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景辰熙,我倒是小看你了
到了PUB,此時夜生活正濃,燈紅酒綠,音樂震天,瘋狂的男女扭得像瞌了搖頭丸。容君烈在人群深處找到了景辰熙,他已經有八分醉意。他坐在他麵前,冷冷的笑,“素有捷豹之稱的景少,原來也有為情買醉的一天。”
景辰熙惱羞成怒,“你別得意,你遲早也會有這麽一天。”
容君烈笑得極是得意,拿起桌上的紅酒杯,慢慢的晃,卻不曾喝一口,“你放心,永遠沒有這一天,我跟你姐感情好著呢。”
什麽叫往別人傷口上撒鹽?景辰熙氣得臉都紅了,悶頭又灌了兩杯酒下肚,這才正色道:“容君烈,趕緊帶小葉子他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們為什麽要走?”容君烈不以為意,他若不想走,誰也不能讓他離開這裏。
景辰熙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方苦笑道:“容君烈,你知道20多年前,你父親是怎麽死的麽?”
容君烈渾身一震,那是他心裏從不向人提及的隱痛,他目光犀冷地盯著景辰熙,半晌冷笑道:“你有何高見?”
景辰熙搖搖頭,又道:“算起來,你該是我們的表哥吧,我母親跟你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我們都是白少棠的子孫,所以我們注定被他所累。你父親的死是個意外,為了那把鑰匙,他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容君烈瞳孔一陣緊縮,這是他不曾知道的內幕。當年,那場慘烈的車禍,活下來的隻有景柏然一人。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隻有景柏然一人知道。
景辰熙說的那把鑰匙,他隱約從爺爺口中知道一點,白少棠當年是金三角一帶的大毒梟,所有的販毒集團都聽從他的指令。他在瑞士銀行有一個私人金庫,據說數目龐大,能夠買下一個國家。
而去瑞士銀行提這筆款項的唯一信物便是那把鑰匙。
正是因為如此,當年Y市大亂,他綁了莫相離的母親英歡與年僅一歲的葉初夏。那場激戰很慘烈,白少棠並沒有如願離開Y市,直升機飛到半空,就轟然爆炸,他屍骨無存。
對於白少棠,他沒有多少記憶,除了他是他的外祖父,再沒有別的。
然而白少棠死後,遺留下許多問題,比如那把鑰匙。後來有人說當時莫相離送去的那把鑰匙動了手腳,並不是瑞士銀行的鑰匙,更有甚者,說景柏然在Y市長盛不衰,完全是因為動用了瑞士銀行的資金。
所以20多年前,曾引來歐美一帶許多販毒集團的覷瑜。容岩便是死於那次販毒集團的圍攻之下,中國警方怕此事鬧得越來越大,隻單純的說明容岩是死於車禍,並沒有多提他的詳細死因。
也正是因為在警方都查不到容岩的詳細死因,所以白有鳳認定,容岩是被景柏然殘害死的,因此恨上了景家。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容君烈神情冷鶩,令人膽寒。
景辰熙抬頭望著他,譏笑道:“容君烈,你是聰明人,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隻要你有心去查,就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不要被苑飛飛利用了,她年紀輕輕就能爬到副廳長的位置,靠得絕對不是她那張臉與床上功夫。”
“原來你都知道,景辰熙,我倒是小看你了。”
“承讓,Y市各政府要員的動靜,我不敢說百分之百都掌控在我手中,至少那些對景家有企圖的,我是一個不漏。還有,A&C集團的老大琛哥不日前來Y市,為的也是那把鑰匙,為了小葉子與小魚兒的安全,我希望你可以盡快帶他們離開,我不希望當年的慘劇再一次發生在他們母子身上。”景辰熙說完,眼裏布滿了憂傷。
何曾想,他們一直不曾放棄的親人,其實一直在身邊,隻是無緣對麵不相識。
容君烈想起上次池淵拿給他的照片,不由得挑眉,“你與那位琛哥似乎很熟?”
“有過一麵之緣,他是為了鑰匙而來,我們是白少棠的後代,他堅信,鑰匙在我們手裏。”景辰熙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這些事情,他本來想自己承擔。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早已經出乎他的掌控之外,他突然發現,除了容君烈,竟是無人可以訴說心裏的擔憂。
“看來這把鑰匙不毀,政府與黑道集團都不會善罷甘休的,景辰熙,你想以一己之力去對抗虎狼之師?未免太天真了吧?”容君烈眼底的輕蔑是那樣刺眼。
景辰熙壓根就不在意,他悶了一口酒下肚,隻覺得酒精的灼熱穿腸過肚,他眼神有些憂傷,“我隻想保護我所珍惜的人,為了他們,我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容君烈眉目鬆動了一點,他舉起杯,與他碰了碰,然後仰頭一口喝盡,他說:“下個月我跟小九的婚禮一結束,我立即帶她回馬爾代夫。”
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狂亂的人群之後,景辰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卻覺得這酒真的很苦。容君烈,盡早帶她離開吧,再晚,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回到家裏,已經午夜時分。天黑沉得沒有一絲光亮,容君烈睡不著,去書房裏坐著,手指間壓著一根煙,青煙嫋嫋,他的神色也像窗外的夜色,黯淡無光。
桌上放著容氏族譜,追溯到兩百年前,都不曾記錄到家族裏有藍色頭發的族人。容家在清朝開朝之初,是名門望族,所以娶進門來的媳婦,都是名門千金,根本就不可能會有混血之疑。
容君烈吸著煙,自從葉初夏懷孕以後,他吸煙吸得少了,可是近來遇上的事,卻讓他煩躁不已。若是在族譜上沒有突破,他們確實是血緣近親,這個孩子,他們就不能要。
摁滅了煙,他站起來,走出書房,進了隔壁的臥室。他輕手輕腳的進去,上床的時候還是驚醒了葉初夏,她往他懷裏縮了縮,鼻間全是濃濃的煙味,她輕蹙了蹙眉頭,睡意濃重的問:“去哪裏了,怎麽一身煙味?”
“去見小舅子了。”容君烈脫了上衣,將她抱緊,她“唔”了一聲,好似又睡過去了,容君烈睜著眼睛看著窗外,良久道:“小九,明天我要去南美洲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就舉行婚禮。”
回答他的卻是葉初夏均勻的呼吸,他無奈的歎了一聲,摟著她沉沉睡去。
翌日。
容君烈剛醒來,就聞到一股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他皺了皺眉頭,往身邊一探,結果懷裏空空如也,他的瞌睡頓時醒了大半。
從床上坐起來,他揉了揉眼睛,然後下床往外走去,剛拉開門就,就聽到廚房裏傳來砰砰碰碰的聲音,空氣裏還有一股濃重的焦味,他大步走出來,就看到廚房裏直冒青煙。
嚇得臉色都變了,他疾步衝進廚房,一眼就看到廚房裏那道小小的身影,身上圍著圍裙,正手忙腳亂的翻著鍋裏已經燒焦的東西。因為太著急,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額上有晶瑩的汗珠,鼻梁上抹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她的模樣明明慘不忍睹,分外狼狽,可是落在他眼裏,卻讓他莫名一滯。
她不擅下廚,卻肯一早起來為他花心思,他真的很感動。緩步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鏟子,她嚇了一跳,直到被擁入一副溫暖的懷裏,她才放鬆下來,柔聲問:“怎麽不睡了?”
容君烈瞥了一眼旁邊亂糟糟的琉璃台,心裏直歎氣。在新加坡的那四年,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過的。“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
明明很溫柔的一句話,卻讓葉初夏想入非非。她連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看著鍋裏黑漆漆的東西,想起自己上次在小島上一時興起做的胡蘿卜菜飯,她垮著臉問:“我是不是很不稱職?”
“誰說的?”容君烈一邊關火一邊道。
葉初夏倚在一旁,看著他將鍋裏燒焦的東西倒進垃圾桶,然後洗鍋,重新做飯。他動作利落漂亮,竟讓葉初夏看得癡了。
容君烈從冰箱裏拿菜出來洗淨,手起刀落,將土豆切成了絲。葉初夏看得羨慕不已,直嚷嚷:“君烈,你把我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做什麽呀?”
容君烈微笑,一邊切土豆絲,一邊說:“那你就好好做我的太太。”
葉初夏抿嘴笑,“當你的太太真幸福。”
“所以我要一直對你好,讓你舍不得離開我。”容君烈一本正經的說,葉初夏笑得差點背過氣去,生命中有一個人這樣深愛著自己,縱使現在死了,也再無遺憾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死,她心裏就不安起來,搖了搖頭,她將心底的不安搖去,暗斥自己:想什麽死不死的,她還要拿一輩子去陪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