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網 ,最快更新全民皆病最新章節!


  19

  拾


  月亮從樹林邊上升起來了,放出冷冷的光輝,越發使人感到寒冷。冷風卷著枯黃的樹葉,滿地的打滾。


  孔曉光,開著車漫無目的的亂逛,當他看到眼前的“響螺灣夜總會的時候,停了下來,打算進去喝一杯。他回想起那時候,也是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和李丹在這家夜總會認識的,介紹人就是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自己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趙明剛。孔曉光給趙明剛打電話,語氣很生硬的問:“趙明剛,你有沒有在‘響螺灣’店裏。趙明剛說,剛和林仕森談完生意上的事情,現在正在回店的路上。孔曉光說,好。兩人相約在“響螺灣喝一杯。


  孔曉光依舊選在上次和趙明剛一起喝酒時候,認識李丹的那間包間。服務員上了酒水和水果,孔曉光獨自一個人喝起悶酒,看著樓下那些蹦蹦跳跳的人群。想起當初自己就是從這群人裏,看到正在賣力演唱的李丹,登時一見鍾情。自己為她付出了這麽多的金錢和精力,換來的隻是她對自己的不忠,真是婊子無情,戲子無愛,可自己卻偏偏喜歡她,還無怨無悔的。孔曉光心裏對自己說:李丹,你的過去是怎麽樣的,我孔曉光不過問,也不在乎你的過去是多麽混亂。我隻求你現在,能夠像我愛你一樣,來愛我。將來,咱們白頭偕老,我的要求就這麽簡單。可是,我受不了你李丹現在對我的不忠。


  孔曉光越想越生氣,明明自己沒有得那種見不得人的梅毒病,卻被李丹一口咬定說是他傳染給李丹的。孔曉光平生最受不了別人的誣陷,假如誣陷他的人是他家工廠的職工,他定會立即把那個人趕出工廠,並且一分工錢都不給開。可惜,誣陷他的人卻是他的最愛,隻能令他內心痛苦與糾結,他無可奈何的長籲一聲。


  包間的外邊,音樂震耳欲聾的響著,客人們瘋狂的玩著。孔曉光的包間裏,卻很安靜,他一點也不開心的等著趙明剛回來和他喝酒。孔曉光掏出手機試著給李丹打電話,這次很爽快的就接通了,他說:“李丹,我從你那出來後,去醫院檢查了,我沒有得梅毒,你那個病不是我傳染的。李丹在電話那頭冷笑說:“孔曉光,你的話,我不信,我告訴你,現在,除了你,我沒有和任何人睡過。孔曉光說:“我的話,你不信,那好。我發現你是一個非常愛騙人的女人,現在開始,你說的話,我也不信。李丹聽了孔曉光生硬的話語,頓時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說:“你是找我吵架的麽?孔曉光沉吟了一下說:“李丹,你要知道,我是真心對你好,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李丹說:“你在外邊,拈花惹草,招蜂引蝶,這就是對我好嗎?孔曉光說:“我沒有。李丹冷笑:“誰信?我姐妹早就告訴我,看到你很多次,背著我找小姐的事情,你這樣的男人,我一點安全感也感受不到。孔曉光聽了,無言以對,掛了電話。


  就在此時,趙明剛走進包間,看著桌上已經有好幾瓶空瓶子的啤酒,笑著對孔曉光說:“孔哥,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喝起來了,也不等等兄弟。孔曉光喝了一口酒說:“明剛老弟,那天你帶李丹去林仕森那,她有沒有被那個混蛋睡了?趙明剛坐下,打開一瓶啤酒,不假思索的說:“沒有的事。當天,唱完歌,吃了點飯,就完了。還是我給李丹送回家的。孔曉光和趙明剛碰了下啤酒瓶,說:“哥信你。趙明剛說:“孔哥今天臉色有點不對啊,怎麽了?孔曉光沒有回答,隻是問:“你和李丹是不是有什麽‘關係’?趙明剛一愣,說:“這是什麽話,我有妻室的,我媳婦她天天煩我交公糧,那裏還有本事和李丹有什麽‘關係’。孔曉光斜著眼,打量著眼前的趙明剛問:“你對她就一點心思也沒動過?趙明剛歎氣說:“起初,是動過,後來接觸時間長了,發現她脾氣太怪,我受不了她。孔曉光一臉嚴肅的問:“你睡過她沒?趙明剛喝了口酒,往嘴裏夾菜,嚼著說:“沒有的事,做我們這行,有規矩的。孔曉光追問:“什麽規矩?趙明剛說:“不能和自己夜店的小妹,發生肉體關係的規矩。這你不懂,你想,一個老板和下邊的手下,搞的不清不明,讓別的員工知道了,員工們要用什麽樣的眼光,怎麽來看這個小妹?是管她叫嫂子,還是叫什麽。還有啊,你要知道,這些小妹的嫉妒心是很強的,隻要有機會,她們就會攀關係,尋靠山,一旦發生了些和老板不清不明的‘關係’,別的小妹馬上會產生各種想法,到時候跟你玩心眼,搞得你頭都大。等真的出現這種事情,那這批人就不好帶了,所以啊,幹夜店這行的老板們,都是寧可去外邊找,也不會對自己手底下的小妹動心思,更不會發生什麽‘關係’。你覺得是這樣不,孔老哥。孔曉光喝了杯悶酒沒有唸聲。


  趙明剛見孔曉光心情不好,打算給他招呼幾個小妹過來,陪孔曉光喝酒。孔曉光說不需要。趙明剛見他隻顧喝悶酒,叫小妹來又被他阻止,隻好也不再說什麽。本來趙明剛心情還不錯,現在看著孔曉光的擺著一張臭臉,心情也被他感染得鬱悶。兩人就這樣半天都沒說話,屋子氣氛開始悶得慌。


  孔曉光一口氣,灌了半瓶酒,長歎一聲說:“趙老弟,你孔哥我今年三十五了,也算是個,單身困難戶。趙明剛寬慰他說:“那裏困難,家裏有個大廠子,什麽姑娘不都是隨便挑麽。孔曉光說:“我覺得婚姻是婚姻,愛情是愛情,我難以接受沒有愛情的婚姻,總希望談一場純粹的戀愛,這麽多年來,我從沒有看上誰過。趙明剛說:“孔哥,咱們不喝了罷。


  昏暗的包間,孔曉光點上一根煙,火光照在臉上,看得出他兩顴泛紅,確實有些喝多了。孔曉光深吸一口煙,緩緩噴出:“趙老弟,你跟我說實話,這李丹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趙明剛說:“我覺得吧,我隻是說我的看法,你聽了不生氣麽?孔曉光說:“直說吧,沒事的。趙明剛說:“我覺得她,太固執,愛撒謊,又多疑,又容易輕信別人。孔曉光問:“怎麽講?趙明剛說:“反正是對她有利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容易信。有的時候,隻要是壞事,不好的事,她就多疑,不信,除非這事真實的擺在她麵前了,她才相信。孔曉光說:“她就沒有一點好處麽?趙明剛說:“唱歌好,有城府,眼裏看見的事情,能藏在心裏。好想,好想,還有點特異功能。孔曉光好奇的問:“特異功能?趙明剛說:“我覺得,她看人的眼光,很準的,猜人的心思,一猜一個準。孔曉光“哦了一聲問:“還有麽?趙明剛想了想說:“她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的身世,至今我也不怎麽了解她的過去。孔曉光沒有唸聲,隻是喝酒。趙明剛又說:“孔哥,我有句話早就想跟你說……孔曉光歎息的問:“什麽話?趙明剛接著說:“像李丹這樣的人呐,玩玩就好,不值過多得投入感情。


  心情極度鬱悶的孔曉光聽了這話,不知道他心髒的五個窟窿當中,那個窟窿冒出一股無明業火。隻見他“啪的一聲摔碎了酒杯,像虎一樣照著趙明剛就撲了過去,一拳打在他臉上,力道十足,把趙明剛的眼鏡都震飛,嘴裏罵著:“你說什麽?玩玩就好,不值過多得投入感情?你他媽懂個屁啊!

  趙明剛從小到大體格都非常好,仗著健碩的身體,他讀書的時候總是打架,挨上幾拳幾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是事。孔曉光這些天總是拉肚子,身體虛弱。這一拳打在趙明剛臉上,他並不覺疼。隻是他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孔曉光是怎麽回事,竟然出拳打他的合作夥伴,確切的說是給他廠子下訂單的人。趙明剛心想,這孔曉光是不是瘋了,竟然敢打我,也不怕以後不給你們廠子下訂單。


  趙明剛仗著自己身強體壯,兩手一撥,就把孔曉光推倒在角落,撿起自己的眼鏡帶上,並沒有衝過去打孔曉光,隻是衝他罵:“孔曉光,你撒的是那家子酒瘋……剛才孔曉光被趙明剛一推,後腦重重的撞在包間的牆上,頓時讓他頭暈,一時站不起來,隻聽趙明剛對自己罵。


  趙明剛念及舊情,走過去扶起孔曉光說:“一個婊子,能讓你這樣癡情?你覺得你的癡情給這種人,值得嗎?孔曉光揮手撥開趙明剛扶著自己的手,趔趔趄趄的坐在椅子上喘大氣:“我覺得值,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今天來隻想問你一件事。趙明剛說:“什麽事,你說。孔曉光問:“她最近和誰睡過?你知道不知道,告訴我。趙明剛認真的想了想說:“她在公司做公關,早就不在這個夜店上班了,最近,她和誰睡過,我不知道。孔曉光滿眼殺氣的問趙明剛說:“她真的沒有被林仕森睡了麽?趙明剛有點不耐煩的大聲說:“真的沒有,那天你也不是盯梢著麽,盯梢了一下午,你自己知道。孔曉光沒有再說什麽,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秋冬交節時候的夜晚,小鎮上的街道,路燈昏黃,行人稀少,和酒吧裏的熱鬧完全相反,寂靜又冰涼。孔曉光醉醺醺的開車回家,他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違了多少章,即將被扣多少分,罰多少款。回到家,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想著李丹到底在跟幾個男人周旋,自己是不是這些男人中的最傻的那個?孔曉光輾轉反側的想著,覺得這李丹,實在是不簡單,自己對她付出的感情真的值得嗎?趙明剛的話經久不息的纏繞在耳邊:玩玩就好,不值過多得投入感情……一個婊子,能讓你這樣癡情?你覺得你的癡情給這種人,值得嗎……肯定不值得,可是你就是對她癡迷

  孔曉光心裏滿是煎熬,想到李丹這時候肯定就在自己給她租住的房子裏,想馬上爬起來找上她的門去,可是虛弱的身體又不想動換。孔曉光給李丹打電話,連打了七八個,李丹一個沒有接。孔曉光又給她發信息,發了幾條,內容不是:趕緊回電話。就是,不回電話你會後悔的。然而時間慢慢過去,孔曉光的手機冷冷清清,既沒有來電,又沒有收到信息。應該是孔曉光在酒吧和李丹通電話,說的話讓李丹很生氣,所以李丹不想搭理孔曉光。


  在小鎮另一頭的張一升,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牛芳蕊了。這些天來,他雖然每天都給牛芳蕊打電話,發信息,卻從沒見牛芳蕊接一個電話,回一個信息,他不知道牛芳蕊的手機號已經被她爸爸給換了。張一升越來越煩躁,他給林月打電話詢問牛芳蕊,結果被林月奚落一通,說什麽,我們渾身都是銅臭味,跟你那國色天香又濃縮再濃縮出來的身段比不來。


  眼看還有幾天就過年了,路上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的氣氛,到了晚上,路旁的小樹上的五彩斑斕的小燈一閃一閃的,讓人們感覺到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正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張一升已深陷情網,不能自拔,被那情絲越纏越緊,勒得渾身傷痕累累,心情疲憊不堪。可他哪裏知道他對牛芳蕊隻是單相思而已。金小芬見張一升這幾天越來越消沉,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什麽都明白,內心糾結著要不要和他透露出牛芳蕊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這天晚上,金小芬跳廣場舞回來,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裏劈裏啪啦的響。進屋一看,張一升正在發狂,地上一片狼藉,從他屋裏的電腦到廚房的餐具全被摔得稀巴爛。金小芬忙拉住張一升問:“小升,你瘋啦?大煙癮犯了還是是咋著了?說完甩手給他一個嘴巴,清脆響亮。張一升大叫一聲,不再摔砸,兩眼空洞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過了半晌,他流著淚說:“媽,我三十出頭的人了,好不容易談了個對象,這剛幾天呐,還沒咋相處呢,眼看就要散了,我難受哇,難受哇!金小芬看著自己的兒子哭的悲傷,她心裏也是難過,她說:“其實你本就不能和她談戀愛。張一升哭著說:“我這麽大的人了,好不容易碰見個自己喜歡的,我喜歡她。為啥你不體諒體諒我,幹嘛不許我和她談啊?


  金小芬見張一升如此激動,生怕他這樣下去會鬧出人命。她牙一咬,腳一跺,索性把他和牛芳蕊是同父異母的事情跟他說了出來。張一升聽他母親說出,“你倆是親兄妹呀,她爸爸是你爸爸……他感覺這話如同晴空霹靂,五雷轟頂一般,一時半刻緩不過神來。過了良久,他呆呆的問:“媽,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麽?金小芬歎氣,眼淚也流了下來,把她和牛白犀的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語調哀傷,神情淒楚。


  張一升聽完,止住淚水,一聲不響的走回屋裏。他躺在床上,腦袋空空的,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年關將近,小鎮的夜晚異常熱鬧,時不時的有人放煙花爆竹。張一升看到窗外的天空中盛開了一朵禮花,五彩斑斕,緊接著一聲炮響,又是一朵禮花竄向天空,晶晶閃閃,映亮半邊天空。禮花一朵一朵的竄向天空,他遠遠望去,好像看到了牛芳蕊的臉龐,她笑的還是那樣天真無邪。忽然數十朵禮花一同在天空上綻放,他看到牛芳蕊再向自己招手,嘴裏嬌聲地說:“張哥哥,不認識我了嗎?張一升心頭一震,他又覺得不對,她哪裏是再跟自己招手,分明是在揮手再見,嘴裏說的也不是剛才那句嬌滴滴的話,而是在說:“這是天注定的,無法改變咱們兄妹的關係,那就這樣吧。我還好,你也保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