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陌生人的眼神
傅景寒沒動,他的胸口憋著憤怒暴虐和不甘。
一定是顧州城的死對顧心檸打擊太大,她的心情不好,所以才會遷怒自己,不想看到自己。他還不能放棄!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得留下,這樣才能趁虛而入。
才能在顧心檸脆弱的時候成為她的救贖她的依靠!
傅景寒篤定這一點,所以他再次忍下胸口的暴怒,眼神溫和的看著顧心檸。
“心檸,爸爸去世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受。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你別難過,我會陪著你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著你,我……”
“我讓你滾!”
顧心檸突然爆發,聲嘶力竭的大吼,遍布著紅血絲的眼睛裏滿是尖銳的恨意。
為什麽還能說出這麽惡心的話?
“站在被你害死的我爸爸麵前,你竟然還能做到如此心安理得。傅景寒,你憑什麽!你難道就不心虛,不愧疚嗎?你給我滾,滾開!滾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顧心檸大聲嘶吼,胸口因為憤怒和劇烈起伏。
傅景寒不知道是被她突然爆發給嚇住,還是覺得沒麵子覺得難堪,最後竟然真的走了。
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施暴。
他很快離開,打開車門坐在車子裏。這時他察覺到不對,因為顧心蕊對自己的恨意那麽濃烈,他再察覺不到什麽就太蠢了。
想到她似乎說過是自己害了顧州城,沒有緣由的話,顧心檸為什麽要這麽說?
難道說,中間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該死!”
傅景寒懊惱的錘了一下方向盤,掏出手機給自己的人打電話,讓他們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靈堂隻剩下顧心檸。
她頹然轉身,繼續跪在地上,機械的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寧城國際機場。
“先生,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韓凜迅速靠近傅池淵,說。
“讓人去查清楚,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傅池淵一邊說一邊大步往機場外走,黑色風衣在半空中劃出冷硬的弧度。他馬不停蹄的從國外趕回來,速度再快,抵達國內也已經是深夜。
想到顧心檸曾經無助的求助過自己,想到她從希望變成絕望,想到她此刻痛苦難過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殺死幾天前的自己。
有什麽好糾結好在意的?就算真的把計劃打亂,他難道還能失敗不成?
嗬,真是可笑。為了躲避動蕩的心緒而離開,卻不知道有些時候越是躲避就越是表明心虛,越是證明已經無可救藥。
愚蠢的是之前的他竟然沒有意識到,現在就算他趕回來也晚了吧。
真沒想到會被席州那個烏鴉嘴給說中。
他現在後悔的要死!
黑色的車子一路疾馳,風馳電掣一般行駛在深夜的街道上,目的地是城郊的殯儀館。
傅池淵一個人都沒帶,就連韓凜也被他丟下。
他現在隻想第一時間看到顧心檸,把脆弱絕望的她抱在懷裏,跟她道歉,告訴她自己回來了。除此之外,他的大腦裏一片空白。
深夜的殯儀館安靜的讓人驚恐。
顧心檸依舊跪在靈堂前,一動不動像雕像。其他人都被她命令去休息,不準靠近。一整天過去,她不吃不喝也不困。
爸爸死了,她的靈魂也不在了。
她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
“心檸。”
傅池淵把心底的急躁和擔憂給壓下去,聲音輕柔,好像生怕大一點就會嚇到顧心檸似得。他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心檸。”
傅池淵又叫了聲。
他心疼的看著她纖細的身影,更加懊惱更加後悔。
他走上前,半跪在顧心檸旁邊,伸手環住她的肩膀。
“抱歉,我回來晚了。”
傅池淵滿是愧疚的說,他緊緊地抱著顧心檸。她的身體很冷,像是凍在冰層裏許久。哪怕是被傅池淵抱著,她也毫無反應。
這樣的顧心檸讓傅池淵心驚。
“心檸,抬頭看著我。”
顧心檸沒有動,像什麽都沒聽到。
“心檸!”
傅池淵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命令,可是懷裏的人依舊毫無反應。他感覺自己的怒火在攀升,心情暴躁無比。傅池淵忍不住伸手捏住顧心檸的下巴,不斷用力。
“看著我。”
他的聲音低了好幾度,帶著冷冰冰的命令。
顧心檸總算有了反應,濃密而長翹的睫毛顫抖了幾下,然後看著他。四目相對,她的眼神平靜毫無波瀾,讓他心驚。
“我回來了。”
他說。
顧心檸神色平靜的拿開傅池淵的手,跟他拉開距離。她扶著自己的雙腿站起來,跪太久,腿麻的厲害,她趔趄下差點摔倒。
“小心!”
傅池淵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扶住她,被顧心檸不輕不重的怫開。
她倔強的挺直了脊背,任由身體晃動了幾下,然後倔強的站穩。
“傅先生。”
因為太長時間不曾開口,她的嗓音沙啞的厲害。聽起來就讓人難受,想要讓她喝水滋潤一下。
傅池淵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因為他從顧心檸的眼神裏看到了陌生和疏離。那是對不相幹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心檸。”
傅池淵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撫摸顧心檸慘白的臉,她麵無表情的躲開。
“在家父的靈堂,還希望傅先生您能自重。”
顧心檸不鹹不淡的說,毫無感情的看著傅池淵。
“你……”
“非常感謝傅先生來看望我父親,但是現在並非待客時間,所以還請你先回去。想要祭奠的話,可以白天再來。”
如此客氣,如此疏離,生生的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到極致。
就好像劃開了一道天塹,無法跨越。
傅池淵的手指動了動,幾次想要去抓顧心檸,都忍住了。
“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沒什麽不放心的,殯儀館有值班人員。傅先生,您請回去吧。”
顧心檸每多說一個字,嗓音就嘶啞的更加厲害。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平靜,陌生的眼神讓傅池淵憤怒又難受,心髒密密匝匝的痛。
“心檸,我……”
“傅先生!”顧心檸冷冷的打斷傅池淵的話,她的眼神終於有所改變,卻是帶著他最不想看到的祈求,她說:“請你回去吧,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