來。我發現自己被欺騙了,而最大的騙子是自己。我沉迷其中,不願自拔。當年一心想寫本書獻給心愛的姑娘,可是沒有一個懂得的人來分享。直到現在,我遇見了生命中的第一份愛戀,第一個戀人,我才如夢初醒,該為她做些什麽以證明我的愛。也許不要什麽證明,但是也要有點表示。那三個字絕不能對心愛的姑娘吝嗇。我告訴姑娘自己的從前,自己的童年,包括這個虛幻的故事。
我說過去那些戀情,不過是上帝虛構的故事,而讓我來演繹罷了。
那些虛構的故事,安慰了我的三年青春。我的想法,我的靈感,我的憤怒,統統用文字來寄托。當完全從這個虛幻的童話中走出來,此時已是雪花飄落的冬天。這個冬天不太冷,姑娘掌心的溫暖足以抵禦一切嚴寒。我使勁地拍拍自己的腦袋,再擰幾下自己的大腿,以確定自己是否真正地回到了現實之中。有人說我一直生活在想象之中。我知道那不是誇我想象力豐富,那隻是認為我活得很玄幻,不真實,像意淫。
我希望把這個故事繼續下去,也是尊重讀者的意願,更是奉獻給我姑娘的大禮。我會和她訴說一切,這世界的不公,這國度的荒謬,這人性的猥瑣。當然,也有我對姑娘的綿綿情意。我的用詞將不再很黃很暴力,也不再學教授用排比句罵人。我做回了自己,一個人真實的人,活在當下是我的選擇,麵對這一切艱難困苦是我的責任。
我想自己要是回到唐朝以前,一定是個風流不羈的詩人,因為心裏有詩意,我盡量去懂得生活。無聊的時候,不再沉迷網絡,去散散步,踏踏青,滑滑冰,打打球,談談天,都是很好的活法。
在這個詩情畫意早已滅絕的年月裏,詩人不該死去,詩人應該複活。為這冷漠的社會注入一劑良善,溫暖眾生。也許我又把自己當救世主了,末日還沒有來,我卻當上救世主了。製度這麽堅固,社會這麽廣大,本性這麽難移,我能做什麽?百無聊賴,我翻開狄更斯的《雙城記》,開篇是這樣寫的: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個睿智的年月,那是個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時期,那是疑慮重重的時期;那是陽光普照的季節,那是黑暗籠罩的季節;那是充滿希望的春天,那是讓人絕望的冬天;我們麵前無所不有,我們麵前一無所有;我們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們大家都在直下地獄……
150年前和21世紀的今天多麽相似,十多億人都生活在矛盾之中,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唯物主義辯證法。我們大罵腐敗,我們卻在貪汙;我們仇恨富人,我們卻在拜金;我們鄙視小三,我們卻包二奶;我們提倡淡泊,我們追名逐利;我們宣稱愛國,我們竭力移民。我們心裏想一套,嘴上說一套,手上做一套。我們帶三個表,也帶三個套。
朝鮮獨裁者金正日逝世,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拍手言歡。有人愚昧,有人被愚昧。讓人民百姓喝上肉湯吃上米飯穿上絲綢住上瓦房,這是新一代朝鮮領導人金正恩提出的發展目標。我狂笑,為了一個人的死本不該幸災樂禍,可那千千萬萬朝鮮百姓的死活誰又曾哭過。如今的朝鮮如我們58年的大饑荒,吃不起一碗白米飯,又拒絕國際人道主義的救援,總跑來中國借錢借糧。也許,金正日此刻終於可以和斯大林、薩達姆、卡紮菲一起鬥鬥地主搓搓麻將了,物以類聚。
我生活在一個充滿矛盾的時代,有人製造荒謬,有人宣傳荒謬,有人維護荒謬。
我完全可以不問世事,可世事偏要問我。我不想關心政治,可政治偏關心我。我無法逃離,隻能崛起。發改委一句話,就讓我車費漲了幾元錢,我怎麽還能淡定。我必須關注時事,關注社會,因為這都是關乎自己。我看報紙,看微博,看雜誌。我欲要破開中國千年矛盾的定局。無奈這隻能是定局,無法撼搖的定局,已經決定的結局。
即使這一切都是這樣,我也要留下一段故事,作為這個時代的印記。正如狄更斯150年前就給自己的時代一個定義,那是矛盾叢生的社會。正如我們今天看到的那樣,有強拆,有抗拆,有上訪,有截訪,社會無所不有,我們一無所有。我們是時代的炮灰,改革的犧牲品。我們是白老鼠,我們是試驗品。
我看見這人間太多不公,我看見世人過於勢利。所以很小就發誓:那些曾在苦難時幫助過我的人,我一定沒齒難忘湧泉相報。而那些曾經鄙視我的混蛋,我更不會忘記,沒有他們的瞧不起,我又怎有動力去雄起。特別是那些年來看不起我窮酸樣的女人,我一定要站在他們男人的頭上為所欲為。這是一個男人的憤怒,這是一個男人的野心,這是維護尊嚴證明自己的鐵腕手段。
我想和姑娘談談這麽多年來我經曆的辛酸、荒唐。特別是小時候,我是怎樣渡過童年,為一隻鳥兒落淚,為死去的狗狗痛哭。依稀記得有一年,在那個小村子裏,傳言有了禽流感。上麵派些人下來,把全村的雞雞鴨鴨全都抓了裝在塑料袋裏,架起一堆大火,活活把這些生命給燒死。有些被閹過的雞很生猛地從火堆裏跳出來,全身都掛滿了火,當之無愧是真正的“火雞”,這些帶著一身火的閹雞走了不到五米開外,又被那些工作人員拿著鐵鏟硬生生拍死……
公仆們,也許小時候他們是有許多善良,但成長中知道弱肉強食,善未必有善報,所以也就學著狠下心來幹些小時候無法想象的事情。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孫悟空說給觀眾聽的,我們的社會裏往往善有惡報,惡有善報。這是一個做好事留惡名的年代,這是黑白不辨是非不分的年頭。所以馬路上你被車撞死沒有路人管是很正常的。如果有天你不幸跌倒了一大幫人跑來扶你,那麽這可是頭條新聞,因為完全打破了我們的國情和常規。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也學會變得麻木不仁,也許都被冷漠的同胞同化的緣故。在路上見到乞丐也不再那麽菩薩心腸地急著掏錢,而是先思考他們是不是在騙人。好比郭美美事件之後,人們不再主動掏錢給紅十字會,而是先思考那些善款是否已被某人的情婦用去買AV包。說起紅會,真夠賤的,慈善界的恥辱。為什麽要逼迫毫無經濟收入來源的學生去入會捐款呢?這不是強捐,而是強奸,強奸了慈善的本意。
中國孩子最苦了,也許聽過盲人歌唱家周雲蓬那首《中國孩子》的人都深有感觸,至於沒有聽過那首歌的人,也許占大多數。很少有人去關注苦難冤案,去關愛弱勢群體。我們的未來,坐著馬車去上學,別人的孩子,坐著校車去讀書。我們的孩子為了反抗老師的變相體罰選擇輕生,用跳樓來對抗老師的粗暴。體罰學生的教師不是變相,而是變態。學生成績不好就戴綠領巾,老師教不好幹嘛不戴衛生巾。沒有扶不起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
我一直認為民族的未來要先從教育方麵先入手,從娃娃抓起,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如果某些人的手用這麽多的力氣去抓教育,而不是抓二奶的大胸,我想中國的教育製度不會淪落到這種慘絕人寰的地步。最失敗的是學生會,那些狗屁幹部。在大學裏,學生會管理學生的日常出勤狀態學習情況,當然我不反對。但是開什麽會的時候,學生會的幹部們一個個都有官僚主義傾向,讓其他同學端茶倒水,我就知道中國人的奴性從何而來了。
我們的教育一直培養不出人才,但能培養出奴才。大家都是學生,平起平坐,想喝水自己去倒,想喝茶自己去泡,為什麽要其他同學服務你呢?小小年紀就搞官僚主義,長大後得勢了豈不踐踏眾生貽害四方。擺官架子裝狗B的領導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們還人模狗樣地去學,還真他媽像是奴隸主。
我對中國的大學是失望的,我對中國的教育是絕望的。我一直都是靠自己來學習,從高二開始就是自學成材了,這麽說也許有點驕傲,但我找不到謙虛的理由。我他媽還真驕傲那些沒有好好聽課的日子,用那些時間來看看雜誌發發呆,寫些肉麻的小情話,度過了逍遙自在的青春。當然也曾迷茫頹廢過,一度消沉萎靡。現在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
也許能很好地解釋這一切的,隻有一個字:緣。
我從上海回到了海上,回到了北部灣,回到了防城港。依山傍海的家鄉。此時我不禁想唱一首歌,《騰飛防城港》:
海天一色藍,潮湧北部灣
祖祖輩輩耕海浪,胸懷比寬
風起千層浪,漁歌飄遠方
張開夢想的翅膀,伴我心飛翔
滔滔北部灣,騰飛防城港
三島三灣美,海陸連四方
俯瞰天地茫,看我馳疆場
鋼核不尋常,何愁不輝煌……
據說這首歌的作詞人是市委書記,也有人說書記找槍手。我想不明白,憑什麽當官就不能有文化?那些說書記的人也太不厚道了,還找槍手,幹嘛不找炮手?一炮把全城的紅燈區蕩平了,也好讓官員們從此不再“白天文明但不精神,晚上精神但不文明”。當然啦,也許書記請槍手也不一定,無風不起浪嘛,想要高升就得作秀。
中國政府的形象都被吃裏扒外的貪官汙吏敗壞了。你貪就罷了,還要移民,簡直對不起組織這麽多年的栽培,也對不起納稅人的期望啊。裸官是沒有良心的雜種,誅他們九族才是最好的懲罰。雖然沒有什麽人聽我說話,但我還是建議那些把子女弄出國外的官員們公布自家財產,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透明就透明,怕個鳥啊?老是裝著比基尼被人們群眾扔雞蛋也不爽啊。
遇見姑娘的時候我還是單身一人,她呢卻不是本地人。她說喜歡白話,想要我教。
這世間找到一個相互欣賞的人不容易啊,還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那種。我見過很多女人,勢利小氣自私高傲擺譜裝B。我也見過許多男人,懦弱無能猥瑣自利道貌岸然。道貌岸然,就是人前衣冠楚楚,人後如狼似虎。我想做個真實的人,你們會看到我的豪情,也會看到我的無情,會看到我的癡情,也會看到我的絕情。我是說這麽多年來自己所承受的一次次傷害與欺騙,還有自欺,使我明白今後該做個什麽樣的人。在兼濟天下的時候,也要獨善其身。修身治國平天下雖然是很傻帽的想法,但也好過茫然無知地度過一生。
遇見姑娘以後,我才明白什麽是戀愛。以前我戀愛過嗎?我皺著眉頭思考三分鍾,沒有,從來沒有。我沒有戀愛過,隻是自戀過。自以為是的戀愛,就是自戀。
當林拋棄我跟了一個小白臉,當鳳兒被死神給拉走,當雨婷已經和老同學結婚。我才發覺自己從來不曾相愛過,都是年少一時的激情和衝動。那些過去,我已經分不清哪些真實哪些虛幻。我總是不斷地否定,又不斷地提及。我自己好像也生活在矛盾之中。我早該去看看醫生,自己心裏是否有疾病。惟一的真實,我要寫一本書,揭露這個時代的背景,還有像我這樣白癡人物的心裏掙紮過程。
這本書是獻給我的女人的禮物,可我的女人在哪裏?也許隻有姑娘的存在才是我靈魂的歸宿。其實我不想和姑娘分擔自己的苦難,我隻要她分享我的輝煌。當然如果她執意出現在了生命中這個不算高峰的時刻,我也隻能坦然接受。好吧,姑娘,我們一起好好度過,不管刮風下雪,我們一起走過。即使天塌下來,我也會堅強地頂著,在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最剛猛的男人,我就是要給姑娘最安心的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