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4章 臨終無憾
聲帶是何物，他覺得很迷茫，所以，花似瑾就給他換了個說法，說是這時候的嗓子，異常嬌貴，一個不注意，它就會出現充血、水腫、或者發生聲帶小結或聲帶息肉。
情況輕些的，就是說話時疲倦無力，音調變化；情況嚴重的，會出現聲音嘶啞甚至呼吸困難不能說話的情況。
這種情況用藥並不合適，所以花似瑾只給那兩人交代了一些護理方面的知識后，便讓人回去了。
而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在以往老人家的經驗中，這是小孩子長大成人的緣故。
沒想到的是，才過了十三歲生辰后，他也出現了變音的情況。
就在花似瑾做好了一些飯菜后，還想交代些注意事項時，院門被拍擊了幾聲。
花似瑾洗了手之後，抱著暖手爐走出去看，竟然看到了赫連擎蒼帶著琴師站在院門外。
花似瑾愣了一下之後，便請兩位先進客廳等候，然後端了些茶點。
赫連擎蒼在同花似瑾說了幾句之後，便看向了琴師。
琴師點了點頭，抬手取掉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張被刀劍和火焰毀去容貌的臉，但是，就算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是一個中年人，而非老人，只是他的聲音和頭髮都像是老人，而且在別人口中，他就是一個老太監，以至於讓他很輕易的被帶入，琴師已經是一個老人罷了。
「當年，北國正逢戰亂，我年少輕狂，為搶功勞，不顧危險……最終決策失誤，被戰火毀去容貌，嗆壞了嗓子，我當時本就心如死灰，擔心她……而後，戰敗被俘，被去勢變賣，為奴十載，攝政王東征西討，我所為奴的國家皇權落敗，我幾經波折后，最終得以逃生。便私心決定隱去過往，留作這宮門內做了太監，侍奉她住處附近幾座殿掃打，只求能遠遠的看她一眼……」琴師說話間，已然順勢將面具重新戴上，語氣中難掩自嘲：「然而，她只是因為一眼，就覺得我的眼睛很眼熟，要求我取掉面具，我本以為她會嚇到，但是她沒有，她留我在身邊。她知道我會彈琴，便讓我每日為她撫琴。看到她一天天虛弱，我卻還是寧可讓她相信，我已經葬在戰場的無名孤墳。而不是讓她知道我如今的模樣。」
在花似瑾告訴兩人太后現在真正的身體狀態后，送走琴師和赫連擎蒼時，隱隱聽到琴師嘆氣聲，隨著這聲嘆氣，是一瞬間垮下的雙肩……
花似瑾看到這一幕，不禁無奈的抿唇，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她猜測，琴師的真實身份，太后可能是知道的。
不過，就像是赫連擎蒼所說的一樣，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太后與琴師之間的事情，終究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雪連著下了幾日，院內沒有清掃的地方，積雪已經過膝。
太后病重，花似瑾連夜趕去。
太后如今已然油盡燈枯，：「二十年了，他一直不肯入我的夢裡……沒等到，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呢。」
太后說著，呼吸已經有些急促，小皇帝跪在床邊，攥著她的手，無聲落淚。
花似瑾看著難受，臨終有憾，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琴師此時來，不管他是什麼樣子，太后都不會失望才是。
只是，為什麼琴師不來呢？
難道就為了他所謂的，要留下最好的印象？
想到這裡，花似瑾只覺得胸口發悶，索性也不在屋裡待了，她想去找琴師，她倒要看看琴師在面臨這種情況，會這麼選擇！
花似瑾離開了太后的寢宮后，就朝著琴師所在的院落跑去。
此時雖然是深夜，但是因為雪的映襯，夜色並不會讓人看不清道路。
但是積雪還是讓她有種難以行走的感覺，以至於在絆倒在地，趴在雪地上時，花似瑾想要馬上爬起來都很困難……
好不容易跑到地方之後，卻發現庭院的院門是上鎖的，但是當她爬上牆頭往裡看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的燈火是有亮著的。
這證明人在。
敲擊了一會院門，沒有人回答，花似瑾狠狠的錘擊了一下牆壁后，才對著院門大聲說道，：「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我只想告訴你，只要是你，太后她就不會失望！」
說罷，花似瑾才玩下腰，揉了揉自己扭到的腳踝，然後一瘸一拐的往太後宮里趕。
無法讓太后臨終無憾，至少，她可以試著能不能再讓太后活的久一些。
花似瑾回到太后寢宮時，衣服已然被融化的雪水濕了大半，她的視線在周圍哭喪著臉的宮人中轉動，沒有……琴師沒有來！
花似瑾聽著太后一遍遍的說著遺憾，便轉身往外走。
太后彌留之際，門被叩響了幾下，然後被從外面推開了，一位穿著北國早年的戰甲的人，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我咳咳咳……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來了……他原諒我了是不是？」太后臉色一瞬間紅潤了幾分，已經有些黯淡的眼睛也呈現出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光芒……
「是的，母后，是的，你被原諒了。」小皇帝低垂著頭，他的視線看向了那戰甲下，是一雙濕透了的女人的繡花鞋。
此人的身份，已經可以確定，正是花似瑾。
聽到小皇帝的話，北國太后笑著閉上了眼睛……
待確定北國太后已經去世，花似瑾取掉頭盔，抱在手裡，慢慢的往外走。
看到等在外面的赫連擎蒼，說了一句：「我替太后，謝謝你。」
「只是一身戰甲而已，不必……」
「戰甲或許不難得，但是多年之前，已經停止使用的戰甲，卻非常難得。」花似瑾輕輕搖頭，上前將已經脫下的戰甲的送上：「總之，謝謝你。」
「其實，這身戰甲並非本王提供，而是那個人。」赫連擎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明一下。
「你是說那個懦夫嗎？」花似瑾只氣的胸口氣短，眼前發黑，一陣陣眩暈，諷刺的說道：「他這人，可當真是有趣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