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醫生說君烈不宜受刺激
“不要!”耳邊激烈的碰撞聲響起,葉初夏驚得大叫,“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心有餘悸地看著前方,容君烈被那聲尖叫聲驚醒,他看著葉初夏僵直的背,艱難地撐身坐起來,撫著她僵硬的脊椎,柔聲問道:“怎麽啦?”
葉初夏滿臉皆是淚,她小心地將頭埋進容君烈懷裏,“君烈,以後再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答應我,好不好?”
她的瞳眸裏還殘留著恐懼,他格外心疼,知道她定是夢到那晚的事,他點點頭,“嗯,我答應你。”
他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從外麵大力地推開,門撞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兩人抬頭望去,就見白有鳳渾身輕顫著走了進來。
那還是天未完全亮開的時候,屋裏光線較弱,走廊的燈明晃晃的,投射下來的光線照在白有鳳身上,她整個人背光而站,一步步走進來。他們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感覺到她周身冰冷如來自地獄的撒旦。
葉初夏下意識往容君烈懷裏縮了縮,容君烈感覺到她的害怕,展臂將她穩穩地攬在懷裏,神情冷淡地睨著白有鳳。白有鳳手裏攥著U盤,氣得幾乎要吐血。
那樣真實的車禍現場在她腦海裏回旋著,那樣的驚心動魄,直到現在她仍然感覺到全身在發顫,她神情冷鶩,將葉初夏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泠泠的目光直讓人感覺墜進了冰窖。
葉初夏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容君烈卻將她攬得更緊,冰冷對峙三秒鍾,他開口問道:“今天吹的是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您來得正好,有件喜事要告訴您,我跟小九領了結婚證了,她現在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能當得起叫您一聲媽了吧,小九,快叫媽!”
幾年前,葉初夏去容家時,容君烈與白有鳳的關係雖不至於像尋常母子那般親密,至少還沒有像現在這般針尖對麥芒,若是因為她,她心裏難免惴惴。
經曆了那麽多事,她知道隻有父母才是無條件愛自己的人。當你在外麵受到傷害,他們會像大海一樣包容你,給你溫暖。
所以她不希望容君烈為了她跟白有鳳鬧僵,那畢竟是他在這世上所剩不多的親人。
“媽。”葉初夏不安地喚了一聲,然後看到白有鳳雍容華貴的臉突然一陣扭曲,她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冷冷地對上容君烈的,“君烈,你答應過我什麽?你竟然跟她結婚?她差點害死你!”
說完她揚手朝他們扔去,U盤正好砸到葉初夏的額頭,她疼得直抽氣。容君烈冷漠的目光立即蘊起了狂風暴雨,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臉扳過去,仔細看了看,隻見她額頭紅腫了起來,他忍不住憤怒地盯著白有鳳,沉聲道:“我說過,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但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過問。”
“私事?”白有鳳目光尖銳地瞪著他,“你娶了仇人的女兒,你跟我說是私事?你讓你外祖父跟你爸爸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更何況你知道她是誰?她與你有……”
“伯母。”葉初夏截住她的話,一陣心驚肉跳。她要說什麽,從她不顧一切的目光裏便已經能看出一切,可是容君烈並不知情,她不想讓他們結婚的第一天,就背負起那樣沉重的不.倫關係。要下地獄,就讓她一個人下地獄吧,他是無辜的。
葉初夏掙開容君烈的懷抱,她不想躲在他的羽翼下被他庇護著,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他們要在一起,就必須兩人攜手麵對一切困難。“伯母,醫生說君烈不宜受刺激,我們單獨談談吧。”
………………
安撫好容君烈,葉初夏去了醫院對麵的一家咖啡廳,白有鳳坐在臨窗位置,臉色陰沉,就連窗外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也絲毫化不去半點陰沉。
葉初夏推門而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踱過去。剛落座,侍應生就過來了,她見白有鳳麵前放著一杯黑咖啡,自己點了杯白開水。
侍應生將她需要的白開水送過來,她捧著杯子,冰冷的手指被一點點溫暖。她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白有鳳,“伯母,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我,以前我不知道原因,現在我總算明白,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我來,並不是想要討好您,而是因為君烈。”
白有鳳冷哼了一聲,“我跟你沒什麽話好說,你要怎樣才肯離開君烈?”
葉初夏搖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除非我死!”
“你!”白有鳳氣得渾身發抖,她早料到葉初夏不會那麽容易對付,她咭咭笑得極是詭異,緩緩道:“你剛被景家認回去,或許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你的外祖父叫白少棠,而我的父親,也叫白少棠……”
她果然知道!葉初夏抬眸望去,白有鳳的神情讓人很驚心,她不說話,卻聽她接著說:“你跟君烈是血緣近親,你們結婚是亂.倫,難道你不怕被世人唾棄麽?”
葉初夏剛溫暖的手指一點點冷卻下去,她並沒有退卻,反而顯得很從容,“我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結婚也沒什麽不可以。”
“是麽,那你為什麽怕我告訴君烈?”白有鳳從剛才葉初夏驚慌的反應與她現在鎮定從容的反應中猜測,她早就知道她跟君烈是表兄妹。而隻有她的傻兒子還被她們蒙在鼓裏。
葉初夏手指死死地捏著玻璃杯,捏得手指一陣陣發白,她臉色更是灰敗,“是,我怕你告訴他,不是因為怕他知道這件事會動搖他愛我的決心,而是不想讓他本來已經沉重的心靈再背負上一層罪孽。伯母,在仇恨之前,您還是他的母親,這麽多年,您逼著他背負父輩祖輩的深仇大恨,您可曾想過,您的偏執會害了他一生?”
“葉初夏,你不要偏題,你根本就是自私,偏偏還說得自己很偉大,你怕他背負罪孽,為何還執意要跟他結婚?”白有鳳豈是那麽容易被她說服的。
葉初夏定定地看著她,從包裏拿出剛才那個U盤擺到桌上,“如果我沒猜錯,您一定看了這裏麵的內容,而這裏麵的內容一定是當晚的車禍,那麽您一定知道,君烈為了我,可以跟我一起去死。這份愛,可以超越血緣親情。不要說我們現在隻是表兄妹,就算我們是親兄妹,他也非我不可。”
白有鳳看著她有恃無恐的模樣,心漸漸往下沉。看了那段視頻,她除了氣惱、憤恨以外,還有就是驚心。君烈可以為了這個女人連生死都不顧,那麽總有一天,他會為了她放棄那段深仇大恨,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所以無論葉初夏怎麽說,她都要拆散他們。
“你很會狡辯,我倒是想看看,君烈為了你,是不是可以不顧血緣親情。葉初夏,以前我不喜歡你,現在也不喜歡你,將來更不會喜歡你。不僅是因為你姓景,還有你這張狐猸的臉。”白有鳳說完,再也不想跟她坐在一起,她厭惡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對了,你明知道君烈與你家有深仇大恨,你還跟他結婚,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他去報複景家?如果真是這樣,葉初夏,你的心可真狠。”
葉初夏站起來,淡淡道:“伯母,君烈會想通,什麽對他才是最重要的。”
白有鳳氣得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就向葉初夏潑去,憤恨道:“那我們就走著瞧,看是我這個生養他30幾年的母親重要,還是你重要。”
葉初夏沒有躲開,苦澀的黑咖啡潑了她滿臉都是,胸口大片的咖啡汙漬,胸前一陣滑膩膩的,極是狼狽,白有鳳冷哼一聲,轉身揚長而去。葉初夏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臉,玻璃窗淡淡的影子裏,她的頭發貼著臉頰,眼神漸漸落寞下去。
………………
她呆呆地坐在沙發前,半天沒有動,直到手提包裏的手機響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是容君烈打來的,她怔了怔,然後接起來,“喂?”
她的聲音沙沙的,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容君烈拿著手機的指一僵,“她說了什麽嗎?”
“沒有,君烈,我想回去看看小魚兒,中午我給你送飯過去,好嗎?”她有幾天沒見到小魚兒了,雖然每晚都打電話給他,可是仍舊想他。若然有一天,她與容君烈的關係大白於天下,那麽就是對小魚兒明晃晃的傷害,而在傷害沒有到來之前,她想好好給他一個無憂的童年。
聞言,容君烈已經猜到白有鳳必是給她了許多的壓力,讓她一時不想回去麵對他。他歎了一聲,幽幽道:“小九,不要再拋棄我,就算天塌下來,也還有我在你身邊,不要傷心不要絕望,度過了眼前的黑暗,我們總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葉初夏右手拿著電話,目光落在窗外,眼底迅速凝聚起淚花,她拚命點頭,眼淚滾滾滑落,她懂,她一直懂,所以她會努力撐下去,她相信,經曆過風雨,總能看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