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取捨
「這……理由呢？」香兒冷靜下來，看著花似瑾，想聽聽她的理由。
「你之前說過，此時已然嚴寒，邊關大雪壓城，南國的將士兵馬雖然威猛，卻不善於在寒冬中遠行，而且，北國因為地域環境，很是習慣那種環境，在這一方面南國絕對會吃虧。」花似瑾解釋道。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不出兵支援的話很可能要眼睜睜的看著邊關的將士們死亡，然後看著北國吞併我南國的土地嗎？」香兒質疑道。
「我並沒有那麼說哦。」花似瑾輕輕搖頭，垂眼微笑間，讓香兒不禁站直了身體，：「為君者，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需以大局為重。而為兵者，揮劍衛國，一夫當關，固若金湯，寧血染傲骨，也不後退一步，死得其所。
而為將者，才智無雙，上聽君令，心繫兵命，用盡心機也不過是想讓戰場上的將士們少些無謂的犧牲，戰場的後方，少些衣冠冢罷了。若是真要算起來，為將者，應該比君更加懂得取捨。」
「取捨……」香兒忍不住重複。
「有舍有得，這個道理很淺，應該不用我來解釋了吧。」花似瑾說完，忍不住看了一下軒轅逐，發現他的鞋子露在外面，忍不住蹲下，把他的鞋子往被褥里裹了裹，她讓人做了被罩，就算髒了，也方便清洗。
因為前些時候的傷，無論她怎麼給軒轅逐補充營養，他比起同齡人來說，還是瘦得多。
看著他瘦弱的摸樣，花似瑾總是擔心這麼冷的天，軒轅逐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可是邊關的將領們，若是知道他們被捨棄，該是多寒心的事情。」
「增派援兵，卻打必敗之仗，是把增援將士置於必死之地，徒增犧牲罷了。」花似瑾看向香兒眉宇間頗有一股指點江山的氣勢。：「香兒你回去問問九王爺，早就想明白的道理，怎麼做合適，真的需要仔細揣摩，甚至猶豫不決嗎？」
「況且，以王爺此時的處境，這次的事情，仔細謀劃一番，倒也不失為一個機會，只是，還請轉告王爺，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固然不錯，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以實際出發。太過明顯，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香兒雙唇輕啟，幾次都有話要脫口而出，最終還是未發一言，把視線轉向已經開始咕嚕咕嚕的冒著小泡的砂鍋，在那小砂鍋內，是鹹粥。
花似瑾沉默的看了香兒一眼，邊關的事情，她並不了解，但是香兒的擔憂，她似乎能了解一些。
只是，經過之前的事情，她大概已經摸清了在這宮裡的自保原則，多聽，少說、少做、所以，她現在每說一句話，每走一步路，都要掂量一下，選擇最妥帖的最保險的一個方向，免得連累了旁人。
說白了，就是看上去似乎是膽子小了，其實是遵從了自保原則。
這宮裡的主僕差距，是很正常的事。
主子尊貴，不敬重，就會招來禍秧。
想要在這宮裡生存下去的第一準則，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不管她是不是真正地敬重那些上位者，她所要表現的都應該是敬重，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愛護自己。
香兒回去后，就同軒轅雲毓把花似瑾的話一字不漏的彙報了，軒轅雲毓先是愣了一下神，不由自主地說出「取捨」二字。先是覺得荒繆，但是隨即細細想來，也是驚得一身冷汗。
朝堂上，九王爺軒轅雲毓對出兵一事提了一句，就遭到了皇上的拒絕，就當大家以為九王爺會據理力爭時，九王爺卻當初咳血，隨後抱病不願上朝，直到他私下裡被太后喊去問話為止，對外都是宣稱九王爺急火攻心，昏厥至今還未醒來。
「雲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在這時候裝病？」太后對面上帶著疑惑，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是個懦夫。：「如果你去爭取，哀家相信朝堂上的人至少有大半會附議。」
而她早年安插下的人，更是不會和九王爺對立。
「必敗之戰，何必再搭上更多的人命。」軒轅雲毓端著茶盞的手微微停頓，然後以杯沿抹去茶葉末，小口的飲下。
他其實很明白，此時增兵救援邊疆，不僅無益，反倒有害。
南國雖然地大人多，但是兵力質量方面比那北國，確實不如，這些年南國以文為主，推崇文人，卻不重視武將。
至於開國時的強制徵兵，和封地內可以蓄養親兵的情況，也為了百姓和帝王心安早就廢除，所以真正能上戰場的人，並沒有對外宣稱的那麼多。
此時都城雖然有些兵力，但是，若是真的如那些人希望的去增援，萬一戰敗，莫說那北國趁勝追擊一路打到都城下來，在南國境內都會毫無阻力，就說西東二國，若是在此時起了歪心思，也是會直搗都城，改朝換代。
邊疆此時結果還未定，此戰得勝便也罷了，若是失敗，此時不出兵也給南國留下迴轉餘地。
「但是，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你若是不出頭，絕對會損了你這些年在軍中的威望。更何況，你舅舅他有意藉助這次機會重新挂帥，以守衛我南國……」太后見軒轅雲毓還有心情喝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要摔杯子。
當年軒轅雲毓要從軍，她就不同意，現在好不容易兵權在握，卻出了這檔子事情，這次邊關戰敗，需要支援，就算是她一個久居深宮的婦道人家都能看得出，這正是一次建立威信的機會，而軒轅雲毓卻告訴她，他並不准備前去支援。
這讓她如何不生氣？
「母后，本王是如何交的兵權，落到困於這裡的過程，本王不想再跟您重複一遍。」軒轅雲毓微微挑眉提醒道。
「這……他也是沒有辦法，畢竟當時的情況不容他有第二個選擇。」太后自然是知道軒轅雲毓如何被迫交出手裡的兵權的，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一邊是自己所依仗的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