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我們容家絕不接受這樣的殘障兒
書房門合上那一刹那,白有鳳氣得將書桌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一時砰砰碰碰亂響,睡在隔壁的葉初夏被驚醒過來,她從床上坐起來,眼神迷茫地看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身側,並沒有容君烈的影子,折騰了一天,她有些餓,起身下床去找吃的。
剛走到門外,就聽到隔壁傳來的爭吵聲,她腳步一頓,緩緩走過去。
“你真的是瘋了,她是你表妹,跟你有血緣關係,你怎麽能還讓她給你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就連那孩子也不是健康的?”白有鳳怒吼道,剛才在樓下,小魚兒的藍色頭發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他們是近親,生下來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是健康的?
容君烈跟小魚兒日夜相處,怎麽會看不出來其實小魚兒也有問題,他皺起眉頭,“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讓她生,你是想氣死我不成?”白有鳳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他們容家遇上景家就是一個劫。若是知道君烈來Y市,會遇上葉初夏,她拚死也要阻止。
容君烈目光淩厲地瞪著自己的母親,他說:“小魚兒比任何孩子都健康,比任何孩子都聰明,媽,那是你的孫子,我不希望你拿歧視的目光去看他,會傷到他。”
容君烈的性子是認定了就一條道走到黑,哪怕到時葉初夏真的生出一個怪胎,那仍舊是他的孩子,他有精力也有金錢,能夠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那他的藍色頭發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白有鳳憤怒的道。
容君烈被問得啞口無言,他也是幾天前才發現小魚兒的發色問題,當下他便拿了葉初夏、小魚兒與他的頭發寄去美國遺傳學研究機構,希望能夠得出一個科學的結論。
“你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怎麽還能那麽糊塗讓她再生下一個怪胎來?若是這個孩子不止發色有問題,連智力都問題,你該怎麽辦?我們容家絕不接受這樣的殘障兒。”白有鳳的話極冷酷,一下子蟄得容君烈渾身都豎起了刺。
他冷笑:“是啊,你能接受的就是一個能為你報仇的棋子,你如此反對,也不過是因為她是景柏然的女兒,這又如何,我不在乎,就算她是我的親妹妹,隻要我要,我都不會放棄。道德倫常在我眼裏算什麽?沒有她一根指頭重要!”
容君烈話音剛落,白有鳳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清脆一聲響,門內頓時靜默下來,葉初夏呆在原地。然後腳步聲漸漸逼近,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要避,門已經被人從裏麵拉開。
容君烈右臉上兩條長長的血痕,卻是被白有鳳尖利的指甲刮傷的,血珠爭先恐後的往出冒,令人觸目驚心。葉初夏僵硬的看著他,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微微扭頭掩飾自己的難堪。
他大步往前走去,葉初夏在他背後看著他,他的腳步倏然一頓,又回身來擁著她往主臥室走,“不睡覺爬起來瞎走什麽?你身體不好就該多躺躺。”
即使他那麽生氣的情況下,仍然記掛著她的身體,葉初夏眼前一熱,差點落下淚來。他被她半抱著走進了主臥室,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她聽到白有鳳刻薄的聲音,“偷聽我們說話,你有沒有家教?”
門合上了,葉初夏裝作若無其事,她抬手看著他右臉,血珠已經開始凝固,她心疼地問:“疼不疼?”
怕她擔心,容君烈搖頭,臉上不疼,心很疼。她的臉色發白,可見剛才白有鳳那番話對她有多傷。他想保護她,可是卻避免不了外界帶給她的傷害,這讓他感覺自己很無力。“我不疼,快別忙和了,睡吧。”
葉初夏不肯,拿出藥水給他清理傷口,他噝噝地直抽冷氣,痛得一直偏頭。葉初夏心疼,手上力道也放輕了些,她說:“她要打你,你那麽高的個頭怎麽也不知道躲一躲?偏老老實實的受著,你平時敏捷得很,怎麽到關鍵時刻就遲鈍了呢?”
容君烈聽她抱怨,心裏好受了些,看她收撿藥水,他從後麵擁著她,柔聲道:“無論如何,她是我的母親,她要打便讓她打就是了。”
葉初夏的手一頓,然後不著痕跡的繼續收撿,“君烈,你真的不介意我是景柏然的女兒嗎?”
容君烈目光窒了窒,他將她攬得緊了些,“不管你是誰的女兒,我所認定的隻是你,不是你身後的身份,小九,我隻說一次,我愛的是你這一個人,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那你能為了我放棄報仇嗎?”她一問出口就後悔了,比起夾在中間的她,他一定更難受吧,一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邊是深愛的女人,哪邊都割舍不下。
容君烈沒說話,當葉初夏以為他不會再說的時候,他避開這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麽醒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讓她的心更沉重起來,她輕輕歎了一聲,“君烈,我們離開這裏吧,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建一棟房子,院子對海而開,院裏種滿我最愛的鬱金香,就隻有我們跟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生活,好不好?”
容君烈沉默了,葉初夏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已經知道他的答案。眼裏的熱浪一陣陣湧過,她死死咬住牙關,才能不落下淚來,她掙開他,站起來將醫藥箱放回原位,回來時見他正在抽煙,一根接一根。
她沒有讓他掐掉煙,他也自顧自的吸著,銀灰色的煙圈一圈圈往上,慢慢的散去,容君烈的神情在煙霧中變得迷茫,她沒有打擾他,安靜地向門外走去。
她剛拉開門,就聽到他宛若歎息的低喃,“你讓我考慮三天,好嗎?”
她心裏慢慢湧起狂喜,隻要他願意考慮,那麽就還有希望,她旋過身去,快步撲進他懷裏,啞聲說:“君烈,謝謝你,謝謝你。”
容君烈滅了煙,將她擁進懷裏,她的快樂比什麽都重要。父親,那個在他腦海裏已經漸漸模糊的形象,對不起,他無法為了報仇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
容君烈心潮澎湃,他看著懷裏嬌嬌弱弱的小女人,偏頭要吻她的唇,隻聽一聲“咕嚕嚕”響起,他錯愕,然後大笑起來。難怪她睡那麽沉都醒來了,原來是肚子餓了。
葉初夏被他笑得滿臉都紅透了,她輕捶他的肩,不滿的咕噥,“有什麽好笑的,我午飯沒吃晚飯沒吃,是該餓了。”
容君烈不笑了,是他的疏忽,一整天都惦著孩子的事,倒把她的身體疏忽了,他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拉了拉被子給她蓋上,“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葉初夏想起福記的水晶包,饞得直流口水。但是福記在市區,一來一回的也要兩個小時,這麽晚了,她不想折騰他。想起小時候跟葉明磊偷偷去買的一元一包的方便麵,她說:“我要吃方便麵。”
容君烈沒吃過那東西,一時梗住,“方…方便麵是什麽東西?”
“就是方便麵,方便麵!!”葉初夏一個勁的嚷嚷,想起那味道,她饞得直咽口水。
容君烈不恥下問,“方便麵是什麽麵,跟意大利麵是一樣的麽?”
葉初夏滿頭黑線,沒吃過苦的孩子呀,“你讓吳嫂去買,她知道哪裏有賣的。”
“這麽晚了,不就是一碗麵,我去給你煮。”什麽事都難不倒容君烈,葉初夏欲哭無淚的看著他揚長而去,半個小時後,她欲哭無淚地瞪著碗裏的麵,她想吃的是方便麵啊啊啊!
………………
翌日,葉初夏還在睡懶覺,容君烈起床,今天是他銷假上班的第一天,臉上的血印子已經淡了許多,他神清氣爽的換了衣服出來,看著還窩在床上睡得正沉的某人,心裏冒起一個幼稚的念頭。
他拿起領帶走過去坐在床邊,拍了拍她的臉,“小九,醒醒。”
葉初夏不堪其擾,翻了一個身又繼續睡,容君烈哪能讓她好睡,爬上床,手臂橫過她的腰身,另一手去堵她的鼻子。她呼吸困難,仍不肯醒,張著嘴繼續呼吸,容君烈訝然失笑,低頭封住她的唇,她一陣窒息,這才清醒過來,看著弄醒自己的罪魁禍首正饜足的像隻慵懶的貓,拖過自己的舌頭用力的吮。
她頓時來了氣,一巴掌拍去,容君烈眼疾手快,一把控住她的手,將她翻過來,毫不憐惜的啃咬她的唇。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他才鬆開她。看著她濕而亮的眸,眼裏春水蕩漾,他真想跟她一輩子膩在一起啊。
把手裏的領帶遞給她,頤指氣使的說:“給我打領帶。”
葉初夏本來有起床氣,懷孕了脾氣漸長,被他弄醒了還要她給他打領帶,她氣得牙癢,伸手就拽著容君烈的耳朵擰,容君烈吃疼嚎叫,她反倒咯咯笑起來,接過領帶,她起身繞到他脖子上,香濃的奶香味撲鼻而來,容君烈隻覺得自己就要在這陣奶香味裏醉了。
給他係好領帶,見他的頭還埋在自己的胸前,她臉一紅,推開他,“快去上班,順便把小魚兒送去上學,再晚就遲到了。”
容君烈一早起來吃了嫩豆腐,心情極好,在她唇上親了親,然後起身出去了。門一合上,門內門外的人臉上都沒有那種強裝的笑意,容君烈神色清冷,轉身下樓,而門內的葉初夏,神情漸漸落寞下去,她將自己摔進被窩裏,拿被子捂住臉,鴕鳥一般的嚷:“我不胡思亂想,我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