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暗流湧動
宋澄騎在馬上,整個人無精打采,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慘,好好在家裏呆著不好嗎?是酒不好喝,還是家裏跳舞的舞姬不好看呢?宋澄抬頭看看前麵的自己的大哥宋混,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大哥是一個剛直的人,可能是求學的時候在令艾公那邊呆的久了,做什麽事情都不知道變通。想到令艾公,就想起家裏的小弟了。
小弟是真有出息,從小就聰明,讀書也讀得好,令艾公也是一直誇的。最近小弟寫信來,說是想來姑臧轉轉,想出來看看。宋澄是肯定同意的,但是大哥不許,大哥太無趣了,出來散散心多好。
信裏麵小弟提起了一個人,叫宋澄在姑臧注意一點,如果遇上了要多照顧一下。說是家裏的什麽堂裏的人,這個事情問了大哥,結果又是挨了罵,大哥叫自己別多管閑事。其實宋澄仔細想想這樣也好,家裏大哥出息,小弟優秀,那宋澄自己隻要做一個紈絝就好了。
宋澄夾了一下馬腹,趕上宋混,看著宋混開口問道:“大哥,你說這天氣都開始變熱了,涼王發的什麽瘋,要這麽多人一起出來陪著他一起瘋。”宋混撇了一眼宋澄說道:“你是不是最近在姑臧這裏待的順心了,好久沒有像草廬那邊一樣罰你抄書了?”
宋澄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大哥,不至於吧,我又沒犯什麽錯,為什麽要罰抄書啊?”宋混看著前方策著馬說道:“家中以儒治家,最重禮數,你是家中的一份子。你背後詆毀君上,非人臣所為。圍獵結束,我也不罰你抄書,但需禁足三日,你可服氣?”
宋澄無所謂的說道:“來了姑臧都多久了,基本都是在家裏,很少出門。你們總說最近局勢不穩,不讓我出門,但是這局勢和我宋家有什麽關係。他們爭世子,以我們家的實力,看著就好。誰做世子還不是都要對我宋家多加拉攏。”
宋混聽了宋澄的話,一把拉住韁繩停了馬,後麵跟著的侍衛都是家中訓練有素的精銳,也都一起停了馬。隻見宋混瞪圓了雙眼看著宋澄:“我宋家的傳家的教誨,你都背到哪裏去了?
事有不協,就抽身旁觀置身事外,最後在偏地擁兵自重。這把我們宋家當做了什麽?叛逆嗎?收起你的這些心思,你如果後麵不改變自己的想法,我就讓你回敦煌,叫太公囚你一生。”
宋澄被宋混這樣嚴厲一說,也是不敢多言,隻是輕輕說道:“家中那麽多人,萬一家裏陷進去了,會害死好多人的。”
宋混也覺得弟弟的出發點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於是語氣也和緩了一點說道:“家裏自然有家裏的準備,不會影響到敦煌那邊的。謝艾不是也到姑臧來了嗎?以他的聰慧在這邊配合叔父,當不會有大礙,你無需太擔心。”
宋澄又說道:“那謝艾也不知道都選的什麽人?最近風頭最盛的那個趙信,本就是我宋家培養的少年。
你看看現在呢,趙信叛家而出,自立門戶,現在人家抱上涼王的大腿,官位現在都和大哥你一樣了。而且大哥你隻是掛了一個虛銜,人家可不同,人家現在自領一軍,手上是有兵的。”
宋混也難得今天談性不錯,一夾馬腹,催動馬匹前行,整個隊伍也跟著動了起來。宋混對著宋澄說道:“安國肯定是有謀劃的,既然都是一些陰私的事情。自然一慣是不讓我們知道的,我們相信他的判斷就好了,其他無需多管。”
宋澄接著又說道:“那個私生子,總是那麽陰惻惻的,我上次遠遠看見了他。他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開了。”宋混回道:“你大哥我論能力和本領是不及他的,他因為身份甘願在幕後為家族奔走,已經是犧牲很大了。你在外麵不要多言家中之事,大家都是兄弟,做事都要互相謙讓。”
宋澄不情不願的回道:“知道了,大哥。今天圍獵我們宋家怎麽弄?”宋混看著遠處說道:“不露頭,給他們爭去,我們看著。二公子的穩得住,我們也得穩住,約束好下麵的人,不要和其他的隊伍發生衝突。”
…………
離著宋家的隊伍的地方三裏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樹之下,鋪著華美的地墊。地墊之上擺放一張小案,陰據坐於小案之後,閉目養神。手指很有節奏的在敲擊自己麵前的小案,仿佛在哼唱什麽得意的曲調。
這時候有一個人走到地墊之前,行禮說道:“家主,二公子的隊伍一直拖在後麵,走的很穩。布置的人說這樣下去,應該是沒有什麽機會。他現在來問能不能先困住翁主,用翁主來引二公子過去?”
陰據沒有回話,還是閉著眼睛,用手指敲擊小案。過了一會,陰據睜開眼睛說道:“既然涼王拉了我家下水,不肯給我們活路。那我們就膽子再大一點,你傳話過去,讓那人自行做主,我隻要結果。”
報信之人沒有說話,聽了陰據的話,行禮退了下去。
陰據的父親走的早,陰據早早的就接過了家族的重擔。家裏三代都不走從軍的路,一直輔助張家,沒有功勞,陰據覺得也是有苦勞的。這代家族傳到自己的手上,本來陰據也隻想著做做生意賺些錢財,族內子弟平安富足。
但是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涼王還是注意到陰家私下的一些小動作了。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裏,這是大族的慣例,陰家是大族,和外麵的人有聯係這個事情陰據覺得很正常。
難道每個世家大族都要像宋家一樣嗎?他們是敦煌的出身,和張家一起從敦煌起的家。根就在那邊,如果家族想做大,隻有和張家互相取暖。用刀槍打開門戶,才能進的了中原。
但是陰家不同啊,陰家是整個西北第一個把戰馬生意,做的通透的家族。南邊的成漢,仇池要買陰家的馬,東邊的趙國也要買陰家的馬。東北邊的匈奴,漠北的鮮卑,柔然,他們都要賣馬給陰家。涼地的戰馬沒有陰家在背後的勢力,哪裏能從中原多地,輾轉入江南。
既然生在這滿地胡人,殺人如麻的亂世,那給自己的家族找幾條後路有什麽錯。要說錯,那也錯在這世道,這老天,和陰據是沒有關係的。涼王拉了陰家下場,他自己家兒子的爭鬥,居然為了打壓陰家直接拉了陰家下水。
陰據的嘴角露出一點殘忍,心裏在想,張駿也不看看自己那個沒來路的大兒子是什麽貨色。生生的就奪走了自己最愛的大女兒,那個張祚就是個混蛋,成親了這些時日,下麵傳來的消息女兒整日以淚洗麵。
把這個混蛋推上位子,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陰據想的遠。既然已經下場了,那就好好的去爭,隻有張祚爭到那個位子,陰家才能翻身。因為陰據知道,憑著陰家自己的實力在這個西北之地是很難和宋家對抗的。
況且二公子張重華不是一個蠢貨,他的背後還有別的世家大族支持。明麵上都是宋家在幫他張目,但是後麵藏了哪些人,這個誰又能知道呢?
直接和張祚謀劃,陰據是徹底的對這個廢物失望了。平日裏隻知道玩女人,在外麵裝個賢能的樣子,其實內裏就是一個草包。居然和陰據說,嚇嚇他弟弟就可以了,給他弟弟丟些人就能達到目的了。
作為張駿的一塊磨刀石,張祚竟然這點都不自知。上了賭桌的陰據,抓了一副爛牌,那也是沒辦法的。但是能不能,爛牌起死回生,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所有人都覺得陰家沒什麽武裝實力,所以宋家叫人撥了自己南邊三座馬場,想到這裏陰據的牙根都在發癢。
今天在這圍場內,陰據就要給涼王,給宋家看看,這個西北並不是他們張宋兩家的西北。讓他們知道也有他們不了解的事情,讓他們嚐嚐被打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