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螳螂斗鶴 進退失據
上回書中說到崔東來見獨孤如願長得一表人才,頗為中意,他們崔家畢竟詩書傳家便想起考一考獨孤如願的個人修養
獨孤如願聽了他的上聯,自己雖說也讀過幾年書,可是北方人尚武,有幾個男兒每天對著書讀來讀去想到此,才覺書到用時方恨少!突見一妙齡女子在桃簾看著自己,腦中忽然開朗,有了下文接道:「長今簾內女子好」,略一停頓看著布簾后的崔家小家又道「彼女尤妙」聽得崔家小姐如痴如醉特別是士人之家,小姐們深在閨中,極少見外人,如今不但被獨孤如願看在眼中,還被他用到場上讓她如何不又愛又恨!
崔東來聽他對的工整,心想此人即使略懂武藝,也可將小女託付終身,又進一步問道:「壯士師出何門!」獨孤如願道:「家門武學,不足道!還請多多指教」「好小子懂禮又謙虛」,獨孤如願便一招仙鶴亮翅,等待崔東來的進攻,崔東來見面前的後生,又懂得謙讓,心中又歡喜一層,兩個人就插招換式打在一起
幾招下來崔東來意識到獨孤如願非是尋常之輩,其家學也算淵源,也想借他顯示本領崔東來有個外號醉螳螂,晉昌人都以為他經常喝醉酒,所以每當他酒後總是在路上一走三逛,眾人就這樣稱呼他了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得看熱鬧,人群中有懂得武藝的練家一看便知崔東來進退虛實,長短起落,閃展騰挪,手上勾,摟、踩、劈、砸,粘動作變化無常,和以前用的拳跑根本就不是一路,又見他取上打下,取下而又打上,外門反里門,招之即打,打之即招,連打帶招,連招再打,聲東擊西,忽起忽落,收取有七寸之強,送身有八短之剛渾然一隻大螳螂在擂台上許多人想來醉螳螂的出處應該在他這一套拳上,既然有如此的稱號,想必是他的絕學
崔東來繼續用他的螳螂拳與青年後生相鬥,看的觀眾陣陣仄嘆,既是對他的佩服又是多少帶點惋惜自己能看這樣的拳法真是太晚了,年輕的後生和他打鬥一遭,漸落下風眼見不敵,忽然使一招穿雲破霧,跳出圈外崔東來出乎意料,見他也變換了招式,一招白鶴晾翅之後卻是其他拳法,剛才一招穿雲破霧,才是一系笑了笑心道,我的螳螂拳雖然沒有發全力,可也使了一半的功力,這後生可為我的東床快婿,只好輸他便是記較已定,二人又打於一處,獨孤如願手上擊、摔、點、貼、壓、彈、招數上一招緊接一招,一勢強似上勢,崔東來故意賣個破綻,獨孤如願哪裡想到,見機會到來以一招飛鶴彈翅輕輕彈出一手,動作很輕
崔東來退後兩步道:「且住,承蒙相讓,我已經輸了!」獨孤如願一怔,不對呀,這才在哪裡,他的拳法高明的很,進退都如同一隻螳螂般敏捷,怎麼說自己輸了呢?若論真本事,明明在我之上雖說早年有幸學得了些長鶴拳,可不過都是皮毛而已!只怪學藝不精,我和他的拳法差遠了
台下的德勒磨一聽崔東來認輸了,和眾人一起歡呼獨孤如願走前兩步,上前抱拳道:「前輩武藝超群,剛才實在是前輩故意相讓,晚輩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也未曾佔半點上風,晚輩怎麼能說勝了呢?豈不羞死人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輸了就輸了,哪裡有相讓之處」崔東來見他清楚自己自己並不是真輸,能上前賠話,很難能可貴對他的喜愛更上一層德勒磨跳上台來,催促道:「今日贏了這麼多銀子,我們可以好好地吃一頓了」崔東來連忙命家人將銀子托來奉上,德勒磨邊笑邊向懷內揣,獨孤如願身子一躬道:「多承蒙前輩賜教和相讓,又有此美意,我二人不是愛財之人,只因一時離家,投奔故友待我等回來之時,在奉還府上打擾多時,我二人也該告辭而去!」說完轉身就走
這一走可氣壞了崔東來,剛才對他的所有好感全都變成了憤怒,長得如此標緻之人,做起事情來,竟然如此有始有終畢竟他是個大戶人家,又有這麼多鄉鄰在場,面子上怎麼過的去身快如影,擋住去路,眼中發出忿怒的目光,德勒磨覺得事情不對頭,說道:「就知道中原人多欺詐,輸都輸不起!」甩開架勢,又作搏鬥狀!
獨孤如願搶到德勒磨前,生怕他又生出枝節,不好收拾,道:「先生,若是不舍這些銀子我雙手奉還便了你為何擋住去路,是何說法」「哎,老夫見你一表人才說的過去,卻不想老夫偏偏看拙了眼,正所謂人不可貌相,誰知你竟是一個偽君子!」崔東來一點情面沒有給他留繼續說道:「剛才你上擂台來,老夫就問了你是否知道規矩,你那黑哥大叫知道了,我這擂台豈是你這無義小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今**要留下一個說法再作打算」
獨孤如願被這突如其來的幾句話說的滿頭霧水,再看崔東來的盛怒不遏,意識到擂台賽一定有誤會和蹊蹺,轉身過來問德勒磨道:「快快說來,到底怎麼回事?」他很生氣的問德勒磨,平時盛氣凌人的德勒磨被他如此一問,早就心中發怵,辯道:「他們不義要討回銀子,我們還他銀子便是,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話還沒說完,就將銀子掏出放回桌上,崔東來看著德勒磨的一舉一動,又是讓人氣,又是讓人感到可笑
台下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台上,大家都在密切注視著事態的進展有人忍不住說了一聲:「既然贏了人家,為何不娶人家閨女,難道你中看不中用!還人家銀子做什麼!」人群中有人捂著嘴笑了起來挑簾的崔家小姐,注視著擂台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心情極端底下放下帘子,一路跑回閨房,嗚嗚的哭泣起來
沒有知道她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還有他剛才為何以她為對,明明贏了擂台賽又為何那般薄情寡義,舍她而去這些疑問讓情竇初開的她越想越委屈,難止住哭聲,丫鬟們怎麼勸也不解用何為一見鍾情,只有那些為情所困的當事人們心中最明白,情為何物?
獨孤如願越聽越糊塗,打擂不是為了銀子嗎?為何又跑出來娶人家小姐呢?他知道德勒磨是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的,回身沖著崔東來抱拳問道:「老前輩能否將事情的始末說個清楚,晚輩如有冒犯之處,自當向你賠禮道歉」他說的言辭懇切,崔東來意識到,年輕的後生只知前來打擂,卻不知道是比武招婿,看來是自己誤會了他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先將事情說與他,看他怎樣反應再說強壓了壓心中之火道:「好,老夫不妨說你知道,莫讓眾人說我仗勢欺人」說著,就將如何設擂台的用意,又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獨孤如願聽完算是明白了,這擂台拿來是為了錢財,乃是為了一段姻緣而設心中咯噔一下,說不盡的後悔,後悔今日不該聽黑嘶的慫恿,如此何以收場
對著德勒磨就道:「黑哥,今**可害苦兄弟了!」德勒磨如夢初醒,羞愧難當,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獨孤如願也明白他是無心之過,便對崔東來道:「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聽晚輩細細稟過,你該罵該罰,該打該殺,到時皺一下眉頭都不是好漢!」德勒磨說道:「老頭,你不要怪我家兄弟,他事先不知道事情始末是我一時貪財,到廟中將他騙來,你要罰,罰我好了不關我兄弟的事情!」他這才明白什麼是「姑爺」,埋怨自己學舌不精,闖下大禍如果獨孤如願沒有妻子那就太好辦了,可是如今他不但有妻子,並且還恩愛的很,這可如何是好
他只想到獨孤如願現在身處絕境,卻沒有想崔東家乃是晉昌城內乃至方圓百里的大家族,歷代為官,書香傳家,雖然崔東來文武兼修,可他還是注重一個人修養,剛才的文考就說明了這個問題像這樣的人家,哪是重禮很強的,更是禮教的鐵杆粉絲,言出必行,退一步來說做小,他們更不幹了崔東來見獨孤如願像是有難言之隱,好,屈到府上一敘,獨孤如願見他鬆了口,隨他往府中而去,德勒磨也跟著進了去,眾看客都道:「人家回府商議嫁娶,我們傻站著作甚,走了」眾人哄的都散了眼尖的丫鬟早就跑到小姐的閨房,將剛才的事情,又做了一次彙報,崔小姐的哭,漸漸變成了泣她覺得事情好像有了轉機,破涕為笑弄得丫鬟們好不鬱悶,崔小姐終是年少,輕輕繞道可放後面,偷聽父親和獨孤如願的談話!
欲知他二人進了崔府,怎樣擺平了這件事,崔小姐在後堂又聽到怎樣的一番話,請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