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索然無味的第一戰
柴進嘴巴張的老大，看著陸臨索然無味地調戲著對手
艾希踩著鼓點一般精準的步伐，最小幅度地後退，然後回頭，彎弓搭箭
箭頭的寒芒把蓋倫凍到全身僵硬，朝著艾希衝鋒的速度驟然減慢，艾希的箭矢一出手又毫不拖泥帶水地回轉，後撤，拉開距離，蓋倫白挨一箭，和艾希的距離卻沒有任何縮短
等蓋倫覺得白吃好幾箭狀況不對勁了，想趕緊後退，艾希又如同跗骨之蛆一樣朝前跟進，依然是利用冰箭死死地黏住蓋倫
你前我前，你退我退，正是幾百年前打LOL的玩家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必備技能，走A
走A這個東西，說穿了就是一邊保持移動拉開距離，一邊攻擊，放對手的風箏。幾百年前的LOL玩家可以說每個人都清楚有這麽一個概念，是最基礎的基本功。雖然原理很簡單，但是走A因人而異，每個人具體有多熟練，能發揮出多少走A的本事，那就有天淵之別
當年全憑一手熟練的走A技藝，在陸臨那個怪物橫行的年代打上職業的選手也不是沒有
那麽陸臨的走A是什麽水平呢？
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登峰造極！
走A這個操作貫穿著陸臨打遊戲的每一個瞬間。從開局線上的第一次碰麵，到推掉基地的最後一刻，打小兵也好，打基地也好，打對手的英雄也好，高手都會盡可能地保持移動
六百年間陸臨日夜不斷地戰鬥，即使沒有匹配打也會打打巔峰人機，走A這個基本功已經融入了陸臨的骨血之中，把他一個資質平平的普通玩家捶打成了一個每個細胞都會自動反應的走A機器
如果柴進此時手裏有把尺子，就會發現陸臨風箏了蓋倫半天，兩個英雄的距離一直卡在一個穩定精準的範圍，從接觸到蓋倫被射成刺蝟，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幾乎沒有變過，誤差不會超過1毫米
兩個英雄之間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繃直了的線，把兩人綁在一起
不過，看場上的情況，應該算是繃直了的狗鏈才對
蓋倫完全被陸臨牽著鼻子走，吃了陸臨十來箭以後無奈地倒下了
這樣的情況又反複了三次，這三次，蓋倫連摸都沒有摸到艾希一下，一直被死死地控製在艾希射程的最邊緣
第四次又來了，蓋倫剛上線那個凶殘的艾希就已經貼了上來，本來艾希這個角色是個挺清秀的冰山美女，可現在在蓋倫眼裏怎麽看怎麽麵目可憎窮凶極惡
依然就最簡單的彎弓搭箭，凍住了就不停地往後退。艾希一直沒回過家，身上還是那把可憐的多蘭劍，但是蓋倫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如同一個活靶子，玩不了十來秒蓋倫就被射成了智障，頭頂上血量已經岌岌可危，他意識到自己要死第四次了，趕忙惶恐地後退，陸臨在他後麵緊緊跟著
蓋倫不顧一切地朝自家塔下衝去，在遊戲的故事背景裏，蓋倫是德瑪西亞的將軍，是勇氣和武力的象征，本來應該英勇地向前衝鋒才對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半分一往無前的氣勢，被陸臨A著A著，發現對方衣袂飄飄一塵不染，而自己已經快要撲街。
還有200血，還有100血
艾希步步緊逼，蓋倫滿頭大汗
還有30血了！蓋倫頭頂的血條已經稀薄得看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剛剛這個愣頭青不是還跟自己死拚到底送出一血來著，怎麽突然之間好像換了一個人
這個人之前沒那麽厲害啊！
艾希像一個籠罩著蓋倫的巨大陰影，被追逐的雖然不是操作者本人，但是此刻操作者卻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心跳快到極點
幸好中路的線是很短的，兩個敵我防禦塔之間隻有那麽一點距離
距離短，意味著不用逃幾步就能回安全地帶，艾希再怎麽強也不能硬碰硬幹掉防禦塔建築
好像能感覺到主人此刻緊張到腳拇指都扣緊了的心情，遊戲裏的蓋倫似乎也腎上腺素大爆發，不要命地快跑著，盡管很艱難，但是還是蓋倫轉眼之間就回到塔下，進入了防禦塔的庇護範圍，蓋倫玩家頓時感覺全身一鬆，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湧上心頭
他根本沒發現，蓋倫之所以跑得快，是因為艾希已經停止了攻擊好幾秒，自己身上的冰凍效果早就消失了。而艾希就這麽一路跟在他背後，像貓玩弄著老鼠一樣饒有興致地看蓋倫逃跑
等蓋倫衝進防禦塔的一瞬間，艾希忽然一抬手
一片扇形的箭雨激射而出，鋪天蓋地地朝蓋倫撲過來，蓋倫已經離艾希有一段距離了，但是還是堪堪被箭雨的盡頭摸到
這是艾希的技能，隻是陸臨從來沒放過，死了三次的蓋倫已經忘了陸臨手裏有這麽個玩意了
遊戲裏可不管你一片箭雨下來射中了多少箭、強弓盡頭的力道會不會輕一些，隻要吃到了受的傷害都是一樣的
本來就死血的蓋倫吃了那麽一下，屏幕瞬間黑白下去
剛剛鬆一口氣的蓋倫第四次倒下，背後是艾希麵無表情地回頭
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裏，姑且稱作富麗堂皇吧，這裏燈光明亮，一塵不染，地上還鋪著地毯，很有陸臨上天之前普通的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的水平了
一個年輕人坐在電腦前滿頭大汗緊張地操作著，忽然他一愣，看到自己的屏幕變得黑白，不由得臉色大變，氣的從椅子上猛然跳起來一把舉起手中的鍵盤想摔
等鍵盤舉過頭頂，忽然想起來這個鍵盤貴得離譜，自己這一摔恐怕就要和職業夢告別了
隻要悻悻地強壓怒火，溫柔地把鍵盤放下，漲紅了臉暴怒地把自己屁股下的椅子踢飛
網絡的另一頭，柴進看著陸臨打著嗬欠
他剛坐下來的時候，左手還是自然地搭在鍵盤的qwer上的
打著打著，左手變成了撐著自己的臉，一邊眼神炯炯地操作著右手的鼠標
最後，他點了一下蓋倫塔下的地板讓艾希自動追殺蓋倫，慢條斯理地拖動鼠標選擇了一下自己技能欄裏的技能，瞄準了一下，然後左鍵送出，全程沒碰鍵盤一下
隨著這一手箭雨潑灑過去，蓋倫卒
其實也不是陸臨非得這樣一隻手打LOL，他今天確實起的早，又剛受傷嘛，有點精力不濟的，打著打著有點困了
柴進幾乎要看傻了，原來還有這麽玩的
想想自己剛剛上線之後，先是心裏虔誠地向神祈禱，祈求自己充滿力量，然後跟蓋倫浴血廝殺，這樣的行為跟輕鬆玩弄著蓋倫的陸臨一比，怎麽說呢，有點傻
陸臨也發現了，這些人玩LOL，很多基本概念都不存在
他身邊的柴進也好，對麵的蓋倫也好，幾乎都不補刀，仿佛不知道殺死周圍的小兵能提供金幣似的
甚至蓋倫連SOLO送出一血之後就應該退遊戲這個玩家之間的默認規矩都不知道，似乎想打到水晶爆炸，係統提示失敗。於是陸臨也隻好無聊地陪著
而且他們有個特點就是上了線就對拚，別說高深一點的概念比如推兵線，吸引小兵仇恨，卡距離之類的，甚至連一些基本的東西，像是補刀和走A這樣基礎得沒法提的，也是完全一點都沒有
也就會放放技能吧，蓋倫還是會加速跑，會轉大風車的，盡管他上竄下跳地沒摸到陸臨一下
陸臨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些人真的不像是在打遊戲，就像兩個角鬥士，進了一個封閉的競技場，然後用各自代表的角色一決生死
什麽都不懂，全靠氣勢在玩遊戲，不像是在玩遊戲，有點把自己寄托於虛擬的化身進行比武的味道
結合柴進剛剛說的，LOL是現在最受歡迎的運動，剛剛柴進提的名號叫什麽？好像是戰鬥之儀來著
柴進滿嘴神啊儀式啊什麽的，打個遊戲而已，還要考資格證，開局還要先祈禱，就像古代的武士，似乎已經上升成一種奇妙的宗教活動
至少，不是當作遊戲
在陸臨的時代，即使是新手玩遊戲，拜發達的網絡所賜，也有人交流，也有攻略可以看，許多人在網上做直播，演示著該怎麽玩遊戲。哪怕是隻玩過兩三天的人，隻要稍微花點時間學習，也比陸臨見識到的這蓋倫艾希兩個人強的多
而在這個世界毀滅以後的廢土，攻略也好，直播也罷，這些東西都已經不複存在，世界仿佛已經倒退回原始社會，能打LOL本身已經夠奇幻的了，新手要進步似乎隻有靠自己去摸索
這個能在廢墟裏挖掘電子設備並且修複的教會……至少說明他們掌控了不少舊時代的科學技術，應該還有不少的文明人吧
真是有意思，也許要重新接觸文明社會，要從這個教會入手也說不定
陸臨一邊想著，一邊點下回城去購物，接替柴進操作以後，陸臨在線上相當於無壓力空補，他幾乎沒有漏過刀，再加上對麵的蓋倫一直在送，短短十分鍾他已經摸出了一把暴風大劍一把分裂弓颶風
看陸臨買裝備啪啪啪地就買完了，根本沒有任何的禱告，一邊的柴進不由得一陣皺眉，但是看著陸臨瘋狂的表現又不好說什麽
在原本的玩法裏，艾希也許跟別的裝備更相配，但是眼下陸臨隻想盡快結束這場無聊的戰鬥
更新了裝備的陸臨像推土機碾壓一切，不可阻擋地朝著對麵的水晶卷去，蓋倫猶自掙紮，舉著大劍進行著絕望的衝鋒，陸臨不跟他多說，早就學會的艾希大招毫不猶豫地甩出去，一支巨大的魔法水晶箭矢呼嘯著射中迎麵而來的蓋倫
水晶箭狠狠地撞在蓋倫身上爆裂飛散，蓋倫被水晶箭的效果射暈在原地，隨後陸臨跟上，保持著走A邊移動邊幾箭把蓋倫射死，一步不停地從他的屍體旁邊走過，陸臨更新完裝備以後，艾希的火力麵前蓋倫等於是紙片，蓋倫甚至沒有能阻擋陸臨1秒
隨後就是蓋倫的防禦塔，水晶，更多的防禦塔，更多的蓋倫，基地……
勝利！
大大的勝利文字鋪滿了屏幕，原本陸臨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這段勝利語音了。柴進興奮地抓住陸臨的肩膀，而陸臨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是自己落在地球上的第一戰吧
前不久他還在打著LOL，幻想著回到人類世界的生活
再後來，親眼這一片荒蕪，隱隱約約見識了文明的毀滅，所有的理想和憧憬逐漸崩塌，不知所措地變成一個脫離了這個世界的沒有身份的天外來客
而現在，自己坐在這片廢土上，玩著從六百年前起，自己就最愛的遊戲
太不真實了，遊戲結束了，不過是短短十分鍾鋤頭，陸臨就感到疲倦感撲麵而來
“陸臨哥，陸臨哥，你好厲害啊！”柴進眼睛裏滿是崇拜的星星，連通用語都激動得流暢起來
“還行啊，看來我失憶之前說不定很厲害啊。”陸臨張嘴就來
“肯定的！肯定厲害，這麽輕鬆就把他收拾了，我看你至少有白銀貴族，說不定是黃金貴族呢！”柴進由衷地讚歎著
聽到黃金白銀兩個詞，陸臨雖然不知道白銀貴族具體是個什麽，但是他不由得啞然失笑，心中忽然一動，想到了什麽
“哎，小進啊，你不是說想考資格證嗎，你想跟我學L，不是，神之領域嗎？”陸臨問道
“想！！！！！！”
柴進毫不猶豫地一聲吼，連房子都似乎有點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