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這個潑婦
她真希望顧英爵此時能站起來抱住她,然後對她說——一切都是誤會,他剛才是開玩笑的,他現在就去告訴顧母,他們要離開。
可是顧英爵沒有,他只是沉默地坐著,半晌之後才低低地說了聲:「抱歉……」
易小念簡直快瘋了。
她不要他的道歉!她從來都不要他的道歉!
「我想我明白了。」易小念用手背擋著眼睛,讓自己的哭花的眼妝看起來不是那麼恐怖。
她深吸了幾口氣,嗓子像卡了魚刺般難受,但仍然堅持著說:「我們讓彼此都冷靜一下吧,這段時間,我不想看到你們了。」
說完,易小念拎起包,轉身就往外跑。
「小念!」顧英爵站起身來拉她,易小念把他一推,奮不顧身地跑出了顧家。
「譚哥,開車!」易小念氣喘吁吁地跑上了譚哥的車。
譚哥看見她的樣子有點傻眼:「易小姐,您這是……」
「不要管!快開車!」易小念拍打著車座椅。
譚哥只得踩下油門。
開出了百來米,易小念才回頭望去,只見顧家的別墅里衝出來一個身影,後面還跟著幾個攔他的保鏢。
那是顧英爵。
他身上只披著一件大衣,腰間系著的仍然是浴巾。
儘管以他的外貌條件,什麼都不穿也一樣英俊逼人,可是易小念還是看得心疼極了。
顧英爵就應該衣冠整齊,風度翩翩的,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狼狽模樣。
都怪她……
可是她能怎麼辦?她真的受夠了顧母和唐欣蘭的為難,再待下去的話,她會瘋的。
易小念狠心地撇開了臉,看著前方漆黑一片的路面。
譚哥小心翼翼地問道:「易小姐,您要去哪兒?」
她還有哪裡可以去呢?回酒店也不行,顧英爵打個前台的電話就能找到她。
易小念想了想,回憶起多年前自己曾經在華城市住過的一家酒店,便把地名報出來,讓譚哥開過去。
深夜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一路暢通無阻,他們很快來到那家酒店,居然還在經營,沒有倒閉。
「譚哥,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易小念下了車,站在車窗外對譚哥說道。
譚哥大驚失色:「您是老闆,我是員工,哪裡用得上求這個字呢!」
易小念說:「我和英爵吵架了,我不想讓他馬上找到我,你不要把我現在住得酒店告訴他,好不好?」
譚哥畢竟是從顧英爵手裡領工資的,為難地看著她:「這個……」
易小念說:「你應該知道,等下你走了,我照樣可以打車換酒店的。」
譚哥咬了咬牙,答應下來:「好吧,顧先生那邊要是問起來,我會盡量替您隱瞞。」
易小念道了謝,譚哥離去。
她走進酒店裡,給自己開了間房間。
奔波了一整天,回來之後居然又碰上了這種事情,易小念早已疲倦至極,只想什麼都不管,悶頭大睡一覺。
洗完澡出來,易小念看見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在閃動,顯然是收到了信息。
是顧英爵發來的么?
易小念莫名的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拿起來一看,原來是顧小雨發來的。
「媽媽,我就睡在你們隔壁,你們剛才吵架的事情我都聽到了哦……顧英爵是個大混蛋,我站在你這邊,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PS:如果你給我買榴槤吃的話,我可以考慮幫你往顧英爵的咖啡里下毒或者吐口水……再PS:往奶奶或者唐欣蘭的咖啡里也行。」
易小念看著簡訊,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前被顧小雨氣得快發瘋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反過來被他安慰的這麼一天。
她回了條簡訊:「好好睡覺吧,我們的事不用你管,我也要睡覺了。」
顧小雨之後再沒發簡訊過來,估計又是在背地裡說她蠢。
易小念躺在床上,看了半響陌生的天花板,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房間里很安靜,沒有女傭催她下樓吃飯,也沒有顧母給她臉色看。
之前已經習慣了那種忍氣吞聲的生活,猛然抽離了,竟然一下子沒辦法適應。
易小念孤零零地坐在床邊,想了很久,決定趁今天什麼事都不用做,在周邊隨便走一走逛一逛。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顧母、唐欣蘭、父親、安老師……一個一個,身影織成了網,讓她喘不過氣來,
繼續被這些事情困擾的話,她會支撐不下去的。
在酒店吃了早飯,易小念走出了酒店大門。
她從小就是在華城市長大的,對這裡理應無比熟悉,然而華城市太大了,城南和城北完全是兩個面貌,加之這麼多年沒有回來,易小念看著周圍的建築,竟然不太明白自己是在哪兒。
不知道也好,隨心所欲地走一遭,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她沿著街道往前走,逛了一上午,給顧小雨買了玩具小火車。
顧小雨實在太早熟了,小大人似的,易小念十分希望他能慢慢長大,享受到童年該有的樂趣。
天空中的太陽太強烈,易小念便又找了家帽子店,給自己買了一頂帽子。
買完她立刻就戴在了頭上,店員直贊漂亮,又告訴她,這頂帽子是情侶款的,還有一頂男士的,推薦她買給自己的男朋友。
男朋友……顧英爵會戴這種帽子嗎?
帽子是編織的馬術款,全黑色,頗有點俏皮的復古風味。
而顧英爵向來是精幹利落的,他所喜愛的風格也都是極簡現代風。
易小念試圖想象了一下他戴這頂帽子的樣子,竟然想象無能。
顧英爵肯定不喜歡這個,就算買了,她未必能送給他,就算送給他了,他也未必會帶。
不過即便如此,易小念還是把兩頂帽子都買了下來。
男款、女款。
一對情侶帽擺在眼前,易小念嘆了口氣,把女款的戴起來,男款的丟進包里。
繼續向前走去,前面出現一家商場,檔次看起來挺大眾。
對嘛,來這種地方逛街才叫逛街,像顧母唐欣蘭似的去那麼貴的商場能叫逛街嗎?
對於易小念來講,那簡直和割肉差不多,付款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易小念突然充滿了朝氣,抬腳走進去。
今天是休息日,商場里人頭躦動,非常擁擠。
易小念隨著人群一路向前,突然聽到嘈雜的商場里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聲。
聽到耳光聲的不止她一個人,很多人都停下來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一家連鎖服裝店裡,有兩個女人面對面站在店門口的位置,一個年長些,一個年輕些。
年長的那個滿臉橫肉,正野蠻地拉扯著年輕女人烏黑的秀髮。
「哎喲,正牌打小三啊,好戲碼!」
身邊有個男人開玩笑似的說了句,易小念皺起眉,感覺年輕的那個女人有點眼熟。
距離太遠了,那人又低著頭,她根本看不清,便使力撥開人群,往那邊走去。
年長女人激光炮似的唾罵了一陣,連著又扇了對方几個耳光,年輕女人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抓起店裡裝飾用的玻璃花瓶就往那人腦袋上砸。
年長女人眼疾手快地躲開,玻璃花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碎片濺到她壯碩的小腿上,把小腿劃出一道血口子。
她氣極了,也不去管傷口,叉腰罵道:「好你個賤人!勾引別人家的男人還有臉還手?走!跟我去見警察!」
年輕女人捂著臉,一副弱不禁風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沒有勾引你的男人,是他自己喝醉了酒往我身上撲的,我還要告他強姦呢!」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易小念卻是聽愣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聲音……這聲音……我擦,這聲音不是張曉畫的嗎?
那個年輕女人是張曉畫?
腦中猶如有鞭炮炸開,易小念咬著牙,竭力往前沖,努力了半天才衝到店門口。
此時店長已經走出來調解了,原來那個年長女人之前也是這家店的店員。
店長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年長女人暫時退讓一步,但是仍舊不解氣,不想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張曉畫。
她咬牙切齒地說:「以前的事兒我就算了,但是今天你把我的腳弄傷了,大家都是親眼看見的,不賠個千八百的,你這個賤人別想走!」
張曉畫捂著臉道:「我才沒錢賠呢,有錢我也不賠給你!你是自作自受!」
年長女人火氣更大了:「嘿,你這個賤丫頭!」
眼看著她挽起袖子就要朝張曉畫撲過去了,易小念顧不上許多,拔腳沖了出去。
「停停停!你要多少錢,我是她的朋友,我幫她賠給你!」
張曉畫抬起頭,頓時愣住了,難以置信地說道:「小念?」
易小念回頭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再說。
張曉畫感激地點了點頭。
既然有人願意出錢,事情就好辦很多了,易小念出錢給年長女人治傷,賠了點精神損失費,又補償了店長那個花瓶的錢。
如此忙活了大半個下午以後,易小念和張曉畫總算面對面的坐在了一家咖啡店裡。
易小念特意找了個別人不容易看見的偏僻角落,張曉畫對著鏡子用濕巾擦臉,臉上有明顯的指痕腫起。
「這個潑婦!」她罵道:「我之前就應該砸狠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