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第345章 患得患失的源頭

  怒瞪著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郜承宣，積蓄在終以晴心裡的那些怨恨還是爆發了，她緊攥著雙拳，怒髮衝冠地朝郜承宣吼道：「郜承宣，你做得這麼絕，就不怕遭報應嗎？」 

  柯玲琅或許因為支撐著她堅強地活了這麼多年的大部分都是她對終家的仇恨，以及曾經對郜承宣的仇恨，很明白如果一個人決心復仇將會產生多麼可怕的後果，所以在聽到終以晴怒不可遏地說出的話時，暗暗慌了。 

  終以晴對她的恨，她是知道的，對郜承宣的恨，她也是知道的。一想到終以晴之後可能會做出很多傷害她家人的事情，柯玲琅就不由地提起了心臟。 

  她下意識朝終以晴的方向走了一步，卻又被郜承宣及時拉了回來。憂心忡忡地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郜承宣，柯玲琅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只能選擇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陪他一起面對來自終以晴的恨。 

  柯玲琅從來不曾後悔過她對終家所做的一切，因為那都是她應該做的，她只是將終家以前給過她的，全部還給了終家，將終家從她身邊奪走的全部拿回來而已。 

  她做的都是對的，她不曾後悔。 

  「我會的。」 

  感覺郜承宣牽著她手的力度增加了不少，柯玲琅憂愁地凝視著他透著堅定的側臉，聽著他一字一句十分有力地從嘴裡說出：「我相信我這麼對你，是會遭報應的。」 

  將手搭在柯玲琅的肩上，郜承宣攬著她轉身在離去之前，對終以晴說了句：「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足夠了嗎！」 

  正打算邁出的腳被終以晴激動的聲音給拉住，柯玲琅見終以晴朝前走了兩步，雙眸通紅地瞪著他們：「你以為做錯什麼事情只要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氣得直哆嗦地指著柯玲琅，終以晴說：「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是她害得我們終家一夜之間從雲端掉下了地獄，如果不是她，我父親怎麼會進監獄？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以為她從我身邊奪走了一切，已經知足了。可是、可是……」 

  情緒激動的終以晴越說到後面，越是泣不成聲，面對滿臉淚水的終以晴，柯玲琅的內心居然一點兒波動都沒有。 

  柯玲琅不認為她有做錯過什麼。 

  終家的一切都是他們費盡心機地從她、從她媽媽那裡得來的，他們對她和她母親所做的一切，柯玲琅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終韋華殺了人，殺了郜承宣的爺爺，殺人償命，他將刀子捅進郜成鴻的身體里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這輩子會在牢里度過，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終以晴抬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泣不成聲地說：「可是，她還奪去了我媽媽的命。我媽媽現在死了，都怪這個女人，都是她的錯。」 

  原本還很平靜的柯玲琅聽到終以晴的話，驚訝地睜了睜眼睛，怎麼也沒想到章問萍竟然死了。她記得她上一次見到章問萍的時候，章問萍雖然情緒有些不太正常，可是人還是好好的啊？ 

  怎麼、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如果不是她，我媽媽怎麼會死？」 

  面對終以晴的質疑，柯玲琅雙眼垂落，沒有說話，不是無法反駁終以晴的話，而是她根本無話可說。 

  「承宣~」 

  終以晴突然撲向了郜承宣，讓猝不及防地柯玲琅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想離這個情緒激動的女人遠一點兒，而郜承宣則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哭泣的終以晴抱著他，沉默不語。 

  柯玲琅不想看到這一幕，不想看到她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女人抱在一起。她雖然很遺憾章問萍的突然離世，可是她並不同情終以晴。 

  因為她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終以晴對她做的一切，一直都深深地刻在柯玲琅的心上，印在她的思緒里，是抹不去的。 

  她更加相信，如果終以晴一開始就寬容一點兒，放她和她媽媽一馬，或許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種結局。 

  轉身背對著郜承宣和終以晴，柯玲琅走到大光頭面前，漠然地眺望著遠方，低聲說：「我們走吧？」說罷，她邁著快步想快點走遠一點。 

  「承宣，你快點離開那個女人好不好？我現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唯一了啊！」 

  離開之際，柯玲琅聽到終以晴對郜承宣說的話，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柯玲琅反應過來自己晃了神，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眼不見，耳不聞，為凈。 

  柯玲琅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郜承宣都和終以晴說了些什麼。她心神不寧地坐在車裡，以為郜承宣和終以晴會需要聊很長的時間，可是卻沒想到郜承宣很快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 

  等郜承宣上了車之後，柯玲琅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你都和她聊了些什麼？」 

  「沒什麼。」郜承宣看著她的眼神依舊溫柔。 

  柯玲琅看著郜承宣映在車窗上的面容，沒有力氣笑，也沒有力氣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玲琅。」郜承宣將柯玲琅放在腿上的左手握住：「章問萍的死，與你無關。」 

  回了回神，柯玲琅轉頭看著眉宇間帶著些憂愁的郜承宣，心裡是五味雜陳。她抿了抿唇，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說出了一直卡在她的心裡，膈應得她心神不寧的憂慮：「我不准你離開我，也不准你再去找終以晴。」 

  終以晴說郜承宣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唯一，可是郜承宣對柯玲琅而言又何嘗不是依靠，又何嘗不是唯一呢？ 

  眨了眨被淚水漲得有些痛的雙眼，柯玲琅窘迫地看著車窗外，想遮掩自己現在有些凌亂的情緒：「如果你拋下我去找終以晴了，我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你知道的，我是個壞女人，容不得別人碰我的東西。」 

  患得患失就和徹底的絕望中出現的一縷光明一樣，是這個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會讓你生不如死，難以抉擇，卻又想緊緊抓在心裡無法捨棄分毫。 

  郜承宣就是柯玲琅變得患得患失的病症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