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蘇瑾言在房間裏吹了一晚上的空調，醒來的時候感覺頭重腳輕，多半是感冒了，照鏡子的時候感覺鼻子紅通通的，皮膚脆弱得像一張白紙。
到底是病倒如抽絲，她頭暈乎乎的，下來時差點一腳踩空，要不是剛從書房裏的時澤雨出手扶住她，那從台階下摔下去就隻有去醫院一條路可走了。
“你……”
才幾天不見，時澤雨看上去消瘦了許多，連下巴的胡茬都冒出來了，整張臉變得有棱有角的，失去了以往的柔和，他從她的腰間收回手，淡淡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蘇瑾言一愣，晃了晃腦袋，“你去哪裏了，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也不給我回個話。”
時澤雨清了清嗓子，低聲笑道：“真對不住，我家裏有事，不過你的短信也看到了，一時忘記沒有回。”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差錯的話，時澤雨根本沒有家庭，他的家早就在一場火災中消失殆盡，可是她也不忍拆穿，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地問了句，“那肯定是以你家事為重的，隻是周悅很失落。”
“周小姐不高興嗎，那改日我去請她吃飯當作是賠罪好了。”
蘇瑾言心不在焉地聽著時澤雨說話，走到客廳裏，發現林景軒沒有去公司，麵前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顯示的是桌麵。
“今天是你出高考成績的日子，林先生特意沒有出門，專心在家裏等你……”
時澤雨快人快語，讓林景軒皺起眉頭，抬手給了他一肘子，讓他趕緊閉嘴。
“專門等我？”蘇瑾言臉色微紅，“是等著看我的高考成績嗎？”
林景軒的手指敲擊在鍵盤上，微微笑道：“自然，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理想的成績，所以想和你一起感受這喜悅的時刻。”
這話說的極為溫柔，連時澤雨都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自家老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柔情似水了，連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蘇瑾言呆呆地看向他的手指，林景軒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奇怪了，連忙咳嗽了幾聲，重新用低沉的語調說了一遍，“你查成績吧，我連網頁都打開了。”
他把鼠標移到她的麵前，兩個人的手不經意間交疊在一起，微涼手背的觸碰，讓她的臉色又紅了幾度，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時澤雨將兩個人的反應捕捉到眼底，隻是勾起唇角不笑出聲來。
蘇瑾言飛快地在頁麵輸入自己的信息，高考分數馬上就顯示出來，周邊的空氣都安靜了，她感覺身後麵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和她料想的分數一樣，總排名一中第三，全帝都第五，這樣的成績都能夠進帝都大學選擇一個優勢專業了，更別提司法大學，她入學後都可以憑借高考成績拿到獎學金的。
林景軒滿臉如釋重負的笑容，情不自禁地鼓了兩下掌，“不錯，我就說你沒有問題的，這樣的分數完全不用擔心填誌願了。”
蘇瑾言的眼睛還盯在頁麵上，看來帝都真是藏龍臥虎，高考也是沒有定數的，她一貫都是一中的第一名，沒想到最後一次考試到了第三，在全市也排在了第五，真不知道這全校第一是何方神聖。
“你能不能幫我查查今年的市狀元是哪位？”
林景軒有些意外地拿過筆記本，“怎麽，你還關心別人的成績嗎？”
連時澤雨也不由得打趣道：“學霸就是學霸，看到別人成績比自己好，心裏也有點小糾結吧，正好，今年的市狀元我認識。”
“是你那邊的親戚嗎？”
時澤雨故意看了一眼林景軒，“倒不是我的親戚，而是林先生的親戚。”
蘇謹言反應極快，看這他這故作曖昧的樣子，猜想所謂狀元該不會又是一個對林景軒有意思的女生吧，她怎麽從未聽說過。
“你在她麵前打什麽啞謎，”林景軒淡淡地暼了他一眼，讓他當下就噤聲了，“你大膽告訴她就是了，我的什麽親戚，一一說清楚。”
時澤雨不好意思地衝她笑笑，“是林先生姑姑的女兒，那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又長得眉眼如畫的，林董事長很喜歡那姑娘。”
蘇謹言哦了一聲，心裏卻是鬆了口氣，原來是林先生的表妹，看來多半是個崇拜他的小跟班而已，親緣關係談不上什麽喜歡什麽曖昧。
林景軒抿了抿唇，淡然道：“那姑娘比你還小一些，也在一中念過書，後來因為想回家休息，就轉到離家比較近的師大附中了。”
“也是一中的？”她眼前一亮，仿佛難得找到和他之間的共同話題，“那你表妹叫什麽名字？”
林景軒毫不在意地將筆記本關上，“林芷柔，你記得嗎。”
蘇謹言努力想了想，她應該是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但不是成績排行榜上，應該是別的地方。
時澤雨打斷了她的思緒，笑著對林景軒說道：“你這成績能上司法大學，考上之後林先生也會給你獎勵的。”
林景軒舒展眉頭，略微點了點下巴，又對蘇謹言笑道，“你最近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什麽願望我都可以滿足你。”
什麽願望都可以……蘇謹言腦海裏一片空白，心裏也沒有底，不知道要和林景軒提出個什麽願望才好。
林景軒看她一副為難的表情，招了招手微笑道：“不著急，你慢慢想，等到司法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發下來，你再告訴我。”
……
何婉君從超市購買完生活所需用品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別墅外開闊的庭院裏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她身體一頓，眼睛微微瞪大，抓緊塑料袋猛地衝進客廳裏。
“我們女兒很厲害呢，我都沒想到她會考出全校第一的好成績，本來還以為要讀藝術專科了，真是害我擔心了好久。”
何慧蓮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穿著件藕荷色的棉麻裙子坐在沙發上，淡眉疏眼，麵容和善，尤其是在看她身邊的中年男子時，眼睛含情脈脈得可以滴出水來。
“畢竟是我們倆生出來的女兒，自然是又聰明又美麗的，聰明像我，美麗像你。”
即便是有個女兒的中年婦女，在聽到心愛的男人這樣說的時候，臉上也會閃過一抹羞澀的紅暈，低眉笑道：“盡是胡說，我怎麽就不聰明了？”
劉文旭戀戀不舍地關閉頁麵，眼神溫柔地看向她，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低聲細語地說道：“等婉君上了大學，我就和劉佳仁正式離婚，讓你成為真正的劉夫人，然後我們的女兒就是劉家大小姐……”
何慧蓮聽完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詫，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別這樣，我這身份本來就是見不得人的，已經很對不住佳仁了，要是再上位，那真是……”
“你不要胡說，我和劉佳仁就是商政聯姻，完全沒有感情基礎，一切都是為了錢、利益，”劉文旭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隻要離婚，我什麽都可以給劉佳仁！”
何慧蓮咬住下唇，緊緊拉住他的手不肯鬆，雙眸因為心酸和隱忍而充滿血絲。
何婉君站在茶幾前站了許久，將剛才父母說的話全部聽進耳朵裏，她眼睛一紅，手指微鬆塑料袋啪得一聲砸到地上。
何慧蓮這才發現女兒已經回家了，把眼淚逼回眼眶裏，強行露出一絲笑意，“你回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劉文旭趕緊彎腰把塑料袋撿起來，一臉關切地看向她，“乖女兒，去買東西找老爸啊，老爸開車接你，省得自己提。”
“沒事，不重呢。”
天花板上的吊燈光線打在她的側臉上，映出她倔強不肯服輸的神情。
劉文旭愧疚地歎了口氣，“是爸爸對不住你，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那也不是一般的女人，人家是正宗白富美，半點苦都沒吃過，”何慧蓮麵露無奈，“要是不行就算了吧。”
看到劉文旭攥緊拳頭又什麽力氣都使不上的表情，何婉君的眼神一寸寸灰暗下來，明明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最疼愛的妻子，卻多年來背負著小三和私生女的名聲苟且度日，被別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當真是悲辛難言。
半晌，她淡淡地說了句，“爸媽，我先上樓了。”
“等等，”劉文旭急匆匆地站起來，“你這成績一定能上帝都大學，想要什麽的東西，有什麽心願要實現，爸都答應你。”
何婉君在樓梯間停住腳步，她的肩膀因為壓抑內心的激動而抖動了兩下，然後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
“沒有別的，讓我媽名正言順地進入劉家，成為你法律意義上的妻子，不要再讓她，還有我，見不得光了。”
劉文旭表情一怔，臉色灰蒙蒙的，低頭說了句，“我會做到的。”
“婉君，你就別逼你爸了，劉佳仁不是好惹的，她那兩個女兒也不是簡單人物。”
何慧蓮麵露尷尬地看了一眼劉文旭，示意何婉君不要再讓父親為難了。
何婉君冷冷掃了她們一眼，頭也不回地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