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都懂
陽光順著窗戶灑落，灑落在魏得祿有些胖胖的臉上。
這本應該像一個彌勒佛，但魏得祿卻滿是苦澀。
魏得祿深吸一口氣，“阿清，不管你怎麽看我，我都是把你看成親女兒對待。”
“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阿清，難道我們父女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家裏的房間一直都給你留著，你最愛吃青菜，現在你在院子裏種的的青菜長得很好，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如果你不想讓我說出難聽的話，就不要再說這些。”
方清麵色很冷，冷的像一塊冰。這冰既隔絕了自己，也隔絕了魏得祿。隻有在林權的視角，才能看到方清的手緊緊握著，似在發抖。
魏得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總比阿清直接抄起一杯咖啡潑在自己臉上好的多。可他更希望阿清能將咖啡潑在自己臉上，情緒宣泄出去總比憋在心裏好。
“阿清，如今你有喜歡的人，有人照顧你，以後我不會過多涉入你的生活。但我聽說，你準備演電影？”
方清沒有否認，她並不懷疑魏得祿會知道這個消息，隻要魏得祿想知道的事情，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上海灘有數萬人跟著魏得祿吃飯，說不定路上哪個行人就是他的人。
“起初你去百樂門當歌女我就不同意，好好的大家閨秀怎麽能拋頭露麵？如今你還要演電影，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不能這麽作踐自己。”
方清語氣淒苦，“我養活自己很髒嗎？”
“你不用這麽辛苦，魏府永遠是你的家，隻要你願意回來。”
“一個充滿欺騙的地方能叫家嗎？”
魏得祿不敢看方清的眼神，他指了指林權，轉移話題道，“你拋頭露麵可以，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會怎麽看你？一個男人再怎麽大度，會大度到自己女人與別的男人談笑風生卻毫無波瀾？”
林權毫無波瀾.……
方清臉上閃過一抹複雜，“我的事我自有決定，不用你管。”
方清終究對魏得祿說不出多大的狠話，尤其是此刻魏得祿字字句句還在為她著想。說實話她對魏得祿是愛大過恨，還是恨大過愛，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生父。是魏得祿將她撫養長大，視若己出。對於生父，她並無感情，可畢竟是賜予她生命的人。但魏得祿，卻是養育他的人。
選擇原諒，是對生父的背叛。當做無事發生，她又無法做到。也許這才是她不想看見魏得祿的原因。
魏得祿苦笑，“我希望你能聽我的建議，不要單純為了反抗我，是為了你自己。”
“林權，我們走。”方清根本不知道怎麽麵對魏得祿，逃避才是最好的選擇。
“阿清，你先出去，我還有幾句話囑咐林權。”
方清深深看了魏得祿一眼，卻也並沒有多說。
“林權，其實今天來我主要是為了見你。”
此刻的魏得祿截然不同，似乎在方清麵前他習慣是以一個慈父狀態，但現在，他不自然地就帶上了一絲威勢。
可林權似乎並無察覺，“哦？”
“我查過你，你有膽有識，做事果決狠辣，麵對徐大壽李增福也是手段百出，毫無畏懼，將來在上海灘必定能成為一方人物。”
“魏先生這麽看重我？”
“如果你願意，我甚至願意讓你接我的班。”
林權不動聲色地瞟了下站在魏得祿身後的喬遠，卻發現喬遠麵色如常。
“你不用看阿遠，阿遠是我義子，我死後產業自然會有他一份。”
林權笑笑，“看來魏先生果真是喜歡阿清，竟然能愛屋及烏到這種程度。”
“從小阿清就聽話懂事，我是放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若你敢負她，我定饒不過你。”
“隻要阿清願意，我會陪她一輩子。”
林權小小地玩弄了下話術，魏得祿並沒有聽出來，他點點頭，“那就再好不過，如今她必定肯聽你的話，我希望你勸她不要再拋頭露麵，無論是電影還是交際，都不要讓她去做。憑你林權的能力，還不夠阿清吃飯嗎？你也不用跟我說什麽尊重女性，我也是男人，現在你可以說不在意，將來呢？”
林權啞口無言，他現在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魏得祿見林權無言，便以為林權是默認，“既然阿清喜歡你，你就如我兒婿一般，有些事我自然要提點下。”
林權眼睛不由眯起，他明白這可能才是魏得祿留下他的目地，隨即將目光看向魏得祿。
“你忘了徐明輝嗎？此子喜怒無常，好勝心很強，但他卻屢次折在你手裏。這段時間他在忙著整合徐家資源，建立公司，無心對你出手。但據我的消息，他已經騰出手來。你應該是想對泰山院線下手，徐明輝也正在查泰山院線，很有可能會從中作祟。”
“這世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又有什麽辦法？有人出招，便見招拆招即可。”
“你不要小看徐明輝，徐家三狼一狽並非虛言，自古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徐明輝是有能力的。”
林權點點頭，並沒有再解釋。他從不會小看任何人，因為他明白，他本就是一道塵埃，隻有謹慎才能有成為太陽的一天。
“我的話並不是場麵之詞，隻要你需要，我就是你的靠山。”說到這裏，魏得祿看了一眼門外的方清，眼中閃過一絲寵愛，“記住我的話，你出去吧，阿清想必等的不耐煩了。”
門外，方清看著屋內的兩個男人，麵色複雜。若無意外，這本該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她也應該在其中，或羞澀，或嬌憨，絕不會如現在這般。
天上白雲在飄，路上梧桐葉灑落。
“不想問我們說了什麽？”
“我不想演電影了。”
“俞兄想必會很頭痛。”
“我們去吃飯吧。”
對話驢頭不對馬嘴，但兩人似乎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