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如果累了,就回到媽媽懷抱裏
葉荀不習慣她的親熱,扭著身子將她拉出懷裏,淡淡的應了一聲,“嗯,回來就好,你把孩子放誰家去了,在Y市,你還有比我們更放心的人麽,去把他接回來,那小家夥聰明又伶俐,我喜歡得很。”
葉初夏笑了笑,“他越大越調皮了,改天我就去把他接回來。”葉初夏說完,正好有人進來看畫,葉荀去招呼客人,念慈恩引著葉初夏坐到窗邊的滕椅上,給她倒了杯橙子,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媽媽,爸爸對你好嗎?”葉初夏還記得以前,葉荀與念慈恩完全是相敬如賓,他雖不曾苛待她們母女,但始終都不曾親近,剛才在門外,她看到他們親密的挨在一起又說又笑,心裏已經知道答案,可仍是想問。
念慈恩為了她,委屈自己嫁入葉家,她為她付出了這麽多,她希望她會幸福。
念慈恩看了一眼遠處在為客人講解畫的葉荀,笑得既羞怯又甜蜜,她感歎道:“我以為我這一生與他都是那樣不冷不熱的過下去,沒想到葉家破產了,我在他身邊支持他鼓勵他,最後還能冰釋前嫌,人生的際遇真的是太奇妙了。”
瞧她幸福的模樣,葉初夏徹底放了心,隻要媽媽幸福就好。她捧著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後看向窗外樹影斑駁,她一時感歎不已,“媽媽,隻要你幸福,我就幸福了。”
念慈恩看著她蒼桑的模樣,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小葉子,媽媽最大的希望是看到你幸福,從你走進我的生命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兒,孩子,不要太堅強,如果累了,就回到媽媽懷抱裏,像小時候一樣哭一哭,或是撒撒嬌,不要自己一個人撐著。”
葉初夏淚眼朦朧,她在韓老爺子那裏受了委屈,她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念慈恩,此刻聽到她的溫柔話語,她再也撐不住,埋在她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這幾日,她心裏積壓了滿滿的委屈的與痛苦,若是她再不發泄一下,隻怕自己會再度崩潰。三年前,她生活過得十分淒慘,因為早產,孩子總是生病。她為了不麻煩韓非凡,一個人強撐著,在醫生告訴她,孩子若是再高燒不退,就會有性命之憂時,她終於支持不住,徹底倒了。
那時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念慈恩,念慈恩接到她的電話,當晚便飛來了新加坡,她沒日沒夜地照顧她們母子,終於還是度過了難關。
葉初夏與念慈恩的親近,就是從那時候起。念慈恩每過幾天都會給她打電話,總她好不好,問孩子好不好,起初她們還是沒有什麽語言,後來慢慢的,葉初夏什麽都願意跟她分享。
念慈恩順著她的長發,她能夠哭出來也是一件好事,這幾年來,她獨自一人在新加坡撫養小魚兒,堅強得讓人心疼,“乖,葉子,乖,不哭啊,不哭。”
念慈恩拍著她的背輕聲誘哄,就像她三歲時,日日在醫院與消毒水為伍,她害怕打針更害怕吃藥,那時候她就會耐心地坐在旁邊,勸著哄著,直到她乖乖的把藥吃進去。
葉初夏哭了許久,然後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道:“媽媽,我還是愛他,怎麽辦?我還是很愛他。”
她知道自己不爭氣,也知道自己很沒用,可是愛情這東西真的不可理喻,不是她說不愛了就真的能夠不愛了。
念慈恩心疼極了,她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歎息了一聲,“真是孽緣啊,小葉子,他現在是你的姐夫,琳琳愛他愛得要發瘋,你們既然已經錯過了,就不要再愛了,讓給你姐姐吧。”
葉初夏隻是哭,媽媽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她沒有想過要去同葉琳搶,隻是因為心裏堵得慌,所以她想找一個自己信任的人一吐為快。念慈恩見她這樣,心裏也跟著難受。
“別哭了,媽媽的心都讓你哭亂了。”念慈恩一歎,終於還是忍不住,“其實你跟容君烈很早之前就認識了,你為了他險些喪命,若不是你舅舅心地善良救了你,隻怕你早已經沒了。”
葉初夏從來沒聽念慈恩說起過往事,舅舅念慈輝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忌諱,不容任何人提起。可現在她卻主動說起,而且她還說她跟容君烈很早就認識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看出她的穎疑惑,念慈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她。“哥哥以前在容家當司機,有一晚他被容家少奶奶叫去容宅,讓他把一個孩子拉到荒郊野外扔掉。哥哥去了,見到當時隻有三歲的你,那時你發高燒,整個人都燒得迷迷糊糊的,哥哥接過你,想到一會兒要將你扔掉,他就心疼。”
“後來他開車送你走,有一個小男孩子追出來,就是現在的容君烈,那個小男孩追著車跑了幾公裏路,連哥哥都快要心軟了,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下心將你帶走。他沒有扔掉你,而是將你帶回家,用了許多方法,終於將你的燒退下來,後來怕容家少奶奶追究,索性帶著你回了國。直到後來,哥哥才知道那個小男孩子叫容君烈,隻是沒過多久,哥哥就在工地出了事。”
“你與容君烈的緣份從小就結下,那年琳琳帶容君烈回來,我以為隻是姓名一樣,後來才知道他家就是當年你寄養過一段時間的容家,小葉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小名其實不叫小葉子,而是叫囝囝。”
“有一次我聽見琳琳跟容君烈吵架,說什麽若她不是他的青梅竹馬,隻怕他不會再看她一眼。如果當年容君烈跟你離婚,轉而娶了琳琳隻是為了當初的那個承諾,其實你才是他真正該娶的人。”念慈恩知道事情已經成定局,自己不該再說這些話去動搖葉初夏,但是若她真的愛那個男人,就不該這樣錯過。
葉初夏震驚極了,她無法相信念慈恩的話,可是念慈恩不會說謊,當年念慈輝為了給她掙醫藥費死在工地上,她沒必要編這個謊話,那這麽說,她說的是真的,她真的跟容君烈從小就認識?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我答應過要娶她……”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囝囝。”
“我叫容君烈,囝囝,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娶你當我的妻子。”葉初夏的腦海裏不停的閃現這幾句話,她用力回想,可是卻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景,念慈恩說她當時已經三歲,可是為什麽她完全不記得這些事?
念慈恩見她臉色蒼白,連忙道:“你不要想了,那年你發高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醒來後什麽都忘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想了。小葉子,你與他有緣無分,就認命吧,好好找個男人嫁了,你會幸福的。”
若容君烈果真是她的青梅竹馬,若容君烈果真承諾過要娶她,可是他卻把葉琳當成了她,那麽他們之間的錯過就真的太可笑了。
從慈恩畫廊出來,已經是月上柳梢頭,葉初夏茫然地向前走著,腦海裏不停回響起念慈恩與容君烈的話,眼淚慢慢爬上眼眶,她突然瘋了似的向前奔,她要去問容君烈,四年前他跟她說,他要信守承諾去娶他的青梅竹馬,他的青梅竹馬是叫囝囝。
葉初夏狂奔了一段路,心快得要跳出來,她拿手緊緊的捂住心口,眼淚瘋狂的湧出來,老天,你為什麽這麽殘忍,為什麽不讓我早點知道這些事?若是四年前,她知道他要娶的其實是一個叫囝囝的女孩,也許他們就不會錯過,更不會在這四年裏受盡煎熬。
葉初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呼吸緊促,整個大腦都開始缺氧,她才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計程車的代步工具,她衝到馬路邊上,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地址,計程車快速的向容達集團駛去。
坐電梯上了65樓,辦公大樓沒有絲毫變化,就連走廊兩側的盆栽都是她走時的品種。其實容君烈外表看起來很荒唐,骨子裏卻極守舊,家裏的布劃是怎麽樣的,他十年都不會移動一下。
就像以前,別墅的客廳裏擺了一張沙發,沙發很擋路,每次上樓都要繞過沙發才能走,後來有一天,她讓人把沙發移動了一下,方便上樓,但是那天晚上,容君烈發了很大的脾氣,第二天,沙發又擺回了原位。
他就是這樣一個固執又別扭的男人,他堅守著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所以那日Thelastday,他說的話都是真心的,隻是他承諾過要去娶一個女人,所以必須遵守承諾。
而在訂婚典禮上,她看到那個人是葉琳時,整個人都亂了,以為容君烈對她說的話都是假的,隻為了羞辱她。她介意了這麽多年,原來隻是因為他找錯了人。
走到總經理辦公室外麵,裏麵一室黑暗,她怔了怔,一顆鼓躁的心慢慢冷靜下來,此刻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怎麽可能還在辦公室。她轉身下樓,又坐計程車去了半山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