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鬧太平 第三十一章：拆招
“到了莊主這個級別，都是由‘畫聖’閻道子親筆勾畫……”趙爽目光平靜的看著戚承業，道：“戚莊主盡管放心，您的畫像與您不但相似，就連身量尺寸，肩寬腰粗，臂展腿長也都一應俱全的標注好了。按圖索驥，捉拿你時，可以說當時便能辨別真偽。”
戚承業朗聲笑道：“既如此，知我相貌，亦知我綠柳莊宅邸方位，何不早些拿我？”
趙爽淡淡的說：“不著急。你若是一輩子不惹事生非，那即便你長命百歲，天牢也與你無關。若你生出事端，不過一個對時，我就能讓你出現在大獄之內。”
他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雙目如電，盯在戚承業臉上，冷冷的說道：“若是不信，盡管一試。”
他就是這般坐在原處，可身上的氣勢卻是陡然一變，原本陽春白雪般的隨意自然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無窮的殺意。那股殺氣宛如是實質化的一柄大錘，往戚承業胸口砸去。
戚承業不料他竟突然發難，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如受重擊，一時間氣息為之一窒，不由得悶哼一聲。
在場諸人皆不曾料到，趙爽居然能將殺氣拔高到這般恐怖的地步，竟似是化無形為有形，化虛空為實質了一般。
所謂殺氣，不過是一種向外界傳遞自己很危險的信號。就好像兩隻貓咪打架之前，都會弓腰嘶吼，而哪一隻聲音弱了，便是氣勢被對方所壓倒了。
趙爽乃是百戰百勝是沙場宿將，身上殺氣重在所難免。可是僅僅一個眼神，便讓戚承業吃了虧，卻是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沈懿身形一晃，宛如狸貓撲兔一般，便閃到了趙爽與戚承業之間，雙眼盯著趙爽，緩言道：“越王殿下，即便您貴為王孫，我等命如草芥，也不該無端無由，便如此恐嚇我們吧。”
“我們？”趙爽冷笑道：“你倒是承認快。我倒是想不到，你們居然是一路來的。”他看向沈懿的眼神，已經不似適才那般平和，反倒是多了一絲不屑。
似乎，他不屑於結交一個與綠林中人為伍的鼠輩。
哪怕是，這個人近幾日來，憑借自己對於兵陣上獨到的見解，已經引起了他的敬意。
趙爽殺氣內斂，戚承業也喘過氣來，站起身子來到沈懿身旁。悶聲道：“若有機會，定向越王殿下討教一二。”他方才不曾防備，才教趙爽壓製住，心頭自然不爽。
趙爽騰的站起身來，軒眉一挑，道：“現在便有機會，
你們誰先來？”
看他的架勢，竟然想要一人單挑沈懿等三人。
“直娘賊！”受此輕視，於戚承業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他當即便是大喝一聲，反手便將座椅抓住，運勁往趙爽麵門上擲去。
他動了真怒，這一擲，這張座椅竟隱隱被擲出了風雷之聲。而戚承業更是單足點地，身法如電，緊跟著座椅之後，一拳便轟向了趙爽的麵門。
趙爽大喝一聲“來得好”，他這一聲喊的響亮，宛如是舌尖炸出一個春雷般。話音未落，便見他身形一轉，長袍抖起，如同是揮舞軟鞭一樣，將那張椅子甩到一側。幾乎與此同時，趙爽雙腳用力一蹬，右拳也從袍底擊出。
隻聽“彭”的一聲，兩拳相交，戚承業急速行進的身子為之一頓，趙爽卻是往後退了一步。隻是待他站定，那月白色的長袍卻已經貼身穿好了。
而這是，那椅子“咣”的一聲撞在牆壁上，如同是被鐵錘碾過的餅幹一樣，碎成齏粉。
這一拳的較量，似乎是戚承業占了上風，但是沈懿卻知決然不是。趙爽的拳頭一沾便走，此刻退身一步。乃是卸力。看他神定氣閑的模樣，便如同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而戚承業卻是不同。他身隨拳動，一拳擊出，便是將全身的力道一並擊出。被趙爽這截然一拳擋下，右拳竟有些酸痛，手臂也有些顫抖起來。
沈懿搶上一步，眼神掃過戚承業，示意他莫要妄動，朗聲說道：“越王殿下，你若要打，我等自當奉陪。隻是這驛館何辜？不如換個地方，你我劃下道來。也好清算一下，咱兩家的世仇。”
他本打算的，乃是與趙爽仔細言談，陳明利弊。雖也有爭勝之心，缺絕不是現在這般拳腳相向。可如今，戚承業被趙爽三言兩語，竟挑撥的亂了分寸動起手來，著實是出乎沈懿的意料之外。
沈懿暗罵了一聲豬隊友，但當下關頭緊要，卻不能再說別的。隻得擋在二人身前，請雙方罷鬥。
“囉嗦什麽？”趙爽冷笑一聲，道：“這小小驛館，打碎便打碎了，府庫裏自然有銀子撥了做賠。你若不敢動手，便滾出去。照我看，這拳冠關東的綠柳莊莊主，也不過如此！”
戚承業怒火中燒，大喝一聲“再來”，蹂身搶上，變拳為爪，直往趙爽肩頭扣去。趙爽渾然不懼，雙手一分，便以擒拿八法相對。二人貼身相鬥麽，手腳招式均是極快，瞬息之間，便互相拆了三十餘招。
沈
懿心中暗驚。想來是這田、戚二人出現，趙爽便想通了所有的關節。他機變之快，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想到了激怒戚承業，打亂自己的計劃的法子。這份急智，當真是教人佩服。
趙爽雖不知沈懿的謀劃究竟是什麽，但他深諳兵法中“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便是不管對方有何等謀劃，自己隻需要搶得先手，然後步步為先，將對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均帶入自己的節奏之中，勝數便有了大半。
沈懿看得心驚。戚承業拳腳功夫之高。可說是綠林無對。即便是與名揚天下的雲台相較，也亦是五五之數。當日在燕雲城裏，自己也是在看了他的招式之後，才有了一係列的針對性破法。可眼前的趙爽，之前從未與戚承業打過交道，如今對上了戚承業的五行拳，居然可以打的遊刃有餘。
這三年來，趙爽又經曆了什麽？當初雲台可是打包票，說他與趙爽乃是半斤八兩啊！
半斤廢鐵與八兩黃金麽？
單憑趙爽露出的這份功底，沈懿便不覺得自己能夠穩贏他。若是要贏，隻怕也是要到千招之後了。可現下情況如此的危急，漫說千招擊敗他，就算是兩三百招，隻怕趙爽搬的救兵也就到了。否則，憑他這處變不驚的模樣，何必再動手前發出那聲大喝。
沈懿腦海中閃過萬千對策，一時間，卻發現並沒有什麽好法子。
趙、戚二人拳腳來往迅疾，一時之間，館內便成了渣滓場。原本牢靠結實的家具，遇到二人的拳腳肘膝，便如同變成紙糊的一般，輕而易舉的便碎成了渣渣。
八十招一過，趙爽拳勢一變，竟顯得拳腳沉重了起來。而戚承業手下頓覺不妙，竟被他連連擊退。一晃神的功夫，已經緩緩退到了客房門口。
“不好！”
沈懿眼見戚承業步步後撤，眼見他漸漸接不下趙爽的攻勢，心中暗稱不妙，便再不藏私，朗聲道：“越王殿下當真好功夫，沈某見獵心喜，手癢難耐，得罪了！”
他說著話，已然翩然墊步躍出，右手並了食指中指，向趙爽肋間點去。
他動作迅捷之極，田光隻覺眼前竟似是閃過一條灰影，沈懿便已經到了趙爽身邊。
趙爽隻聽得身後罡風激蕩，哪裏敢掉以輕心。身形急轉，左手使了一招“燕子抄水”，將沈懿那如毒龍出洞一般的標指格擋開來。同時覷見沈懿正身上門戶大開，右手便攥緊了拳頭，一拳轟向了沈懿的前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