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盼望
鄧有財一縮頭，他哥還沒請上身，這柳大爺就直接來了，太反常了！“柳大爺，到底是什麽值得您這麽牽掛？”
附身鄧有福的柳坤生推開院門，一縷極淡的氣息順著微風飄來，又被他的信子捕捉，渾身劇震，悵然低語。
“果然，果然是…我哪裏有資格做您的親人。”
鄧有財依稀聽到什麽。“柳大爺您說什麽？”話音剛落，也看到渾身震顫的柳坤生，他的心，也跟著震動起來。
究竟是什麽，讓柳大爺這數百年的精靈，激動到不能自己的地步。
柳坤生走近院中，信子吞吐，搜集一切不曾散去的信息，不久，來到王靄方才趴伏的地麵。
“這股妖氣雖然散去了大半，但餘留的妖氣，仍是讓人心中發寒，世間難見如此大妖了！”柳坤生皺眉道。
鄧有財也來到那方才王靄趴伏的地麵，那頭融靈已經被打散，但此刻也如柳坤生所說，心中略有幾絲寒意。
“柳大爺，比起您來如何？”鄧有財身上的灰仙問道。
“灰爺！”鄧有財驚道。
“別大驚小怪的，柳大爺都現身了，我能感覺不到？”灰仙道。
柳坤生目光凝重。“比起我來，不差多少。”
“什麽？”灰仙和鄧有財麵露錯愕，柳大爺可是天底下鳳毛麟角的強大精靈。
初到龍虎山，就遇上了不弱柳大爺的存在，真是有夠誇張。
而更不可思議在於，那頭精靈？鄧有財道：“它散了！”
能打散不弱柳大爺的精靈，那出手的人，又該是什麽樣的存在。
“不必驚訝，你們來這裏。”
柳坤生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又站到方才李臨仙站過的地方，本已平複的身軀，複又激動不已。
鄧有財毫無所覺，於是疑問的目光望向柳大爺，才發現柳坤生，目中落淚！這是極深沉的喜悅，凝結的淚水！
鄧有財張張嘴，不知如何是好。“柳大爺！”
灰仙道行不淺，謹慎判斷出那僅存一絲，仍讓他靈體敬畏莫名的殘留。“這是，某種威勢！”
灰仙訝然道：“柳大爺，你哭了！”
柳坤生擦了擦眼淚，“讓你們兩個小輩見笑了。”
這時，門又被推開，柳坤生猛然轉頭，“陸瑾啊，多年沒見了。”
“你是？您竟然親自出麵了。”陸瑾一訝，這老怪物居然出世，想當年初見柳坤生，他還是二十多的毛頭小夥。
又看到柳坤生麵上淚痕，陸瑾不無詫然，掃了一眼小院，沒有發現那人，也不多留，告辭了。
等陸瑾離開，鄧有財猶豫道：“這是陸家家主，陸瑾老爺子。”
柳坤生擺擺手，不甚在意。“小輩而已，不過數十年沒見，倒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夥了，手段不低。”
鄧有財忍不住問道：“柳大爺，陸瑾在你心裏都是小輩嗎？”
柳坤生奇怪道：“不然呢？”
灰仙聽不過去。“你小子，不知道柳大爺近五百年的道行吧？一句小輩，都抬舉他了。”
鄧有財震了一震，“五百年！”
柳坤生微聲道：“灰子，我們精靈雖然活得久，但並不代表實力就是最強，這世界還是人類的天下。”
灰仙道：“柳大爺您謙虛，除了絕頂張之維，誰是您的對手？”
鄧有財道：“柳大爺真這麽厲害？”
灰仙恨鐵不成鋼道：“不懂就少說幾句，人類孱弱的身軀不能承受我們太多的力量，雖然你哥資質不錯，但也最多承載柳大爺三分實力，如果…”
鄧有財咋舌，那這一頭不遜於柳大爺的大精靈，又是怎麽死的呢？“那這頭精靈。”
柳坤生跺了跺腳，一指足下，“灰子，感受到那威勢了嗎？”
“感受到了，柳大爺，這般威勢，非人，亦非妖，我實在難以想象，是什麽生物留下的。”
鄧有財仿佛抓到關鍵點。“那頭精靈的死，跟這威勢有關係？”
柳大爺歎道：“便是一絲，也足夠懾服天下所有的精靈了，它死得不冤，因為他沒有長眼！”
鄧有財小心道：“柳大爺，那您。”
“與那位相比，我柳坤生，又算得了什麽。”
鄧有財細觀柳坤生麵色，十分奇怪，他親口承認遠遠不如，但麵上毫無挫敗之色，反而有一股深沉的孺慕之情。
柳坤生道：“走吧，這應該不是他老人家留下的，但這威勢，已深入我的神魂，永生無法忘卻，去找那個人！”
兩人走出小院，鄧有財問道：“柳大爺要去找誰？”
柳坤生反問道：“還記得今天上龍虎山時，遇見的那幾人嗎？”
鄧有財稍微回憶，也想了起來，“張楚嵐，炁體源流的傳人。”
“不是，是另外那個小夥子，我一接近，就感受他體內非同一般的氣息，如果所料不差，就是他了。”
鄧有財道：“風星潼，天下會會長風正豪的兒子！”
柳坤生點頭，這時鄧有財身上的灰仙問道：“柳大爺，究竟是什麽氣息，能讓您如此在意？”
柳坤生腳步一頓，幽幽道：“龍祖！”
鄧有財一聽這兩字，嚇了一大跳。“什麽？龍祖，傳說是真的，龍祖的傳說是真的！”
東北出馬仙家族供奉的真靈，是一條真龍！這一句話，是出馬仙家族給小輩的啟蒙讀物中的第一句話。
但也僅此而已了，隻是一句話罷了，沒有人見過龍祖，包括關石花老奶奶。
時日漸過，他們這些孩子長大了，啟蒙讀物的影子也消失的差不多，沒有人會相信，世間有真龍存在。
鄧有財本以為自己忘了，但現在柳坤生一提起，那句話清晰躍動於心湖。
灰仙有些不信。“柳大爺，我在家裏也有好幾代了，龍祖的傳說聽過不少，但有沒有，還是一個問題。”
柳坤生失笑搖頭。“我見過。”
“當真！”灰仙震撼莫名，即便相信柳坤生不會騙他，仍是忍不住再次確認。
柳坤生感慨道：“四百多年前，我還是一條普通的小蛇，是龍祖啟發了我的靈智，帶我走上了修行路，自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老人家了，我也以為這輩子都沒可能再見，沒想到今日……”
他本是一條無名小蛇，說不定哪一天就被鷹抓獸咬，那傳說中的真龍，忽然來到他的麵前，如夢幻一般。
讓這條無名小蛇，沾染了真龍的龍氣，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四百多年過去，已是世間有數的大精靈。
然而這條小蛇深深的明白，在那傳說中的生物麵前，他依然是那麽一條小蛇。
小蛇已經老了，盼望再一次，見到那如夢如幻的真龍，若能喚一句聖師，一生足矣，哪怕遠遠一眼，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