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兵迎親
“…………
誦經聲,響徹世間,普度有幾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轉身,空留餘溫,溫暖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大雁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恨無怨,一盞殘燈,燃盡百世緣;
容我再等,苦海幹涸;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
古怪的戲腔,從黃沙中飄飄蕩蕩而來。
初時隻如細蚊輕喃,似有似無,模糊不清。
不過三兩息之間,便清晰可聞,每個字都清晰的印入腦海。
滿是淒涼悲切之意的女聲,蘊含無盡深閨怨氣,猶如鋼針刺穿心髒,讓人頓覺無法呼吸,從心髒中噴湧而出,彌漫全身,直至將人凍結。
伴隨著這淒涼悲切的戲腔,是嗩呐鑼鼓笙簫的配樂,但是這陰惻惻讓人寒毛炸裂的配樂之中,無名的多了許多莫名的喜意。
“這是陰兵過境,但是這裏怎麽會有陰兵過境?”牛有才打著哆嗦顫顫的說道。
說完還不解氣的照著泥鰍的腦袋來了一個響。
“怎麽會是陰兵。”墳妖悄悄的探出頭,輕聲的說道,“死域之內不應該是僵屍嗎?我曾在外圍看到的是僵屍啊。”
“小聲些,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陰三看了一眼牛有才道。
“晚了。”江玄兒揉揉眼睛道。
江玄兒話音剛落,一股陰氣撲麵而來,蕩開無盡的黃沙。
讓著原本熾熱難耐的死域,一下子來到寒風凜冽的深秋。
“這該死的陰氣怎麽比黃沙都可惡,這霧蒙蒙的,能見度比黃沙都低。陰兵到那裏了?”蒼耳恨恨的說道。
“不到百丈了。”江玄兒已經習慣了蒼耳會時不時的冒出一些奇怪的語言,但仔細一想說的挺有道理。
牛有才和陰三雖然不懂蒼耳說的能見度是什麽,但是大致的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
霧蒙蒙的陰氣逐漸在四周蔓延,黃沙已經看不到任何蹤跡。
但是那古怪的戲腔卻是越來越清晰可聞,笙簫鑼鼓的聲音和戲腔完美的融為一體,若是沒有那陰惻惻的感覺,隻聽聲音,絕對會讓人誤以為這是那家正在辦白事,就等著引著逝者上路了。
隻有那嗩呐之聲有些跳脫,忽高忽低,高時猶如百鳥朝鳳萬物迎春,低時猶如天地同悲萬事皆哀,仿佛要掙脫戲腔的束縛,卻是無能為力,隻能期期艾艾自憐自賞。
“我們離開吧。”泥鰍低聲的說道,他的那雙順風耳此時幾經縮小的如黃豆大小,緊緊的堵住耳孔。
“走不了了。”江玄兒低聲歎道。
“小心些,來了。”蒼耳道。
隻見遠處一陣陰氣翻湧,才見到鬼影浮動。
一群身穿紅衣,手中各自拿著笙簫鑼鼓的鬼兵飄飄蕩蕩而來,咋一看就像是那家的迎親隊伍,但是奏樂期期艾艾感受不到半點喜慶,滿是陰森哀怨。
待到近些,發現這一群紅衣鬼兵竟然都是女鬼兵,個個雖然麵色慘白,但是也描眉畫眼,朱唇輕點,盤起一頭長發。
但是在其中卻是有一名黑衣男鬼兵,滿麵黑線,不情願的吹奏著嗩呐,如果不是後麵的紅衣女鬼兵推著,都不願向前飄蕩一步。
前麵奏樂的飄過眾人身前,後方來了三十二名赤果上身的轎夫,抬著一頂紅色的裝點的喜氣洋洋的轎子,飄蕩而來。
在他們的後麵,同樣是一群身穿紅衣,麵色慘白,笑容詭異的鬼兵,男女都有,捧著一個個紮著紅花的禮盒,抬著貼著囍字的朱紅木箱,飄蕩而來。
眾人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些飄過的鬼兵,一動不動的,大氣不喘,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打算。
這近百鬼兵雖然看上去麵色慘白,笑容詭異,但是都看不出死相,能將死相掩蓋起來的鬼兵起碼都是築基期的存在,更何況那三十二名抬花轎的鬼兵鬼體凝聚,起碼是金丹境的存在。
而在場的眾人,不擅長戰鬥的墳妖最先排除,其餘的人修為最高的就是陰三才築基六層,上去都不夠那些金丹一巴掌拍的,更不用說還有那麽多築基,就算都是築基一層,也能將他們吃的一點也不剩。
雖然以前聽過陰兵過境的事情,但是這鬼兵迎親的事情還都是第一次見,也隻能站立原地,靜觀其變。
當那頂三十二抬的花轎經過眾人身前的時候,就聽到花轎前一名舉著牌子的鬼兵高聲尖叫一聲。
“迎親回門嘍……”
尖叫聲未止,蒼耳隻覺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出現一張軟綿綿的榻上。
定神一看,江玄兒,牛有才,陰三,泥鰍都在,唯獨沒有墳妖。
左右一看,紅簾、紅榻、紅枕、大大的囍字,可以確定四人現在是在那頂大花橋之內。
“放開我,我要上花轎……”
突然聽到後麵隱約傳來的叫聲,細細一聽,不是墳妖又是何人。
坐在靠後的陰三將後麵的紅色簾子掀起來,正好看到墳妖被困在一個朱紅色的大木箱之上,正在撕心裂肺的哀嚎。
墳妖看到花轎之內的眾人,嘴上叫的更歡暢了。
一名鬼兵是在聽不下去了,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破舊的布,直接塞到墳妖的嘴裏。
那塊布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清洗過了,看上去就油膩膩的,在鬼兵拿出來的時候,上麵還飄起絲絲的黑煙。
塞到墳妖嘴裏,墳妖直接雙眼反白,直接暈了過去。
一個鬼兵走上前來,身後將陰三掀開的簾子關上,一句話沒說,有退回道隊伍之中。
花轎之中的五人想盡辦法卻也是無能為力,出不去。
最後隻能靜靜的坐在花轎裏麵,聽著前麵傳來的鑼鼓喧囂之聲和那陰陽頓挫的古怪戲腔。
“每個人都應該有對付鬼物的方法,都準備一下,到時候視機而動吧。”
蒼耳說著,低頭整理起乾坤袋裏的各種符篆。看著那些符篆蒼耳微微歎氣,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看到其餘四人還在低頭整理著乾坤袋,蒼耳盤膝打坐,閉上眼睛,在識海裏麵,翻找起之前放到遮天布裏麵的東西,最後無奈的發現,他真還沒有能夠有效對付鬼物的東西,畢竟之前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鬼物,更沒想到這才第一次獨自出門,就遇到這樣的情況。
花轎內暫且不理,且說花轎外麵,隊伍在這古怪的奏樂當中,飄飄蕩蕩的前進。
不多時,前方濃鬱的陰氣就像是被一隻手撥開的簾子,露出後麵的真容。
是一柄半露在地上砍在一塊青石上的三尖兩刃刀,豎在那裏直直的指向天空,後麵是一條十丈長的深淵,深不見底。
這條深淵像是被人手握三尖兩刃刀從地底向上劈出的一樣,隻可惜就那麽一砍之力,卻是砍在了青石上。
這些鬼兵繞過青石和三尖兩刃刀來到深淵的盡頭,依次向著深淵裏走去。
(這章開始的歌改自周董的《煙花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