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周醫生
顧英爵反應敏捷,閃身一躲,書本堪堪貼著他的耳朵飛過去,一直砸到牆上才停下,啪的一下掉到地板上。
顧英爵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嗎?」
「哈哈,是啊,我是瘋了,可是再瘋又能怎樣?能玩得過你嗎?」易小念崩潰地捂住腦袋:「你這個虛偽、冷血、又無情的男人!堂哥的事情你究竟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顧英爵雖然已經猜到,可是親耳聽到她質問自己的時候,還是沒法立馬回答。
尤其是易小念現在看向他的眼神如此厭惡,彷彿他是這世界上最不堪的人一樣。
「對於他的事情我很抱歉。」顧英爵壓低了嗓音,帶著歉意說道。
易小念像聽了個笑話似的:「很抱歉?他都死了你還只覺得抱歉?你還是人嗎?該死的是你才對!」
顧英爵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易小念鄙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用了十足的力氣說:「我說該死的人是你才對!你這麼殘忍,就算再有錢又怎樣?世界不會永遠被你掌控的,人們也不會永遠被你欺騙的!你這個惡魔遲早會遭報應!」
她的話比匕首還尖銳,一把又一把,接連著刺進顧英爵的心臟,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
為什麼會心痛?那個女人貧窮又愚蠢,為什麼要因為她的話而心痛?
顧英爵抿唇站了一會兒,露出殘忍的笑:「我是惡魔,那你又是什麼呢?愛上惡魔的女人么?」
「那是以前我瞎了眼……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愛你了!」易小念沉聲說完,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拉起被子蓋住頭,整個人蜷縮進去,再也不肯開口。
顧英爵站在床前無聲地看了一會兒,撿起落在牆角的書,推門走了出去。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易小念從被子里探頭出來看了一眼,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將枕頭浸出一片水印。
她後悔了,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來這裡,哪怕被追債的人打斷腿,只能靠沿街乞討為生,也比現在這個境地強。
她曾經對顧英爵有多愛,現在對他就有多恨。
一樓客廳里,顧英爵坐在沙發上,他將那本書隨手丟到茶几中間,疲憊地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管家過來為他檢查傷口,對於剛才發生的事卻半個字都不提。
他很早便開始為顧父顧母工作,算是看著顧英爵長大的,對他的性格有深刻了解,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他沒有主動說得話,那就最好不要問,否則反而容易惹禍上身。
可是真的不要問嗎?顧英爵現在的樣子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哪怕是當年留學回國,為了創辦公司與顧父爭執時,他也一直都是沉著自若,遊刃有餘。
這樣優秀的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一貫的沉穩呢?
並且還不顧後果的用身體保護她,以至於自己受傷。
難不成,顧英爵是真的愛上了她?
管家搖著頭嘆了口氣。
之前由於顧英爵擔心易小念的身體,執意要守在她床前看她醒來,因此傷口只是簡單的拿紗布包了一下,現在管家把它清理乾淨,然後仔細地上了一遍葯,弄完一切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顧英爵問他:「報紙在哪裡?」
管家立刻放下藥箱,將周曉玫派人送來給易小念的報紙送到顧英爵面前:「顧先生,就是這張了。」
顧英爵坐直身體,接過來一言不發地看了起來。
先前吸引易小念的那篇報道同樣吸引了他,顧英爵越看臉色越陰沉,手指緊緊捏住報紙,力度大道指尖發白,手背上幾乎爆出青筋,像是要把那報紙捏碎一般。
那個人相貌普通,學歷低,沒工作,甚至連頭腦都不太靈活,和易小念認識的時間還不如自己長,可是在易小念眼中,他就那麼重要嗎?
只是因為他的死,易小念就將自己棄之如履?
那個蠢女人的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裡面裝的都是水嗎?
顧英爵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放下報紙,伸手去端茶几上的咖啡,打算喝一口鎮定鎮定,視線卻落在了自己從卧室帶出來的那本書上面。
剛才易小念拿著它砸向自己的模樣在腦海中浮現,顧英爵氣得手指顫抖起來,緊握成拳,最終還是沒忍住,用手往茶几上用力一掃,檯面上的東西頓時飛了一地。
陶瓷制的咖啡杯碎成大大小小的幾片碎片,深褐色的液體正好流到那本書上,迅速浸透了裡面的紙張。
顧英爵捂住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管家在旁邊注視著一切,正準備讓人把地上的碎片打掃乾淨,以免傷人時,一個僕人從院外匆匆跑進來,湊在管家耳邊說了句話。
管家點點頭,示意他出去,而後對顧英爵說道:「顧先生,周醫生已經到了,需要現在讓他進來嗎?」
顧英爵抬起頭,表情已經恢復平靜,但是眼神中仍然殘存著幾分疲倦。
他嗯了聲,說:「進來吧。」
管家便吩咐女傭去通知還在院外的周醫生,沒過一會兒,一個熟悉的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出現,他一邊抱怨一邊往裡走:「下次再要我上門治病的話可必須提前預約啊,我剛才給病人看病看了一半就被你喊來了,給人家干晾在那裡,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的醫院非得關門不可……」
周醫生與顧英爵是大學同學,一起在國外呆了好幾年,已經習慣了說話時對他直言不諱,即便是回國以後,顧英爵一躍成為世界級富豪,這種習慣也仍然保持了下來。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周醫生是個蠢人,相反,他察言觀色的能力特彆強,走進來一看就這副景象,知道氣氛不對勁,立刻閉上了嘴。
顧英爵也沒心思與他多說,直接看了眼手錶,說:「我給你十分鐘,你進去給易小念做個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受傷……記住,不要把懷孕的事情透露出來。」
他說前面的話時,周醫生一直點著頭,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就不由得皺起眉,問:「你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嗎?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啊,而且我得告訴你,她現在已經有三四個月了,等再過一段時間,身體肯定會有更加明顯的反應,到時事情的關鍵可就不是你願不願意告訴她,而是我們能不能瞞得住了。」
顧英爵知道周醫生說的話不無道理,對方也是為了他考慮,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思考過這件事情。
他是想告訴易小念的,但是不清楚對方會是怎樣的反應,因此才帶易小念出去吃飯,並且對她問了那番話,目的就是為了試探。
易小念的回答讓他覺得很不放心,他需要把一切事物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以確保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妻子,兒女,這些人都是要與他共度下半生的,更是不容半點馬虎。
易小念是個不夠穩定的人,今天更是做出這種離譜的事情,顧英爵認為她遠遠沒有達到自己對配偶的要求。
想到這裡,顧英爵對周醫生擺了擺手:「我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
周醫生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那好吧。」
接下來,管家把周醫生送去了卧室,並且按照顧英爵的吩咐在卧室門外等候,然而沒站一會兒,就見顧英爵也走了過來。
「顧先生,你才受傷,不如先去休息一下?這裡我來就好了。」
顧英爵豎起手指搖了搖,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看著門。
管家看出他是擔心躺在裡面的易小念,便沒有再勸,安靜地陪著他站著。
顧英爵不喜歡被人打擾,當初裝修時,特地讓設計師選用隔音性強的材料,因此兩人現在站在這裡,只能聽見房間里一直有人說話,但是究竟說得是什麼,則完全聽不清。
管家偷偷瞄顧英爵,見他臉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稍稍放下心,繼續安心等待。
過了一會兒,周醫生拎著藥箱推開房門走出來,等他關上門以後,顧英爵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面無表情地說:「你超過了兩分鐘。」
周醫生哭笑不得:「有必要這樣嗎……我是來給人看病的,又不是來參加比賽……」
顧英爵看了眼房門:「我們去客廳說話。」
三人回到客廳,顧英爵與周醫生面對面在沙發上坐下,管家讓女傭給兩人泡茶,周醫生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說完就回去,還有病人等著我呢。」
管家便收回了命令,與女傭一起走出客廳,將空間留給兩人。
他們一走,顧英爵就立刻問道:「她身體怎樣?」
周醫生沉吟著說:「由於時間倉促,我只能為她做個大概的檢查,但是也可以保證身體方面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過根據她剛才說話時的表現來看,我覺得心理問題倒是比較大……話說回來,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啊?在她的控訴里你可是罪該萬死的變態呢,難道你去殺人放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