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時澤雨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沒問題,林先生在帝都人脈極廣,能夠請到好律師,隻不過你也別太抱有希望了,畢竟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殺人案,那死在手術台上的可不是法官的女兒。”
蘇瑾言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林先生現在還在醫院裏,那就麻煩你了。”
火車到站,周悅站在出口處直衝他們招手,看到時澤雨時,表情呆滯了片刻,“你怎麽也來了?”
“蘇小姐有事找我幫忙,我當然要來。”
周悅垂下眼眸,微微失神。
蘇瑾言沒有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急忙問道:“不是還有老板娘嗎,她現在在什麽地方,她的女兒死了,丈夫又關進公安局裏,怎麽一點她的消息都聽不到。”
周悅歎了口氣,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你還別說,我說起這個就來氣,曹震殺了王晨後,老板娘賣了小餐館卷鋪蓋走人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有鄰居說她早就在外麵有小白臉了。”
“這什麽人,未免也太惡心了吧,”蘇瑾言氣得握緊拳頭,“我就知道她不可靠,從前她就是最看不起我的那一個,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女兒和丈夫都不顧。”
時澤雨大概清楚了曹震一家的大概情況,特意安慰了她們兩句,“你們兩個小姑娘就不用操心了,這事你們也隻能憤怒,不能真的做出什麽,一切有我呢。”
周悅被他這句話一下打動,眯著眼睛輕輕笑道:“說的也是,我的確幫不上什麽忙,還是你有能力,連廣宗縣的事情都可以解決。”
“不是我來解決,是林先生。”
蘇瑾言有些發愣,她總覺得去麻煩林景軒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她不敢去開這個口,打心底希望能讓時澤雨去。
時澤雨拿起手機示意,笑道:“林小姐已經醒過來,林先生總算能放心了。”
……
林家老宅裏安靜得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林丹雪穿著正統的職業裝,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看樣子就知道是剛從國際會議上下來,她閉著眼睛正在慢慢回過神來。
客廳裏傳來男人的腳步聲,林景軒陰著一張臉走到她的麵前,眼底醞釀著暴風雨,他隨手鬆了鬆領帶,咬牙牙關解開西裝最上麵兩粒扣子。
林丹雪微微勾起唇角,仿佛不睜眼也知道他就在眼前。
“怎麽了,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麽就回來了?”
林景軒滿肚子裏的窩火沒地方釋放,冷笑著開口道:“林芷柔怎麽說也是你的女兒,她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醒過來了?那真是太好了,還得謝謝你這位表哥,日夜細心陪伴。”
林丹雪慢慢張開眼睛,眼裏精光四射,薑還是老的辣,她和這位侄子的比拚中,到底是曆練已經,才能占得上風。
“不用,”他的眸子寒冷無比,“她是我的表妹,我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總不能像她的養母一樣,有功夫去開國際會議,來否決別人一年的心血。”
林丹雪露出責怪的表情,笑嗬嗬地說道:“原來你這麽陰陽怪氣的,還是在埋怨我今早在會議上否決了你的計劃啊,這你可不能怪姑媽,姑媽是為了公司考慮。”
林景軒雖然年輕,但有他姑媽親手調教,不愁得不到成長,他稍微調整了語氣,迎風反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早十點中左右賬戶裏新進八千萬,你是為了林氏考慮,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作為林氏總裁,進賬八千萬很奇怪嗎,難道八百塊才不奇怪?”林丹雪雲淡風輕地斜靠在沙發上,“我和你是一家人,我拿到八千萬,不就是你拿到八千萬嗎。”
林景軒勾起唇角,發出冷漠的笑聲,“姑姑真是抬舉我,隻是不知道父親要是得知你和其他公司聯手的計劃,那八千萬連八角都留不住了。”
林丹雪像是在麵部建立起一道結界,絲毫沒有受到他的威脅,“哥哥親眼看著我合作的,他還誇獎我做得不錯,讓你多學習。”
林景軒一時語塞,父親在公司項目上是更聽從林丹雪的意見,畢竟兩個人都是注重經濟效益的利益至上主義,做事幹脆利落,隻注重結果不在乎過程,根本不會管別人的意思。
“總之你的計劃太拖泥帶水了,哥哥看了一眼就否決,我也隻是按照董事會的意思來做,希望你不要怪姑姑。”
林景軒攥緊拳頭,眼神慢慢黯淡下來,“你的計劃會失敗,東部那邊人情複雜,恐怕不是那好投資的,西部才是最佳選擇。”
“西部緊靠廣宗縣,那不就是你魂牽夢縈的地方嗎,”林丹雪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你怎麽對一個小縣城怎麽感興趣,不如我給你找點關係,讓你去做縣長吧,也省得你時時記掛。”
林景軒冷冷答道:“那是奶奶的故鄉,姑姑和奶奶雖然關係不好,但怎麽說也是母女,這和你與林芷柔的關係是不一樣的,你和奶奶可是親母女。”
林丹雪眉間一滯,臉色立刻變得無比陰沉,像是布滿了烏雲一般,“這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姑姑似乎每次提到奶奶的時候,都喜歡拿長輩的身份壓我一頭,”他抽出領帶拿在手心握了握,“那不如等你有長輩的樣子再指教我吧。”
林丹雪下意識按住大拇指上那枚戒指,複雜的目光落到他的身影上,又帶起一絲恨意迅速隱藏在眼底。
……
等蘇瑾言見到曹震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廣宗縣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縣城,但治安環境不錯,一直都沒有發生過什麽大案子,所以王晨被殺案正是一石驚起千層浪,把整個縣城都嚇到了。
曹震身上還穿著那件帶血的衣服,臉已經洗幹淨了,他一會麵無表情,一會哭喪著臉,一會又露出欣慰的笑容,把蘇瑾言看得十分擔心,以為他是出現了什麽精神狀況。
局長王宏釗和時澤雨介紹了一下案件發展的經過,又向蘇瑾言解釋道:“他沒精神病,就是聽說了自己老婆卷鋪蓋走人的事情,一時有點氣不過,出現應激反應而已。”
周悅聽完後,恨恨地加了一句,“要是真的有精神病就好了,王晨完全是死得其所,曹老板為女兒報仇,實在是無辜。”
雖然她說得都是沒有用的氣話,但蘇瑾言都忍不住想點頭讚同。
王宏釗歎氣道:“我們也知道曹永楠在帝都過世的消息,她一個小姑娘也是膽子大,居然敢一個人去帝都墮胎,結果一去就送了命。”
這話落到蘇瑾言的耳朵裏,像是暗示她對曹永楠的趨勢也有責任,她至今都沒有把同去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隻得難堪地別過臉。
“一直到審判結束有兩個月的時間,你們都是準大學生了,也不能插手這件事,在這裏探訪過就回帝都吧。”
蘇瑾言心裏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麽,但她還是想盡力而為。
“曹老板,”她敲了敲玻璃,吸引他的注意力,“曹老板,我是瑾言,我來看你了。”
曹震摸了摸臉,茫然地看向她,又嘿嘿地笑起來,“是你,你不是瑾言,瑾言早就死了,你誰啊?”
蘇瑾言看他這樣子,怕是不做心理治療恢複不過來,“我就是瑾言啊,瑾言怎麽會死了呢,我就在你眼前。”
曹震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蘇瑾言三歲的時候掉進池塘裏淹死了,還是蘇擎國讓我下水把她撈上來的,這絕對不會有錯,你是假的。”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蘇瑾言莫名其妙,難不成養父養母之前還有過一個孩子。
王宏釗咳了咳,“這事你也不知道,很久之前蘇擎國夫婦倆生下過一個女孩,隻可惜那孩子出去玩沒管住掉進池塘裏淹死了,後來他們就再也生孩子,這才收養了你。”
蘇瑾言多少有點憂傷,養母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恐怕是把她當作真的蘇瑾言了吧,這些年來的相處,對於蘇擎國夫婦來說,她和親生女兒無異。
“哎哎哎,”曹震突然湊上前來,“我知道你是誰了,我知道你從哪裏來的了?”
蘇瑾言知道他現在神誌不清,也隻能順著她的話問道:“哪裏啊,我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你從火堆裏爬出來的,你父母都沒了……沒有了。”
邊上的人個個都心情複雜,周悅無奈地聳了聳肩,吐槽一句“那我還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呢,她父母當然沒了,這不是廢話嗎”。
蘇瑾言也是麵露失落,這樣的精神狀態,就算是有好的律師也沒用。
時澤雨看她心情不好,準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突然被另一隻手攔住,他抬眼一看周悅正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說道:“我肚子餓了,你能不能帶我出去吃點東西。”
蘇瑾言在火車上吃了中飯,立刻表示:“你帶周悅去吃點吧,我在這裏陪曹震說幾話,看能不能讓他正常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