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出世
數日後，來到城中，煙火氣息撲麵而來，塵世喧囂紛紛入耳，李臨仙麵色淡淡，靜修幾年，並不覺遠離人間。
出世入世，入世出世，人世也就那麽回事。
一路走過，李臨仙這次並沒有掩飾什麽，那無漏之軀，無儔之顏，好似鳳凰立於雞群，最是那縹緲而無跡可尋的氣質，仿佛仙人降臨凡塵，引人神往不已。
有人為之驚歎，驚歎這不屬於人間的形貌與氣息，“好帥啊，這是哪個大明星嗎？”
“大明星也比不上啊，不行，得趕緊拍兩張，保存起來做壁紙！”
路人雖然驚訝，但沒有一個人上前，隻是心中模糊覺得，不該去打擾他，他與他們，截然不同。
“女人真是膚淺，說來說去也隻是個帥字，真是詞窮。”
“你覺得該怎麽形容？”
“我願稱之為——帥得驚動黨！”
然帥則帥矣，驚歎則驚歎矣，自己的人生總要自己度過，無論平凡或不凡，忙忙碌碌，為生計奔波，從未改變。
低頭望著身旁的陳朵，她靠的他很緊，眼裏又出現了慌亂，在幾年前，那早已經消失了。
李臨仙幽幽一歎，真的有時間也無法愈合的裂痕嗎？確實是有的，莫說凡人幾十年，便是兩千年，又能如何？
路過一間花店，花香襲人，一簇淡白的雛菊越出，開得很美，李臨仙心中一動，摘下一朵。
陳朵微微羞怯，低下了腦袋，緊緊貼著他的側腰，耳邊別著的雛菊，也微微搖晃著。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陳朵恢複了平靜，凝望他的雙眸，那眼中分明有她的影子，慘白的臉，翠綠的瞳，烏黑的發，淡白的菊。
“很好看。”
陳朵抱住他的腰身，雛菊卻散落了。
悄悄注目兩人的路人，竊竊私語。“這是蘿莉控吧？他也不像人家的爸爸。”
“蘿莉控？你的意思是？看上去也不像壞人呐。”
“知人知麵不知心，小女孩懂什麽，別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有人聽不過去了，仗義執言，“我說，別憑空潑髒水啊，再說了，蘿莉控就一定是壞人嗎？”
“蘿莉控還有好人？難道不都是變態嗎？蘿莉控不就是戀童癖麽！”
“蘿莉控是蘿莉控，戀童癖是戀童癖，你們可別搞混了。”
“二次元的東西你也信？瘋了吧？你這家夥，說，你是不是蘿莉控？”
“我，我不是。”
“可惜了，這麽帥的人，竟然是個蘿莉控。”
看著那遙不可及的事物墮入凡塵，心中雖然十分惋惜，但又生出一股爽快，暗自竊喜。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性之惡，從未改變。
然而很可惜，陳朵性情極淡，甚至不覺得汙言穢語難聽，而李臨仙，又豈會在乎一些凡人對他的評價？
兩人離開花店，花店老板方才回過神來，近距離接觸，有那麽一瞬間，心神不由自己。
“還沒給錢呢？”自言自語，卻也沒打算追出去，回首望向店內，鮮花似乎開得更燦爛了。
走了一陣，李臨仙微聲道：“有什麽想要的嗎？”
陳朵念念不忘。“新衣服。”
李臨仙不禁莞爾，“先吃飯吧。”
點來四菜一湯，卻隻要了一副碗筷，分量也很少，堪堪填飽一個人的肚子，老板十分不解。
陳朵小口吃著飯菜，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這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李臨仙忽然想起沒有帶錢，目光掃過，望向店內唯二那張飯桌。
那四五人訕訕一笑，為首者恭恭敬敬上前。“久仰半仙之名，我們老板…”
李臨仙抬手，那人言語頓止，立在原地，卻無尷尬之色，能派來和李臨仙接觸，也是深受器重之人。
李臨仙的目光望著陳朵，那人也望著，店內其餘人等，也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陳朵受眾人注意，並沒有覺得不自在，如常用飯。
站在身旁的人訝然，半仙這是要等什麽？不會是等這個小女孩吃完飯吧？
還真讓他猜對了，等陳朵放下碗筷，李臨仙淡淡道：“去吧。”
“好的，半仙。”
片刻，一人西裝革履，後隨兩個小輩，一男一女，皆是白發，見李臨仙，急步上前。
“半仙，鄙人風正豪，攜長女次子前來拜訪。”
風沙燕和風星潼好奇打量著他，想要看看，這位在異人界裏，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半仙，有何特殊之處，能讓父親放下手裏一切事物，急匆匆驅車而來。
李臨仙頷首。“你倒是有心了。”
說完便不多言，帶著陳朵自出門而去。
風正豪僵在原地，思緒電轉，李臨仙肯定看了出來，他包下這間飯店，所以道一句有心。
但這位半仙好像不想和他有什麽聯係，多一句話都沒有說，難道是讓他自己去猜？
“爸，這也太牛叉了吧。”風沙燕確實看到李臨仙異於常人，單那份氣質，就已經讓人仰之彌高。
但他爸爸風正豪，好歹也是十佬之一，身份人！
這麽一個身份人，帶著全家親自拜訪，一點身段都不要，李臨仙卻一點表示都沒有，就讓人不快樂。
風星潼看上去挺懂事，猜出風正豪心裏的想法，“要去追嗎？”
風沙燕那是一萬個不樂意，“什麽，去追？不可能！”
然看到風正豪的沉默，風沙燕也明白了，小聲道：“我們風家也算家大業大，何必去巴結別人？”
風正豪苦笑，“巴結？”他有當年第一手資料，此等人物，說一句巴結，都算是過了。
風正豪歎道。“你們還小，懂的不多，能和這種人有一點小小的情分，都可以稱之為機緣了。”
風沙燕還不怎麽相信，不禁嘀咕。“真有這麽誇張？”
風正豪搖頭，甚覺惋惜。“也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算了，回去吧。”
風星潼忽然道：“爸，半仙吃飯沒給錢誒！”
風正豪微愣，撫掌大笑，搞得那旁觀的飯店老板一驚一乍，這些電視裏的大人物，都這麽神經質嗎？
“好兒子！走。”
商場樓裏，服裝店外，望著玻璃窗中那五顏六色，造型誇張，卻也完美展現出女性之美的衣服，陳朵駐足不前。
低頭瞧了眼自己素淨的長袖長褲，眼中浮現一抹渴望，卻沒有動作。
李臨仙看著她，知道那不是什麽自卑，隻是單純的無措，她或許無法想象，那些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模樣。
片刻，李臨仙正要牽著她進店，陳朵卻鬆開了手。“我自己去選。”
李臨仙微愣，笑如春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