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景柏然,不要去
兩人一來一往,莫鎮南越顯悠然自得,一點也沒有將人質還在他們手上的緊迫感。白少棠已經從他話裏聽出端倪來,“你是要開火了,我手中可是你的外孫女?我不信你絲毫不顧忌人質。”
莫鎮南會來,本來就不是衝著解救囝囝而來,而是衝著那鑰匙而來,他在美國一年多,早已經打聽到白少棠將那筆資金藏在了瑞士銀行,而莫相離手中的那把鑰匙是信物,隻要有人拿著這把鑰匙去給瑞士銀行的總裁,他不管來人是誰,都會把那筆錢交給來人。
看著莫鎮南陰險的笑容,白少棠心一陣發涼,他讓身後的人退到直升飛機上,然後對景柏然道:“快點把鑰匙送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隻要拿到鑰匙,他還可以東山再起,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
莫鎮南冷笑一聲,抬起手,讓眾人準備好,這一動作,將對方激怒,那個魁梧大漢拿槍死死地抵著囝囝的腦門,興許是孩子被弄得疼了,哇一聲大哭起來,莫相離聽著那有些詭異的哭聲,心都揪起來,“囝囝。”她想衝過去,卻被池城與魅影死死扣住,“不要過去,景柏然會把孩子救回來的。”
“不,白少棠已經喪心病狂了,親外孫女他都可以不顧,景柏然,不要去。”此刻莫相離才發現,抉擇是一件多麽難的事,她既想救囝囝,又不能讓景柏然去冒險,對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隻要他們拿到鑰匙,他與囝囝對他們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
景柏然回過頭來,衝莫相離笑了笑,那笑容竟奇異的讓莫相離安靜下來,“阿離,如果我能活著回來,答應我,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莫相離毫不猶豫的點頭,淚水飛濺,“景柏然,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一定要跟囝囝一起回來,我等著你們,我們會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景柏然欣慰的笑了,他轉身義無反顧地向白少棠走去,莫相離看著他一步步走過去,捏緊拳頭,這一場生死較量,到底是誰輸誰贏,可是不管誰輸誰贏,她都害怕,白少棠不顧親情,她卻不能像他一樣無情無義。
這段路再長,景柏然也終是有走到頭的時候,他走到白少棠麵前,道:“現在可以把孩子交給我了吧。”白少棠以眼神示意那個大漢把孩子抱給景柏然,景柏然向白少棠頷了頷首,然後一手交鑰匙,一手交人。
將囝囝抱回懷裏,景柏然突然感覺不對勁,他將罩在孩子頭上的抱被弄開,臉色大變,“不對,這不是……。”他的話還沒說完,白少棠已經對準他的心口開了一槍。
景柏然被打得飛了出去,孩子也摔在他身邊,哇哇大哭起來,緊接著直升飛機向天空飛起來,莫相離飛撲過去,現場槍聲四起,魅影連忙將莫相離拉回來,然後就地一滾,躲到了小山坡後麵去。
槍聲響了許久才停歇,而伴著槍聲之後,是一聲轟然爆炸聲,隻見直升飛機飛到半空中,被衝鋒槍掃射之後打中螺旋槳,然後墜落下來,撞在了懸崖上爆炸了,飛機上的歹徒全數死亡。
這一戰很慘烈,來的警察死傷過半,而景柏然身中三槍,兩槍在手臂上,致命傷在胸口,槍聲停歇後,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焦味與血腥味,那短暫的靜謐讓莫相離停留在這之後溫長歲月裏讓她萬箭穿心的一刻。
莫相離回過神來時,已經踉踉蹌蹌的撲出去,找到景柏然時,他躺在了血泊之中,那一刻,她竟然不敢再往前挪一步,怕這一步會讓他和她的往後隔了萬丈洪湖。
陰陽兩隔。
喚醒她的是景柏然的咳嗽聲,莫相離狂奔過去,她跪在景柏然麵前,將他拉起來靠在自己懷裏,看著他俊逸的臉煞白,她哆嗦著唇,眼淚已經迷了眼,她哽咽道:“景柏然,不要嚇我,你沒事的,對不對,你會沒事的。”
景柏然看著她,他的心口很痛,他來之前,池城已經讓他穿上了防彈衣,隻是距離那麽近,那顆子彈還是射進他的身體裏,他能感覺到生命正從那個洞口不斷的流失。
他想抓住什麽,於是抬起手,莫相離見狀,連忙將他的手握在手心,他的手很涼,那股涼意一直涼進了她心裏,她害怕極了,已經顧不得旁邊哇哇大哭的孩子。
“阿離,有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對不起,我愛你。”景柏然說完,疲憊地垂下眼瞼,莫相離大慟,抱著景柏然悲呼:“景柏然,不要死,我說過的,隻要你活著回來,我們就重新開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池城第一時間趕到他們身邊,此時救護車已經來了,有人將現場的傷者搬到單架上,然後向山下抬去,失控的莫相離被人拉到一邊,魅影抱起孩子交到她手上,莫相離三魂去了六魄,聽到孩子的哭聲,才總算拉回一魄來,她低頭看著孩子,大驚失色,“不,這不是我的孩子,這不是虎兒麽?”
莫鎮南聽說這是莫良矜的孩子,連忙奔過來將孩子搶過去一看,可不就是他疼得如命根子一樣的虎兒麽?難怪剛才白少棠笑得那麽詭異。
莫相離懷裏空落落的,她看著景柏然被人抬下山,看著莫鎮南狂喜地對虎兒又親又吻的,她像是丟了魂了般,“我的孩子呢,囝囝呢?”
魅影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將她扯過來,她就像遊魂似的跟著她一起下山,高一腳低一腳,幾次都險些滾下山去,好在魅影及時將她拉住。
下了山,救護車已經將重傷病人送往醫院,莫相離站在公路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一時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孩子不是囝囝,可是囝囝會去哪裏?白少棠死了,還有人知道囝囝在何處嗎?
她突然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瘋狂地向前跑,迎麵來的車輛被她嚇得趕緊猛打方向般,莫相離也因為尖銳的鳴笛聲而嚇得跌坐在地。驚魂未定時,司機探出車窗大聲咒罵,“瘋女人,走路長不長眼睛?要死死一邊去,別給我找晦氣。”
魅影看著她橫衝直撞,連忙奔過去將莫相離扶起來,“莫相離,你振作一點,現在別說景先生生死不明,他需要你,如果你也倒下了,誰去照顧他?”
莫相離淚流滿麵,她看著魅影,噎聲道:“魅影,你告訴我,剛才什麽也沒發生,景柏然還好好的活著,囝囝也還躺在醫院裏,我沒有失去他們,我沒有失去他們?”
魅影鼻頭一酸,可是她從來不會允許別人自欺欺人,“抱歉,莫小姐,我不能騙你,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走吧,我先送你回酒店等消息。”
“不,不,不!!”莫相離大叫三聲,再也經受不住暈了過去。
前方一片迷霧,莫相離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聽到了景柏然給孩子唱歌謠,孩子當真不哭了,那歌聲從層層迷霧中傳過來,那麽清晰,她想要靠近,可是不管怎麽走,卻總是離那歌聲很遙遠。
也許是她的意誌力太強,她竟然走過了迷霧,看到了景柏然抱著囝囝正站在溪水邊,他哼唱著那首搖籃曲,那樣的動聽,他懷裏的孩子一臉滿足,臉蛋紅撲撲的,極為享受。那副景象很美,就像一幅畫一樣,美得讓人陶醉。
莫相離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可是她還沒走兩步,就看到白少棠拿著染滿鮮血的匕首**了景柏然的心窩,血流如注噴濺到囝囝臉上,囝囝受驚大哭,白少棠從景柏然身體裏抽出匕首,然後對住囝囝的心窩插下去。
“不!”
“阿離,阿離,醒過來,你在做夢,快醒過來!”時小新拿了浸了涼水的毛巾敷在莫相離臉上,總算把她刺激得醒了過來。
“小新。”莫相離驚魂未定,她緩過氣來掀被子就要下床,被時小新一把按住,“別去,他那裏現在裏外三層都是人,你去了也見不著。”
莫相離想起剛才在醫院的情形還一陣後怕,她簡直要哭出來,撲到床頭顫著手拿起自己的手機,拔通了池城的電話,景柏然致命傷在心口,醫生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她就是在接到病危通知書時昏倒過去的。
池城沒有接她的電話,她拔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是剛通就被掛掉了,最後也許是被她煩怕了,她一通電話還沒重拔出去,一則短信已經到來,“暫安。”
莫相離把這條兩個字的短信顛來倒去看了足足五分鍾,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把手機貼在滿是冷汗的額頭上,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蜷縮起身體。突然又想起囝囝,她連忙抓住時小新的手,問道:“小新,囝囝呢,囝囝去哪裏了?”
時小新別開頭,不敢與她的眼視相碰,莫相離見狀,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我可憐的孩子,為什麽老天要對你這麽殘忍,讓你受盡病痛折磨還不夠,都是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她,都是我的疏忽才讓歹人有機可趁,我是天底下最壞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