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錦鯉本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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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玄真, 你老實說,你這畫符的本事是不是不太好。”俞梨兒第一反應是這個。


  陳玄真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為什麽, 明明他說的是真心話……他看了看俞梨兒,眼神有點懷疑人生。


  俞梨兒瞪著眼睛逼近他, 鬆鬆揪住他衣領, 豎著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著他胸口。


  “徒孫啊徒孫,想不到你這人說謊都騙過了自己啊!虧我以為你是第一老實人, 想不到你這家夥藏得這麽深, 快老實說, 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師叔祖喊得這麽勤快, 原來不是真心尊敬我的?我這麽喜歡你, 把你當朋友, 你卻也不是真心的?”


  俞梨兒靠得越近, 陳玄真心跳得越快, 呼吸越困難, 他整個背不斷地往後仰, 想要同她保持一點距離,渴望這樣就能恢複生理的正常。


  但是並沒有用,心口被俞梨兒戳到的地方又酥又麻, 尤其聽到她說“我這麽喜歡你”,哄的一下, 他整個腦袋都炸開了, 口幹舌燥, 不敢直視她。


  俞梨兒以為他心虛了,氣得問了最後一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是符紙畫的有問題還是你說謊了!”


  陳玄真傻愣愣的,舌頭拐不過彎來,回答了一句:“符紙沒錯……”


  俞梨兒:……


  所以你真的真的說謊了是吧!

  陳玄真,你真是好樣的!


  這一回,換成俞梨兒氣得獨自回客棧了,陳玄真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不敢說話,隻默默尾隨著。


  回了屋,俞梨兒氣得不想理他,立刻進了畫裏。


  陳玄真坐在畫前,呆呆地看了許久,想等她出來,往日她嫌畫裏無聊,呆了沒多久就出來了。


  但是他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俞梨兒都鐵了心不理他,不出來。


  陳玄真小心翼翼地把畫卷放在了床的右半邊,自己躺在左半邊,盯著床頂,想了許多,但是怎麽想都想不出如何解釋今天符紙的自燃。


  難道自己真的沒有說真心話?


  可是不是師叔祖,不是朋友,我把她當成了什麽呢?妹妹?不不不,師叔祖怎麽能是妹妹……妖精?她本來就是妖精,還是玉真子師祖的弟子!說來說去,她就是師叔祖啊!

  雖然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妖精的緣故,總會讓他產生不受控製的生理反應,比如身體發熱,心跳加快……但是,她確實是個安分守己、心地善良的妖精。


  第一次,陳玄真輾轉反側一夜未睡。


  清早,俞梨兒還在畫中好眠,陳玄真小聲地在外頭叫她。


  “師叔祖……師叔祖……”


  嗬嗬,為什麽這次覺得這三字這麽諷刺呢?這迂腐的道士竟然不是真心把她當師叔祖!虧她之前見他一本正經尊敬她,還覺得太古板老實。都是騙人的!


  陳玄真見她還是不理人,默念咒語,硬生生把人從畫裏喚了出來。


  俞梨兒氣壞了!


  仗著法力高強,吵架了就碾壓她是吧?


  陳玄真不等她發飆,立刻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符紙:“你再用一次,問我是不是真心對你的。”


  俞梨兒撇開頭:“不問,問了自虐。”


  陳玄真固執地走到她麵前:“你輩分上是我師叔祖,但是往日裏又把我當好友相處,這一路有時候是我照顧你,有時候又是你在關照我,可能因為我自己也分不清,所以符紙才會自燃。但是我一直都是真心對待你的,這個問題肯定不會出差錯。”


  俞梨兒狐疑地看著他,有這麽複雜嗎?

  其實真不真心她自覺還是能感知到的,不需要仰仗一張符紙,但是昨天吧,她是真的被這家夥給氣壞了。都給你機會解釋了,居然說符紙是真的,沒有問題,那不就是自己承認自己說謊了嗎?


  有沒有這麽蠢的家夥的?

  但是昨天夜裏,他輾轉反側的動靜她聽到了,心已經有些軟了。


  “好吧——”她臭著臉接過了符紙,重重貼到他胸口,勉勉強強地又念了一遍咒語,問:“陳玄真,你是不是真心對我的!”


  陳玄真點頭:“是!”


  說完,兩人都一臉緊張地看著那張符紙。


  幾秒鍾過去,符紙沒有動靜。


  陳玄真如釋重負地笑了。


  俞梨兒抬頭同他對視,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仿佛冰川融化,冰雪消融。


  兩人正相對而笑時,門外傳來動靜。是清晨,小二挨門來送洗漱的水。


  陳玄真開門讓他進來。


  小二頭低得死死的,送完熱水就走,關上門前,身負法力的兩人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嘀咕:“道士和女人談情說愛,真是開了眼了。”


  陳玄真和俞梨兒僵硬在原地。


  這天早上,兩人出發去尋找那個同陳玄真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和道士。出門的時候,陳玄真是同手同腳出去的,俞梨兒跟隨在他身後,麵色恍惚。


  樓下結賬,小二和掌櫃看他們兩人已經是滿臉鄙夷了,陳玄真連錢都忘記找了,根本沒注意到。


  俞梨兒到底見識多些,已經回過神來,快速拿了錢,追著還在同手同腳往外走的人跑出去。


  追上人,重重拍了他一下:“喂!呆子!錢都不要啦!”


  陳玄真整個人跳了一下,臉刷地紅了。


  俞梨兒腦中閃過什麽,但也許是潛意識作祟,並沒有去抓住那一刻的想法,一臉燦爛地笑著,把客棧發生的尷尬留在了身後的客棧裏。


  陳玄真默默收了錢,悶不吭聲地往狐妖和書生家中走。


  事情解決了,還是得和那狐妖說一聲,好讓她安心。


  那膽小的狐妖果然一直提心吊膽著,見到他們來整個臉都亮了,又聽說事情解決了,頓時放鬆下來。


  這麽膽小怕事卻又行走在人間的妖精也是少見。


  告別了狐妖,小鎮的事徹底告一段落了,陳玄真又掏出他的卜卦羅盤算了許久,然後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走。


  “你怎麽又算卦了?不去找那個元和了嗎?”俞梨兒見了問。


  “找。我有感覺,元和就是我要找的人。”陳玄真說。


  俞梨兒想起前世的事情,不再多說,心中也覺得兩人之間必然有牽扯。隻是不知道,他師傅說的生死劫,前世這個呆道士是不是化解了?


  一想到他可能也死了,心裏就很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那小二的話給陳玄真留下了心理陰影,此後一路,他都努力同俞梨兒保持距離,一副叔祖與徒孫相處的模樣,對她處處恭敬,處處周到。


  俞梨兒起初無語後來鬱悶,再後來生氣咬牙,但最後無可奈何隻能隨他去了。


  呆道士和茅坑石頭最大的區別估計就是一副好麵相,不臭。


  兩人一路奔著陳玄真的卜卦方向趕路,但是幾個月,隻有兩次遇上把他認錯的當地百姓,其餘時候連元和的消息都聽不到一絲一點。


  直到有一天傍晚,走過了落腳的村落,又沒來得及感到下一個小鎮,兩人隻好摸著黑在郊外找歇息的地方。


  因為陳玄真的“守之以禮”,俞梨兒正和他生著悶氣,板著臉微微嘟著嘴,束手看著他來來去去收拾露營地,撿拾柴火,準備晚餐。


  陳玄真任勞任怨,偶爾抬頭看看她,見她還是生氣的模樣,幾次猶豫,還是低頭幹活。


  俞梨兒氣得哭笑不得,又見他向來清清爽爽甚至自帶冷氣的人,因為來回奔波,額角出了汗水,一絲散發微微貼在額角,顯得有些狼狽,那胸口的氣又慢慢降了下去。


  “你這個……”她放下手,一邊數落他一邊要過去幫忙。


  剛走到他身邊還有兩三步的時候,一道強烈的陰風襲來。


  陳玄真快速擋在她身前,將她遮擋得嚴嚴實實,同時拔劍對抗這突如其來的偷襲。


  陰風在陳玄真的劍下消散,整個空間靜默了很久,沒有一丁點生物的聲音。


  兩人仿佛進入了一個真空的世界,萬籟俱寂,沒有聲音,似乎也沒有一點活氣。這個氛圍非常不對勁,來者不善。


  俞梨兒心口有些發毛,手拽住陳玄真後背的衣服。


  陳玄真身子僵了僵,將她擋得更加嚴實。


  “臭道士!學了點新本事又趕著來送死?”一個又陰又冷的女聲從前方的黑暗中,如一根針般刺過來,那聲音非常具有穿透力,刺得他們耳朵生疼,明明聲音不尖利,甚至帶著柔媚,可聽著非常難受。


  兩人心中已經了然,又是替那元和道士背了黑鍋!

  雖然心裏明白,但是對方語氣之中充滿了敵意,而且所使的招數又陰又毒,陳玄真不管能不能解釋清楚,心中已決定要鏟妖除魔,索性省了口水,不再多言。


  對方也根本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一股陰冷之氣強勢逼近,一邊又傳來女人的陰笑:“不過看來還有點長進,還帶了一個美人來,怎麽,終於信了我的話,嚐到魚水之歡的好處了?”聲音雖然讓人難受,但是語氣卻調笑勾人,充滿了詭異違和。


  陳玄真臉色不變,全然不受影響,找準時機縱身朝著對麵的黑影迎了上去。


  俞梨兒站在原地,仰著頭看兩人打在一起。


  她縱然有千年經曆,但因為過去千年從來沒有認真修煉,身上的本事除了給主人帶點便利好處、解決一點小麻煩,沒有任何攻擊性。這段時間她倒是修煉得勤快了,但是修為連脫離錦鯉圖本體都還不夠,對方來勢洶洶,她站在原地都能感受到那氣勢陰毒,讓她周身發冷無法動彈。


  俞梨兒隻能憂心地看著陳玄真一身白衣同那黑乎乎的女鬼打在一起。


  陳玄真天賦好,年紀輕輕修為極高,同那個分不清善惡妖精的元和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那女鬼把他當成元和,大意輕敵,幾個回合之後,就收了陳玄真重重一劍,險些大意喪命。


  女鬼神色一變,終於發現眼前的道士不是此前的臭道士,但是為時已晚。


  眼看著那泛著青光的劍又要朝著自己的死穴刺來,女鬼拚死一個角度詭譎的轉身,袖中噴出一股濃濃的紅煙。


  俞梨兒心驚,急忙呼喊,但陳玄真來不及收勢,雖勉強改換方向,到底還是中了一點招,身形不穩地落到了地麵。


  俞梨兒焦急地跑過去:“你怎麽樣?”


  陳玄真臨戰經驗不多,所以輕易中了暗箭,但是他感受了一下身上,並沒有任何不適,他眨眨眼,隻是覺得鼻尖一股濃鬱媚骨的香氣久久不散,尤其俞梨兒扶住他的時候,被她觸碰的手臂猛地火燙起來。


  女鬼拚死一搏,直直墜落在地,幾個呼吸重喘後,撐起身,冷笑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露出長發的臉雪白雪白,但是極美,美得妖冶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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