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上任
“醫生，救救我們的孩子。”這是林遠行上任的第一天，那個交到他手裏的孩子的母親就來就診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坐在他麵前的這個女孩子，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反而是麻木的可怕，隻有她的父母急的很。
“是啊，我帶著孩子去了很多醫院看病，說是大城市的醫療條件比較好，我們就千裏迢迢趕過來。這孩子也不配合，你要幫幫我們啊。”他母親說完話，他父親又補充了很多，但是都是沒有什麽用處的話。林遠行看著這兩個人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五分鍾，卻還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給他。
“那個您先不要急，孩子有病例嗎？”好在林遠行坐診了那麽久，什麽樣的家長，什麽樣的病人都見過，脾氣也被磨得好的很。
那兩個家長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把孩子的病曆卡放到林遠行的桌子上，林遠行其實一直有關注著孩子的一舉一動，他好像對自己的父母有些不滿，當林遠行說出提醒他們的話的時候，那孩子的臉上才出現了一點表情，好像是在嘲諷她自己的父母一樣。
林遠行認真看著那病曆卡剛剛上任第一天的他其實工作並不多，上午這是最後一個病人了，所以他可以給這個病人多一點的時間。看著病例卡孩子的症狀其實並不是很理想，反而說有點糟糕，已經出現四肢無力的表現了，再加上沒有配合治療，這個病她已經拖了好久了，有快兩年了吧，“我的建議是住院治療，不知道你們的想法是什麽？”
聽到這句話或許隻是聽到住院治療四個字，那個女孩子一下子就暴躁起來了，那個女孩子好像是不願意住院治療，而且看著那些配的藥沒有什麽錯誤，但是這個女孩子的病卻越來越嚴重，林遠行有一個猜想，可能就是這個女孩子因為其他的什麽事情不配合治療，甚至不吃藥。
“我不要住院！”這是女孩子說的第一句話，這話她父母好像在意料之內。看著他爸就要抓住她打了起來，林遠行立刻阻止，這可是醫院並不是他們家裏。
“這位家長冷靜一下，這裏是醫院。”林遠行知道孩子有這種反抗心理，肯定是和家裏人脫不了關係，是息息相關的。這對父母肯定是有問題，但是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那對家長好像也反應過來了，立刻收了手。父親好像沒有什麽表情，他覺得這理所當然甚至還有點怨念林遠行的阻止，而母親的確是有歉意的，但是不知道礙於什麽她不敢說。
又是一陣很窒息的沉默，沒有人先開口，大概是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林遠行開了口。
“可以讓我單獨和孩子聊聊天嗎？我想知道孩子的具體想法。”
可能是愛子心切，她父親立刻就想拒絕，但是這孩子的母親勇敢了一次拉住了她的父親，對他搖搖頭，那父親也壓住了他那暴脾氣，那個孩子的母親就把她父親拉到門外麵去了，“孩子就交給你了，談完了請讓我們進來。”
“謝謝你們配合。”林遠行並不喜歡這對父母，但是臉上也還帶著微笑的表情。
“好了，這裏除了我們兩個人以外就沒有其他人。能告訴我為什麽你不願意住院嗎？”林遠行看著門被關上，這個小小的房間的隔音其實還不錯的，那個女孩看到自己父母從這個房間出去好像是鬆了一口氣，其實這個少女本身對治療和醫生沒有什麽太多的排斥心理，但是給林遠行的感覺也不是叛逆。
但是那個女生還是沒有說話，看上去好像在組織語言，或者說不知道怎麽把自己想要的告訴林遠行。
“這裏沒有其他人，我也不會把你說的話告訴別人的，相信我好嗎？”林遠行推斷這個少女其實是不相信大人的，她家裏有什麽事林遠行並不想管，但是這是自己的第一個病人，他必須認真對待。
“住院，就不能做我想要做的事情。”過了不少時間，女孩子才吐出了這一句話。林遠行一瞬間就可以理解女孩子的心情，這個病的確是要就住醫院，而且不一定能治好，最重要的還是這個治病過程中的身體反應，還有治療的內容都是非常痛苦的，或許女孩子隻是想要放手一搏而已。
“可以告訴我想做什麽事情嗎？”林遠行沒有勸女孩子一定要住院什麽的，因為這些都是看他的意願。有的人活了一百年，碌碌無為，而有的人活了二十年，卻給世人留下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長到林遠行覺得時間都停止了。
“我想要做音樂。”那個女孩最終還是鬆口了，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夢想，這也是一個很需要體力和時間的夢想，如果住院就被限製在醫院裏麵，那麽他想要做的都行，都成為了不可能，“但是因為這個病……我什麽都做不了。”
林遠行第一次從這麽小的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了絕望的感情，那種苦苦掙紮卻又無能為力的感情，那種渴望被理解卻又無人願意去了解的感情，他知道那個女孩子也一定知道這個病的手術成功率並不是很高，更何況他已經可以說是病入膏肓了，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這個女孩子，但是必要的治療是肯定的，已經拖了那麽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個病要做手術，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我不敢去賭，所以一拖再拖。”女孩子好像被打開了畫展字一樣，你可能他想說這些話很久了，隻是沒有人去聽而已。
“我沒有不配合治療也沒有不吃藥，我隻是不想住院而已。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糟糕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是……想到如果手術失敗的話，我就覺得很可怕。”女孩子哭了，但是沒有哭的很大的聲音，眼淚就那樣子從她的眼睛裏有下去，沒有征兆的，林遠行從來都不是個會安慰女孩子的人，他隻是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給女孩子擦擦眼淚。
“醫生，您說我應該怎麽辦？”
這個棘手的問題又落到了林遠行的手上，他其實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這種患者其實是最麻煩的，一定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隻不過他要時間去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