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對不起,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
葉初夏埋在他懷裏痛哭失聲。
好不容易將葉初夏哄睡著,容君烈看著她蒼白的臉,心裏一陣陣揪痛,剛才他讓人將葉初夏這些年在新加坡生活的資料傳過來,看著那一頁又一頁記載著她一個單親媽媽的辛酸過往,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太殘忍。
當年他隻讓人盯著他們,不讓她再次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卻不知道她過得那麽艱難。生完孩子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又加上小魚兒早產,抵抗力差,時常生病。她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過得十分艱辛,可是她咬牙撐下來了。其中有一張照片,是她抱著小魚兒昏倒在醫院大門前,他看到那張照片時,眼淚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
輕撫她皺緊的眉頭,容君烈眼底一片濕潤,他輕輕撩開她的上衣,看到她腹部盤桓的那條醜陋的疤痕,他目光微微凝滯。據說當日她生小魚兒時難產,醫生為了能夠迅速將孩子取出來,劃的口子比一般剖腹產的產婦都要多兩公分,所以她的肚子上留下一條很長的疤痕。
他忍不住輕輕伸手撫摸那條疤痕,從這頭摸到那頭,葉初夏毖瑟了一下,顰緊眉頭,輕輕呻吟,“疼。”
容君烈心裏莫名悲愴起來,他緩緩低下頭,輕輕地吻住她腹部上的疤痕,澀聲道:“小九,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對不起,等著我,我一定會給你們幸福。”
抬起頭來,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屋裏,葉初夏眼角緩緩淌過兩滴晶瑩的淚珠。
容君烈開車瘋狂地山路上行駛,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半山別墅,他打開門,他一眼就看到蜷在沙發上等他回家的葉琳,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她的神情很不安,一直在夢囈。
容君烈慢慢踱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拿起被她踢落在地上的毯子給她重新蓋上,葉琳緩緩睜開眼睛來,看到容君烈臉色和緩地坐在她身側,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連忙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君烈,你回來了?”不管她怎麽揉,他還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有多久了,他沒有挨她如此近。她高興地撲進他懷裏,敏銳地感覺到他身體一僵,卻並沒有推開她。
容君烈任她抱著,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琳琳,我已經交待李方涵把這棟別墅登記到你的名下,還有公司5%的股份,以後,我不會再回這裏來,我們當時並沒有登記結婚,也算不得離婚,那就分手吧。”
葉琳剛才還看到了一點點希望,現在就被容君烈殘忍的話給毀滅,她一時呆住,等她回過神來時,眼淚已經大顆大顆地往下砸落,“君烈,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要跟我分手?”
四年了,她以為他們沒有那張結婚證書也可以天長地久,沒想到那隻是讓他更容易地甩開她。
“對不起,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你年齡也不小了,不該再耽誤下去,放開過去的陰霾,去追尋你的幸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幸福。”容君烈溫柔地看著她,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殘忍如刀,生生的剜著她的心。
葉琳揮開他要替她拭淚的手,尖銳地咆哮,“你是不是見到小葉子了,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容君烈,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過要娶我,我無名無分地跟了你四年,你不能說要一腳踢開我就踢開我,做人不能這麽沒有良心。”
容君烈感覺到深深地愧疚,可是愛情向來半點不由人。之前無論他多麽恨葉初夏,但是始終愛比恨多,如今知道小魚兒是他的孩子,他的恨就再無理由,“對不起,當年為了你,我放棄了她。現在你已經能夠重新麵對生活了,我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琳琳,分手吧,不要再糾纏,不要再令彼此都痛苦。”
她是他的青梅竹馬,她曾經給過他的溫暖,他永世都不能忘,隻是愛情強求不了。
葉琳痛哭起來,她捂著臉,哭得聲嘶力竭,“若不是小葉子,我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若是連你也嫌棄我,我不如去死了算了。小葉子背叛了你,她跟韓非凡生了孩子,你為什麽還是非她不可?”
“不,小魚兒是我的孩子,當年我被她騙了。”容君烈為葉初夏辯解。
葉琳頓時呆住了,容君烈果然已經見過了那個孩子。這場保衛之戰,她沒有絲毫勝算,她越想越絕望,連帶思緒都混沌起來,她說:“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離開你?”
她的話題轉換得太快,容君烈措手不及,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當年我懷了你的孩子,醫生告訴我,我懷上孩子時出紅,所以這個孩子不能要,我怕你要我拿掉孩子,所以在婚禮前夕逃走了,我害怕麵對你譴責的目光,更害怕麵對你失落的表情,在美國,我生下孩子,孩子先天不足,時常生病,後來我想回來找你,可是聽說你已經跟小葉子結婚,我不能破壞你跟小葉子的婚姻,所以我沒有再回來,直到三年後,思容突發疾病夭折,我傷心了許久,才終於決定回國,我想,你若是幸福的,我就悄然離去,可是你並不幸福。君烈,我也給你生過孩子,為什麽你從來都不憐惜我?”
葉琳淚流滿麵,哭得既可憐又無助,容君烈震撼極了,他並不知道當年葉琳離開他會有這樣的苦衷,看著她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容君烈將她擁入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起,我不知道,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君烈,不要丟下我,如果沒有了你,我再也沒有活在這世上的理由。”葉琳哀哀地哭求著,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鐧,如果容君烈還執意丟下她,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而且小葉子為什麽不信守承諾?她說要帶孩子回新加坡去,結果卻趁她鬆懈時倒打一耙,她不會放過她的,葉琳眼底湧起濃烈的恨意。
容君烈太過震撼,再也說不出“分手”之類的話,看著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葉琳,他眉頭深深地蹙起,再度陷入兩難的境地。
見容君烈開始猶豫起來,葉琳狠了狠心,下了一記猛貼,“你知道嗎?思容死的時候都叫著要見爸爸一麵,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是我的自私害了他,君烈,這些年來,我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中,我怕你知道了會難過,一直不敢在你麵前提起,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你恨我怪我不肯原諒我,那就離開吧,我祝福你跟小葉子白頭到老。”
看她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容君烈根本就無法狠心丟下她,他頭疼欲裂,緩緩鬆開她,“你讓我靜一靜。”
看著容君烈逐漸消失在二樓的身影,葉琳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她不該輕信小葉子的,當年她敢在她的訂婚典禮上胡鬧,從而導致容君烈不肯跟她去登記結婚,現在也敢對她陽奉陰違,她不會放過她,絕不!
小葉子,你給我等著,今日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給你。
葉初夏睡得並不安穩,夢裏韓非凡怨恨的臉與葉琳譴責的目光交替出現,將她逼得快要崩潰,她一直對他們說對不起,可是他們不諒解她,不停地詛咒她永遠也得不到幸福。
葉初夏撐不住,額上冷汗涔涔,她猛得從床上坐起,眼神驚懼地瞪著前方,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她下意識望向身側,床的另一側空落落的,她的心也有幾分失落,憶及昨晚的情形,她又開始心驚肉跳起來。連忙跳下床,連拖鞋也來不及穿,赤腳向隔壁房間奔去。
直到看到小魚兒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睡覺,她急跳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她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摸了摸小魚兒熟睡的小臉,她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小魚兒是被她的淚水驚醒的,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最愛的媽咪在無聲落淚,他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媽咪,你怎麽了?”
葉初夏見吵醒了他,連忙伸手去抹臉上的淚,她伸臂將小魚兒抱在懷裏,低聲道:“魚兒,我們回新加坡去,好不好?”
“好。”小魚兒窩在她懷裏,稚聲稚氣道:“媽咪在這裏不開心,那我們就回新加坡去,在新加坡,媽咪不會再哭,而且我還能天天看到媽咪。”
葉初夏哽咽,孩子比大人敏感,你不開心,他就會感到不安。回國的這些天,她忙著一些不該自己操心的事,反而將他冷落了。她用力抱緊他,“對不起,媽咪以後都不離開你了。”
小魚兒安心地靠在她身上,過了好一會兒,他遲疑的問道:“媽咪,那爸爸跟我們去新加坡嗎?”
她猛得一愣,經過昨晚的相處,小魚兒與容君烈已經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誼,這就是血緣之親,任何人都阻擋不了。她聲音低落下來,“不,爸爸已經有家了,他要守護那個家,魚兒有媽咪陪著,不好嗎?”
小魚兒掙紮著從她懷裏仰起頭,認真地看著葉初夏,納悶的問道:“媽咪,我同學的爸爸媽咪都住在一起,為什麽你們不住在一起,為什麽爸爸還有一個家?”
葉初夏一時被他問得怔住,以前小魚兒懂事,從來不問這些問題,也許他是真的喜歡容君烈,“因為媽咪跟爸爸的性格不合,所以分開了,爸爸喜歡那個漂亮的阿姨,所以他們在一起了。”
小魚兒似懂非懂,想了半天,隻知道是那個漂亮阿姨搶了爸爸,於是板著小臉嚴肅的說:“媽咪,我不喜歡那個漂亮阿姨,電視上說,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葉初夏頓時哭笑不得,想要糾正他,他已經扭著身子跳下床,光著腳往外跑,“哎,小魚兒,你沒穿鞋……”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她歎了一聲,認命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