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該收尾了
工部局，窗外人聲鼎沸。
放眼看去，足足有數千百姓站在外麵，組織秩序的巡捕已經自顧不暇。
這就是徐大壽的最後一步，以民意裹挾，從而上位！
會議室內九位董事來了七位，每人臉上的表情不一而足，但大多帶著驚懼，這其中尤以福森為甚。但梅格昨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表現的很平靜，愈發讓人看不出深淺。
梅格敲敲桌子，讓眾人的注意力都全部回歸，“本來想著召開董事會，沒想到竟然看了一出這麽精彩的戲。福森，你有沒有聽見，外麵都在喊讓你滾出租界，還徐大壽清白？”
福森臉色紅了又白，咬牙道，“這很明顯是徐大壽的把戲，一群刁民竟然對租界董事口出不遜，我建議立刻將所有人拿下！”
“外麵有幾千人，抓的完嗎？況且我們向來講究民主民權，因言獲罪，我們與中國人又有什麽區別？
梅格的表情很淡，淡到就像屠夫看到要殺的豬一樣平靜。此刻，福森的狡辯，在他看來份外可笑。最可笑的是，福森還妄想掙紮。
福森還不算太蠢，他並沒有感覺到梅格的態度。但他明白眼前這件事足以讓他萬劫不複，他必須要平息百姓的憤怒。
“我可以無罪釋放徐大壽，也可以事後向他致歉，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所以說福森還不夠聰明，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可他還不自知。梅格搖搖頭，卻也不願提醒，“來人，把徐大壽請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福森忽地站起來，憤怒地質問道，“梅格，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都表明可以向徐大壽低頭，你還想做什麽？”
“坐下，若有話，好好說。”
“梅格，你讓徐大壽過來做什麽？”
梅格依舊平靜道，“這件事你和徐大壽都有錯，現在你想退讓，徐大壽不一定願意退。為了避免糾葛，幹脆讓他過來，麵對麵好好聊聊。”
“是好好聊嗎？他怎麽可能退讓，你是想看他當眾羞辱我嗎？梅格，別忘了，你是我們的局長！不是華人的！”福森咆哮道。
“我說過，坐下，有話好好說。”
福森此刻根本沒有注意到梅格語氣中的不耐，心中的惶恐，後悔，讓他脾氣很暴躁，“我現在很懷疑你是不是英國人，你的語氣，你的態度，都擺明你在偏向那個華人！別忘了董事會的規矩，若心不正就必須下台！”
“既然你想談規矩，我們就談談規矩。為了租界穩定，巡捕房抓捕重要人物都要向我提交書麵報告，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越過我，妄自抓人！”
“所以你在怪我和你爭權嗎！”
梅格麵色冷酷，“我是要告訴你，租界到底是誰當家做主！來人，請福森先生安靜點！”
門外頓時衝進一隊衛兵，這是租界獨屬於局長的衛隊，由退役士兵組成，是租界戰鬥力最強的武力。最重要的是，隻忠心梅格一人！
當兩個人高馬大的士兵將福森按在椅子上，福森終於意識到情況不一樣了。
梅格掃視一圈，“既然安靜了，那就派人去請徐大壽，租界亂了那麽久，也該收尾了。”
……
會議室門口，徐大壽雖然穿著囚衣，但精神卻很好。為了今天，他等了半個月，今天是時候收尾了。
想到這裏，徐大壽自信地推開門。
隻是局麵和徐大壽想的不一樣，福森臉上有一道紅痕，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懼怕，這個很正常，想必這個蠢人看到今天的局勢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境地。但其他人的表現太平靜了，要知道外麵數千人正舉旗抗議，局麵隨時都可能失控！
不等徐大壽思慮，梅格已經主動開口，“徐先生，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討論你的事情，經過我們決議，一致決定你無罪釋放。”
徐大壽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雖然不知道這幫人為什麽這麽平靜，但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還真是從來都沒變過。如今局麵，竟然還想把自己當成叫花子打發掉。
可今天，他不但要吃飽，還要吃滿漢全席！
“既然決定我無罪釋放，是否證明我沒有犯貪汙罪？”
梅格點點頭，“是巡捕房的調查出了問題，你沒有犯罪。”
徐大壽絲毫不掩他的嘲諷，“半月有餘才確定調查有問題，那為何半月前信誓旦旦的把我抓進大牢？我徐大壽為租界平穩不說不可或缺，但也是出了大力！但梅格先生就這般看著我被陷害？這事我答應，門外那數千正義的百姓都不會答應！”
福森聞言頓時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梅格，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少要錢財徐大壽也不願出獄，徐大壽就是在等今天，他想要的不僅僅是自由，還有自己的命！
梅格雖然對他態度不好，但看在都是洋人的份上，總歸會幫自己一把！
“那你想要怎麽處理？”梅格依舊平靜，一雙眼睛仿若死水。
但在徐大壽看來，這是梅格選擇妥協的表現！
策劃那麽久！為此受了那麽多氣，等的不就是今天！
徐大壽大手一指福森，“此人窮凶極惡，為了勒索我五十萬大洋，就偽造貪汙罪將我下獄！為了向我施加壓力，汙我聲名，又責令起侄子福克聚集數百無賴混混，偷搶盜砸，四處作案，將整個租界搞的是烏煙瘴氣！必須要將福森叔侄二人一齊拿下，施以絞刑，不然不足以平民憤！”
福森腿頓時一軟，這徐大壽好狠的心，何止是伺機報複，根本就是斬盡殺絕！
“梅格，我承認調查出了問題，是我的失職。但最近租界的案子絕不是我做的！我對天發誓！”
瞧著福森驚慌失措的樣子，徐大壽一股快意油然而生，福森真的是一頭蠢貨，到現在都沒有認清局勢，現在一宗罪和兩宗罪有區別嗎？等待他的都隻有一個結局，絞刑架！
梅格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神色，“福森必死嗎？”
“福森上絞刑架是所有民意的代表，梅格先生想違背民意嗎？”
徐大壽撐著桌子，眉目似劍！
這一刻，徐大壽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