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夢中人
“上身。”王靄身上妖氣暴漲，濃鬱近乎於妖邪，霎時掙脫鎮壓，謹慎盯著李臨仙。
這卻是拘靈遣將未曾展露的另一種變化，除卻拘靈、服靈，還能養靈融靈。
王靄自感時日無多，十數年前賺來強大精靈，便不再服食，而是抹去精靈靈智，時日漸過，養出一頭怪物。
這怪物是他要傳給孫子王並的後手，今日卻不得不暴露出來，第一次使用這份力量。
“這種力量，便是老天師…”
王靄周身妖氣森森，一束妖光驚起後山飛鳥，妖氣彌漫院中，眾人麵色劇變，這妖氣中蘊含無數精靈的怨念，甫一接觸，心中雜念四起，嗜血欲望大漲。
幸好王靄的目標不是眾人，給了眾人逃走之機，馮寶寶也拉著張楚嵐連連後退。
院外，張楚嵐目露擔憂。“寶兒姐，老祖宗。”
馮寶寶一點也不在意，“他搞得定。”
院中，王靄目光幽暗，白發飄揚。“我敬你半仙之名，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呂慈看著這個老朋友，眼中也有些驚駭，沒想要這老家夥隱藏得這麽深，這股妖氣的強大，有挑戰絕頂的資格！
麵色微苦，現在他不僅要抵抗李臨仙的鎮壓，還要隔絕王靄的妖氣，胸內煩悶，幾欲吐血。
看著眼前非人非妖的小老兒，李臨仙搖頭失笑，雙目微眯，一道金芒爆射，瞬間斬破妖氣，場麵為之一肅。
“這是！”王靄渾身劇震，仿佛遇上克星。
他此刻身上的力量，是那沒有靈智的精靈。
而既是精靈，再怎麽強大，又怎能不懼那萬靈之真祖，無上之真龍呢？
王靄心中震怖，一抬頭，正望見一雙淡金龍瞳！
趴伏在地，王靄身負重創，卻不及內心悲涼，李臨仙不僅破去他的手段，還震散他身上融合而出的無智精靈。
數十年心血毀於一旦，王靄心中之恨，三江四海之水也難以洗清。
可洗得清又如何？洗不清又如何，還是先想想怎麽在這位半仙手下苟活。
呂慈目中微哀，作為一個旁觀者，他見證了王靄的慘敗，沒有任何懸念的慘敗。
腦中思緒如潮，原來，這些天的傳聞，都是真的。
“便是絕頂，遇上半仙，也要低頭，王靄，你太不自量力了！”
……
李臨仙早在數天前就來到了龍虎山，而且是張之維親自來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但上山之後發生的事，就沒幾個人知道了，隻是有那麽一二傳言，老天師張之維，也對半仙低了頭，閉門不出。
時間回到幾天前，一眾弟子跟隨在後，有人小聲道：“靈玉師叔，這半仙到底是什麽身份，連師傅都下山了。”
張靈玉搖頭，望向前方，他們這些弟子，雖然跟在後麵，但仍是清晰看到，李臨仙和張之維並排而行。
張靈玉甚至有一種錯覺，師傅也是在跟著李半仙的腳步，自始至終，沒有走在這半仙前麵，也沒有逾越半分。
“半仙說和咱們龍虎山有舊，到底是什麽舊？看他和師爺走路的樣子，似乎是同輩。”
“可半仙看起來這麽年輕。”
“駐顏有術唄，你真的以為李半仙才二十來歲，反正我是不信的。”
弟子們竊竊私語，張之維聽在耳中，麵上古井無波，心中卻是駭浪驚濤，隻有他知道，和他同行的壓力有多大。
當然，些許壓力，張之維可以平和待之，不至於掀起駭浪，這駭浪的源頭，乃是這一張麵容。
若非胸中的天師度支撐，張之維或許已經走在了後麵，而也正是這天師度，讓他知道身旁的人。
這個人，他是誰！
‘禍福難料啊！’心中一歎。
即便身負絕頂之名，其實也隻是凡人的角度的有限認知，有所局限。
來到半山腰，迎麵走來一人，麵貌蒼古，精神矍鑠，看到和李臨仙並排而走的張之維，訝色一閃而過。
“老天師，這就是天下盛傳的李半仙，果然是一表人才，氣質非…”
張之維微聲道。“陸瑾，休得對半仙不敬。”
陸瑾麵色微變，他是聽到消息，特地來給老朋友捧捧場，如有必要，給這李半仙一個下馬威，敲打敲打銳氣。
在陸瑾的認知裏，這李半仙，或許是哪個老骨頭，但他也不虛，未曾想，話還沒說完，被張之維如此打斷。
陸瑾疑問目光投來，張之維不可能不知道他在相助，但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替李半仙說話。
這老朋友今天的腦子，難道是？陸瑾心裏奇怪無比，卻沒有打消試探的念頭。
張之維意有所指。“這是我龍虎山的私事，陸瑾，別怪老夫沒提醒過你，離開吧。”
張之維這麽一說，反而讓陸瑾更為好奇，望了李臨仙一眼。“行，老天師，那我也就不打擾了。”
張之維輕聲道：“半仙不要怪罪。”
李臨仙笑了笑。“這小夥子精神頭挺不錯的。”
離開的陸瑾聽到兩人對話，心中那是一言難盡，隻覺啼笑皆非，又生滿腹狐疑。
誰能在老天師麵前倚老賣老？而且還如此自然？老天師更沒有反駁，反而像是理所應當。
或者說，這老朋友一天沒見，被人奪舍了不成。
陸瑾走遠了，不多時，龍虎山大殿近在眼前，張之維朝遠處跟隨的弟子們喚了一聲，“候在殿外。”
眾弟子麵麵相覷，方才陸瑾擦肩而過，也看到那老爺子臉上一副日了狗的模樣，現在聽到這話，更生滿頭霧水。
看著靜靜等待的張靈玉。“靈玉師叔，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好奇？”
張靈玉道：“師傅說等，那就等著，師傅要說，自然會說。”
經外院、內院，大殿正門橫在眼前，裏頭有人聲傳出。“我說師兄，從昨天起你就心不在焉，到底怎麽了？半仙名頭確實大，也大不過你這個絕頂，親自下山去請，還讓我在這裏等著，未免大題小做了。”
門開，輪椅上的田晉中看到門外的兩人，從張之維臉上掃過，望見了李臨仙的臉，神色驚變，從輪椅上滾下。
這是，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