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遠走高飛
“你你你……你在這裏做什麽?”那張熟悉的英俊臉孔近在咫尺,易小念猛地往後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同時扯過一個抱枕作為防具,擋在胸前。
顧英爵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問道:“你以前談過戀愛麽?”
易小念不明所以,緊張地回答:“關、關你什麽事?”
“看來是沒有了,很好……”顧英爵頷首笑道:“不要讓其他人看見你剛才的模樣,否則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說完便朝餐桌走去,易小念把抱枕甩到一邊,追問道:“喂!你什麽意思?不要走啊說清楚!你個混蛋!”
顧英爵頭也沒回,伸出右手招了招:“過來吃飯。”
易小念想都沒想就說道:“不行,你不說清楚我不吃。”
顧英爵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頗有深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意思很明顯,我不是在和你討價還價。
易小念對於他這一招毫無招架之力,事實上,她每次也就是嘴上叫囂幾句,根本就不敢和顧英爵正麵對抗,因為對方隨時都有一百種方法,讓她輸到不能翻身。
最後的結果是,不但她老老實實滾去吃飯,甚至還為顧英爵盛飯舀湯,態度恭敬的像個仆人一樣。
其實如果顧英爵如果拿給她的錢去招仆人的話,別說盛飯舀湯了,就連睡覺都不用自己蓋被子,那麽多錢完全可以建立一個小型私人武裝部。
隻是顧英爵似乎不是很喜歡和他人有太過親昵的接觸,就算在別墅裏,那麽多女傭每日的工作也隻是幫他打掃衛生而已。
酒足飯飽以後,易小念以葛優癱的姿勢倒在沙發上看電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顧英爵是不是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精神潔癖?
強迫自己的心理世界裏是要絕對清潔的,絕對幹淨的,而且還要隨時準備清理自己的心理世界,使心理世界基本處於一種真空的狀態。會非常嚴格的去審查與自己交往的人,一旦發現所交往的人所帶有的任何東西是所謂“肮髒”的,馬上就會將其直接剔除出自己的社交範圍,即便認識也會形同陌路?
一個堂堂集團總裁,得這樣的病可不行……
雖然員工已經放假回家過年了,但是隻要公司還在,總裁的工作就永遠不會停。當顧英爵正在房間裏埋頭看文件的時候,易小念突然像個幽魂般飄到他身邊,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有病要去治”,然後又飄走了。
有病要去治?她罵誰有病呢?
顧英爵剛覺得有點不對勁,隨即便被響起的電話吸引走主意,隻得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先接電話。
電話是顧媽媽打來的,語氣很溫柔,內容很老套,關心的事情無非還是老三樣。
吃飯了嗎?交女朋友了嗎?什麽時候帶回家看看?
顧爸爸和顧媽媽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顧爸爸更是在研究西方文明史上頗有造詣,是學術界屈指可數的大牛人物。
對於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二老的性格都算得上是十分開明,在顧英爵創辦公司之初,一直都是呈鼎力支持的態度。
公司能不能做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的追求,這大概就是兩人心中想法。
顧英爵卻是一個有了目標就必須要達到的人,公司後來的發展速度也震驚了世人。
擁有這樣一個能力強大的兒子自然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顧爸爸和顧媽媽在欣喜之外,卻開始關心另一件重要的人生大事。
周曉玫是他們早就為兒子準備好的婚姻對象,但是除此之外,他們也鼓勵顧英爵自己尋找更加優秀的戀人。
隻不過顧英爵一心撲在事業上,公司發展的有多大,他對待前赴後繼撲向自己的異性就有多冷淡。
顧媽媽甚至一度懷疑,兒子是不是在留學期間改變了性向。
在這件事上,顧英爵比二老更加頭疼,這也是極少能夠引起他煩躁情緒的話題。
幸而顧媽媽察言觀色的功力十分深厚,每次都是點到即止,絕對不死纏爛打,似乎目的隻是想隨時提醒他,讓他不要忘記了還有這回事。
和以前一樣敷衍了幾句以後,顧英爵掛斷了電話。
他拿著話筒,正準備放下,忽然回頭看了眼客廳。
易小念離去的時候順手關上了房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的她應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沒有穩定工作,沒有文化知識,沒有人生理想,每天除了吃喝看電視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這樣的女人,顧英爵以前連瞧都不會瞧一眼,如果將她帶到顧爸爸和顧媽媽麵前,恐怕二老也會嚇一大跳。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實在太過慘不忍睹。
顧英爵放下了話筒,拿起鋼筆重新批閱文件,一向專注於工作的他,今天卻始終無法投入進去。
思緒一直遊離在外,他想著易小念,想著她肚子裏的小孩。
在得知這孩子存在的第一天,他就不打算告訴易小念。
無論如何,孩子是要生下來的,他不允許自己的骨肉被那些冰冷低級,不知在多少個人體內進出過的金屬器械或者藥物所傷,作為偌大的一個集團總裁,顧英爵也完全有能力在未婚的狀態下撫養一個小孩。
隻不過對於小孩的媽媽,他還持著懷疑的態度。女人總是貪得無厭又虛偽的,一旦得知自己有了砝碼以後,絕對會更加肆無忌憚。
即便這個女人擁有純真無害的睡顏,即便她曾經用真心打動過自己,那又怎樣呢?人總是會變的。
顧英爵揉了揉不知不覺間緊蹙的眉心,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那根價值連城的限量版鋼筆。
晚飯之後,顧英爵換上舒適的運動套服,打開門準備走出去。
易小念吃飯速度慢,此時仍然在用餐中,她一直斜眼瞥著顧英爵的動作,見此情景,連忙放下碗跑過去問道:“你要去哪裏?”
顧英爵的樣子看起來極有朝氣,藍白兩色的運動服將他襯托得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隻是臉上表情依舊冷淡平緩,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氣息。
“健身,樓上是私人健身房。”顧英爵回答道。
易小念聽言,將手放在褲腿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雖然已經在公寓住了大半個月,可是每天都待在房間裏頭,對於樓裏的其他住戶和設施一點也不熟悉,這樣的生活不僅無聊,以後萬一有了逃跑的機會,行動起來也非常不方便。
因為心裏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易小念問完之後的心情也十分忐忑,她不安地看著對方,等待著回答。
顧英爵的視線從她小腹掃過,隨即說道:“不行,你待在這裏。”
“為什麽?”易小念想要再爭取一下,跺了跺腳說:“我每天都待在這裏,感覺快要無聊死了,你就不能讓我出去透透氣嗎?”
“不是我不讓你去,而是你的身體不適合。”顧英爵難得有耐心給她解釋,同時玩味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說,相比待在這裏,你更喜歡運動完直接去醫院?”
易小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我可以隻在旁邊看的嘛……”
沉默了一會兒,顧英爵抬起手,指尖從她柔軟光滑的額發上拂過,緊跟著便轉身關門離去,並且拋下一句冷冰冰的吩咐。
“你留在這裏。”
易小念完全沒有心思去聽他的話,整個人已經成木偶狀呆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
顧英爵剛才做了什麽?是在摸她的頭發嗎?他把她當小孩嗎?
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錯了……說不定對方隻是在幫她拍蚊子,可是這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
她走回餐桌,繼續神色木訥地吃完了剩下的飯,腦子裏卻一直在反複回憶著剛才顧英爵掌心的溫度,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方隻是隨隨便便一個小動作,就已經讓她心神大亂,潰不成軍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趕快離開,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對她說,顧英爵給不了你想要的未來,他留下你,隻是為了滿足私欲而已!
易小念拿著筷子的手突然猛地一抖,就像被人用錘子敲中了天靈蓋一般,猶豫了好幾天的思緒終於散去,瞬間便下了離開的決定。
她扔掉了筷子,匆匆走回房間,用背抵住房門,給張曉畫打去了電話,告訴她做好準備,等她去醫院找她,然後兩個人遠走高飛。
張曉畫驚訝地問:“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易小念用力點頭,說:“你說得對,我和他根本沒可能,我不能讓自己陷得更深了,否則到時會更加難辦!曉畫,你在醫院裏等我,他這兩天肯定會有離開的時候,到時我就偷偷溜出去。”
張曉畫沉默了幾秒鍾,最後說道:“那好吧,你自己萬事小心。”
易小念連聲答應,由於太過激動的緣故,她掛電話的時候甚至拿不住手機,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從地上撿起手機,易小念站在房門前麵,來回巡視著房間,思考自己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