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第369章 突然的決定

  蘇樂容本來就是位醫生，見慣了病人和家屬之間的生離死別，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生命脆弱這種事情。這或許是因為他也是人的原因，所以才會一直無法接受『人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種事情。 

  冷雨真很可憐，真的很可憐。 

  蘇樂容從來不曾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存在像冷雨真這樣的人。 

  明明沒有做錯過什麼，卻失去了一切。明明經歷了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一夜之間被自己最相信的人出賣，被摧毀了一切，可是卻連喘口氣兒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迫忘記了仇恨，連復仇的機會都不曾得到，就徹徹底底地將一切都忘記了，甚至還心甘情願地成為了仇人籠子中的金絲雀。 

  再次伸手在冷雨真眼前晃了晃，想試探試探冷雨真的視力有沒有恢復，見冷雨真的眼睛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蘇樂容氣餒地收回了手。 

  「蘇醫生。」 

  「恩？」 

  聽到蘇樂容顯得有些低沉的聲音，冷雨真微微一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可是她實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所以在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問了一句：「我會死嗎？」 

  話一出口，冷雨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逐漸多了些許明亮，視線也從黑暗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快要死了。」 

  眼睛里逐漸映入了蘇樂容的輪廓，冷雨真朝著模糊的輪廓湊近了脖子，好奇地問了句：「所以我很好奇，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蘇樂容難受地望著冷雨真，猶豫了幾秒，低聲回答：「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你還年輕著呢，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 

  「是嗎？」 

  已經重新恢復了光明的冷雨真眨了眨眼睛，垂眸對上了蘇樂容惆悵萬千的雙眼，笑得淡然而美好：「其實，沒有關係。要是死了，也沒有關係。人總歸都是要死的，不是嗎？」 

  蘇樂容見冷雨真的眸子里重新有了神彩，便知道她的視力已經恢復了。苦澀一笑，面對冷雨真說出的話，他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恩！或許你說得對吧。」 

  冷雨真淡然地看著蘇樂容，縱然她將蘇樂容臉上的失落全部都看在了心裡，可是她依舊保持著輕淺的笑容：「蘇醫生，幫我做件事情吧？」 

  蹲在椅子前的蘇樂容聽到冷雨真的話，疑惑地望著她：「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你嗎？」 

  冷雨真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做一次全面檢查，然後……結果只能是我一個人知道，不準告訴柯逸明，也不能讓修明哥哥知道。你能答應我嗎？」 

  冷雨真很注重這次的檢查，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有些猶豫的蘇樂容，雙眸里充滿了期待，像是在乞求蘇樂容一定要答應她。 

  蘇樂容迎上冷雨真乞求的眼神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拒絕她的勇氣，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蘇樂容說：「好！」 

  冷雨真見蘇樂容最終還是答應幫她了，鬆了一口氣之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蘇樂容心疼地凝視著笑得相當開心的冷雨真，眉頭越擰越緊，神色變得相當痛苦，相當掙扎。 

  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憐。 

  下意識伸手握住了冷雨真冰冷纖瘦的手，蘇樂容將頭靠在了冷雨真的膝蓋上。 

  雙眸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淚水，蘇樂容聞著從冷雨真衣衫上散發出的清香，很不是滋味地上下滑動了幾下喉結，他顫了顫愁眉，低喚了冷雨真一聲：「阿真~」 

  「恩？」冷雨真溫柔地看著將頭靠在自己膝蓋上的蘇樂容，雙眸中透出的神色平靜、純粹。 

  蘇樂容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沒事。」 

  冷雨真沒有追問下去，她只是安靜地凝視著一直低著頭的蘇樂容，等待他說出下一句的時間到來。 

  「你不會死的。」 

  平靜的面容突然變得獃滯，冷雨真不適地挑了一下眉角，用力咽了咽喉，又重新露出了溫柔而美好的笑容。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的頭髮也不會掉光，這些都只是暫時的。你會永遠和我兄弟在一起。我是一名醫生，我會成全你們的。」 

  「謝謝你。」 

  等蘇樂容重新抬起頭看著她的時候，冷雨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能夠遇到你們這些人，真的是太好了。」 

  蘇樂容很不是滋味地別過頭看著地方，他沉默著站起身，將從冷雨真身上滑下的披肩拿起重新披在了她的肩上。 

  轉身背對著冷雨真，蘇樂容低沉著嗓音，說了句：「是嗎？可是，這麼晚才遇到你，對於我來說可真是太抱歉了。」說罷，蘇樂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提著他的工具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冷雨真的房間。、 

  冷雨真面帶微笑地目送蘇樂容離開房間，沒有朝他追出去，也沒有追根究底地問他突然說出這種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蒼白地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淺淺的，平靜而美好…… 

  「嘭——」 

  直到房間門被從外面關上，冷雨真臉上的笑容逐漸垮下，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 

  一滴淚水從她眼中悄然落下，她轉頭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抿緊的雙唇顫了顫，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抬手輕輕碰了一下長發，又是一撮長發掉落，冷雨真的淚眸猛然圓睜，眼睛里透出的全然是對未知和死亡的恐懼。 

  她抓著掉落長發的手顫抖個不停，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眸子暴睜，猙獰扭曲的模樣讓她看上去完全深陷入了恐懼中。 

  「我還……」 

  她驚恐地盯著手中被淚水打濕的長發，泣不成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不想死……」 

  柯玲琅來到柯家的時候，見許久不曾見過面的越澤正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柯玲琅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會在哥哥家看到他，不由有些尷尬。 

  想想，她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越澤了。 

  此時，越澤正端坐在沙發上，樣子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