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德生叔一家
李德生也看到了李平安。不過他沒有聲張,而是上前一步,對孫破天拱了拱手,道:“孫少爺,之前在下曾經說過,到瓊州島之後就會下船。”
孫破天聞言擺了擺手:“李先生,我記得你說過這裏有你的親戚對吧?在下雖然不知道李先生的親戚是做什麽的,但是李先生一身本事難道就要埋沒了嗎?不如就加入我們四海商會如何?我一個月給你五十兩月錢,年底還有分紅。一年下來掙個兩三千兩不是問題。”
“到時候,你也可以將你的親戚接到揚州,建鄴也是大都市,就算是比不過京城,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繁華去處,住在那裏豈不美哉?”
李德生對孫破天的邀請很是感激,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孫破天這個年輕人感官很好。如果自己隻是孑然一身的話,他肯定會投身到孫破天門下。
“孫少爺抬愛了,不過在下又不得不離開的理由,還望孫少爺能夠理解。”李德生又說了一句。
孫破天雖然很想留下李德生,但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反而會傷了和氣。見狀他也不強求,笑著說道:“李先生說的哪裏話,這段時間倒是多謝李先生指點了。既然李先生要下船.……財叔。”
孫破天對身後一個老人揮了揮手。
老人聞言默然無語,從懷裏摸出來一張銀票放在了孫破天的手上。孫破天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張三千兩的銀票。
他將銀票遞給李德生,笑著說道:“這些散碎銀子,就送給李先生了。”
李德生連忙推脫:“不用不用。”
孫破天佯裝生氣的說道:“李先生莫不是瞧不起我孫破天?這些日子多虧有李先生相助,區區三千兩銀子又算什麽?不足以表達我萬一的感激之情。若是先生不拿,豈不是陷我於不義?”
李德生見他說的這麽嚴重,也不再強求。再一個堂兄李文英眼下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正是用錢的時候,有了這三千兩,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孫破天見李德生拿了錢,臉上露出了笑容:“李先生著急嗎?如果不著急的話,那咱們就回船上,喝點?”
“不用了。”
李德生搖搖頭,然後又指了指不遠處正往這邊張望的李平安道:“我家親戚就在那裏等著呢,在下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巧,剛下船就看到了。”
孫破天聞言順著李德生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隻看到一個白衣年輕人,正是李平安。
而李平安看到李德生指著自己的時候,便朝著這群人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他對李德生拱了拱手:“德生叔,你怎麽來了?”
李德生給他打了一個眼色,然後道:“就是來看看老哥哥和老嫂子。”
“哦。”李平安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李德生則轉過身,拉著李平安給孫破天等人介紹了一下。
一陣寒暄之後,李德生讓李平安等了一會兒,自己返回船上將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接了下來。然後跟孫破天說了一聲,便跟著李平安朝家裏去。
路上的時候,李平安弄清楚了始末。
李德生之所以會出現在孫家的海船上,是因為被三叔排擠了。本來他就對三叔和大伯的吃相有些看不過去,又被排擠,一氣之下就拖家帶口的離開了李家。
一輩子都奉獻給李家的李德生離開李家之後,又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麽。跟家裏人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來投奔李文英。
路上結識了孫破天,順手幫孫破天解決了幾個商業上的問題,於是就搭乘著孫家的商船來了。
“這才過了多久?”李平安皺了皺眉頭,從他們分家,到如今,不過半年的功夫。再算上李德生來的時間,三四個月之前他就離開了李家。
李德生歎了一口氣:“三哥差二哥太遠了,你大伯那人你也清楚。當初你們被流放沒多久,三哥讓我把家裏的酒樓都交出來。你也知道,酒樓一直都是我在打理,雖然我心裏不舍得,可還是交給了三哥。”
說到這裏,李德生臉上露出了一個憤怒的表情:“可是你猜怎麽著?三哥轉手就把酒樓送給了張家!”
“張家?”李平安回憶了一下京城的那些高門大戶:“兵部侍郎家?”
“嘿嘿,已經是兵部尚書了,年底還要入閣。”李德生一臉譏諷的說道:“李家的酒樓,竟然是三哥給的嫁妝。他家的姑娘,嫁給了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富貴著呢。”
李平安搖了搖頭,對京城發生的事情不感興趣。
“不說這些了,不管怎麽說德生叔你既然來了,那咱們就還是一家人。”李平安一臉認真地對李德生說道。
“哎,其實我路上也有些後悔,畢竟你爹的情況你也知道。不過我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咱們老李家之前也是一窮二白,幾代人努力之下不也一樣在京城站穩了腳跟?更何況咱們現在的起點比以前高多了。”李德生一臉自信的說道:“有二哥當家,咱們老李家肯定能夠殺回京城。”
李平安不置可否,他沒有回京城的打算,當然了眼下倒也不必跟李德生說這些。
跟李德生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李德生今年隻有四十出頭,他的孩子年齡也不大,大女兒今年不過十四歲,小兒子才剛剛四歲。
不過這些孩子都已經睡著了,李平安租了一輛馬車,他們都在馬車裏睡覺。李德生的妻子在馬車裏照看孩子,李平安和李德生兩個人趕著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著。
到了家門口,李平安讓兩個下人幫忙搬行李。他自己則引著李德生一家去找父親。李文英正在書房裏畫畫。
李平安進來的時候,看到他正在畫一幅駿馬圖。說是駿馬圖有些不準確了,準確的說,李文英畫的是一匹被韁繩套住,無奈拉車的駿馬。
“看來老爺子這心還是熱乎的。”
李平安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恭恭敬敬的給李文英行了一禮:“爹爹,德生叔來了。”
“嗯?”李文英筆尖一抖,一滴墨汁滴在了畫上。
他將畫筆放下來,抬起頭一臉狐疑的看著李平安:“你德生叔怎麽會來這裏?家裏在這裏沒有什麽生意吧?莫不是尋為父開心?”
李平安知道他說的家裏是以前的李家,他搖了搖頭:“德生是來投奔爹爹的。”
“啊?”李文英驚訝的輕呼一聲,連忙走到李平安跟前道:“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快帶為父去見見。德升既然過來,家裏肯定是出事了。”
“家裏好好的。”李平安輕輕的說了一聲。
李文英匆忙的腳步聲頓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之前的著急:“我先見一見德生。”
“德生叔一家就在前廳候著。”
父子二人到了前廳,李文英與李德生兩兄弟見麵,自然一番唏噓。李平安識趣的帶著德生叔的五個孩子離開了前廳。把他們帶到了後院。
路上的時候,他記住了這幾個弟弟妹妹的名字。德勝叔的大女兒叫李月娥、二女兒叫李若惜,三女兒叫李幼娘。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李仁溫、二兒子叫李仁良。
月娥最大今年十四歲,其次是十二歲的若惜和幼娘,她倆是一對雙胞胎。仁溫今年十一歲、仁良四歲。
他們一路上走車勞頓的,可以說是非常疲憊了。月娥還好一些,畢竟已經十四歲了,要是在尋常人家都已經嫁做人婦了。另外四個就行了,若惜和幼娘蔫蔫的提不起勁兒,仁溫則是強打精神跟李平安交談。至於仁良,他已經在月娥的懷裏睡著了。
“四少爺……今後就麻煩你了。”
李仁溫雖然隻有十一歲,但是猶如一個小大人一般,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的,看來德勝叔的家教很好。
“放心便是,也不用叫我什麽四少爺了。直接叫四哥就行,你們又不是下人,是我李家人。”李平安笑著對李仁溫說道。
真要說起來,李平安跟李仁溫兩個人是同一個祖爺爺,關係不說多近,但也不至於生分到要分個主仆出來。
尤其是李平安是一個穿越眾,就更不在乎這些了。當然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尊卑是躲不開的,他也不會真要玩什麽平等。那些下人、使喚丫頭見著他的麵要是亂了尊卑,他也是會翻臉的。
“多謝四哥了。”
李仁溫對著李平安一躬到底。這讓李平安很是驚訝,他本以為李仁溫會推辭呢。這樣看來,李仁溫倒是一個妙人了。
要知道當年德生叔也是因為成為了家裏大掌櫃這一之後,才逐漸放平了心態,不以下人自居。主要是因為德生叔這一支,破敗的厲害。德生叔剛來李家的時候,還是一個潑皮破落戶,李平安爺爺給了他一口飯吃。
從那時候開始德生叔就一直以下人自居。家裏人怎麽勸都沒用,後來德生叔為老李家鞍前馬後十幾年,這心態才慢慢擺正了。不過就算如此,他對李平安父親兄弟幾個仍然畢恭畢敬的。
也就是麵對李平安這些小字輩的時候他沒那麽恭謹,但也不是膨脹了,反而是發自內心的對小字輩們的關照。
“仁溫,你以後就跟著我吧。”李平安想著對李仁溫說道。
李仁溫聞言笑了笑:“那就多謝四哥栽培了。”
李平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