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練
藥仙會遠離塵世喧囂，建於深山老林之中，李臨仙帶著陳朵往北而走，不曾回到人世，反而深入群山。
半日過後，來到一地，四麵環山，林木茂盛，青翠欲滴，林中鳥鳴不絕於耳，一旁小溪清澈見底，汩汩流動。
偏頭，凝望綠瞳。“歇息一會吧，你餓不餓？”
那雙凝碧的眸子，平靜如水，沒有任何的反應，李臨仙早有預料，取掉陳朵身上的防護服，蠱毒散發而出。
兩丈方圓，草木枯黃，生機斷絕。
此情此景，眼前的已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人形猛毒，劇毒源頭。
李臨仙雖然不受影響，但也不能任由陳朵這樣下去，喃喃自語，“這樣確實不是很方便。”
取得了藥仙教培養聖童的方法，李臨仙心裏一清二楚，陳朵體內的髒腑，才是催生蠱毒的源頭。
隻是目前還有一個疑惑，蠱毒和髒腑，兩者之間的關聯，究竟到了哪種地步？
視程度的深淺，李臨仙的解決辦法也會有所不同。
片刻，李臨仙心中微感不適，因為蠱毒的源頭在於髒腑，所以陳朵的四肢頭頸仍然白皙，但軀幹卻形狀可怖，黑紅血泡密密麻麻，有如蟒蛇細鱗，換做別人，估計已經吐了。
臂膀和大腿，也有一些血泡，但較於軀幹，還是比較輕微，不過假以時日，不去管它，遲早和軀幹一樣。
李臨仙抬頭，陳朵仍是木然，任人擺布。
微微歎息，並指如劍，刺向腹部，血泡破裂，滴落幾滴粘稠血水，‘嗤嗤’聲響，血水落在地麵，升起幾縷腥霧，藥仙教本部的毒障，和這腥霧一比，猶如小兒科般。
李臨仙以自身真氣攝住陳朵身體內的毒血，在腹部劃開一道兩指長的口子，紫黑肝髒依稀可見。
沒多久，李臨仙取得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傷口隨之閉合，沒有一點疤痕。
盯著李臨仙一番施為，陳朵毫無表情，眼中連一點疼痛都看不到。
李臨仙閉目，分析指尖的殘留，剛剛，正是觸碰到陳朵的肝髒，同時取下了一點東西。
半晌，李臨仙頷首。“原來如此，還好。”
用現在的話說，李臨仙取下了陳朵的肝髒細胞，進行研究，蠱毒對她的影響，究竟有多深。
而結果還算不錯，蠱毒還屬於寄生的狀態，沒有深入基因的層麵，說明陳朵還沒有病入膏肓。
至於李臨仙為什麽懂這些，和他所練的那一爐未完成的成仙藥有關。
秦朝並沒有細胞、基因之類的字眼，但李臨仙在成仙藥上耗費的心血，不亞於那顆道心，收獲同樣不低，讓他更進一步觸碰到萬事萬物的根源。
為陳朵穿好衣服，李臨仙沉吟不語，如果換作以往，解決陳朵身上的蠱毒，實在不值一提。
如果道心仍在，直接引動天地之炁，為其醍醐灌頂，不出半日，蠱毒即可消弭。
如果龍心仍在，逼出一滴真龍之血，融入她的身體，小小蠱毒，必被龍血吞噬殆盡。
還有幾門道術，費少許波折，也能為她淨化蠱毒。
可惜千年一夢，龍心道心盡去，道術也難以施展，此刻竟然感覺有些棘手。
“罷了。”李臨仙搖頭，既然一時治不了本，也隻能先治個標。
目中瞳仁金芒一閃，化作一雙龍睛，龍威乍現，林中鳥鳴頓滅，溪中遊魚頓止。
陳朵卻像是沒有受到影響，雙目依舊無神。
李臨仙看在眼裏，不知是那絕情絕性，不受龍威？還是失了龍心，威勢大不如前。
食指輕曲，一滴無色透明的半仙血緩緩凝聚。
李臨仙直視指尖，淡金龍瞳漸漸化為深黑顏色，而無色半仙血卻泛起朦朧淡金光暈。
半仙血一滴，可壯根本。
真龍萬邪不侵，此時雖然徒具其形，但也有幾分效果。
兩者結合，可從內部化解陳朵身上的蠱毒，讓她散發出來的餘毒大為減弱。
李臨仙食指印在眉心，陳朵綠瞳大睜，昏倒過去，那使草木枯黃的餘毒，緩緩萎縮。
不多時，李臨仙看她狀態，微微點頭，陳朵散發的餘毒，已經收斂到體表，不會影響到凡人。
昏迷中的陳朵，麵上竟有幾分恬靜，李臨仙不禁莞爾。
折下一根枯枝，並指如刀，勾勒出一把劍的模樣，靜等陳朵醒來。
許久，天色微暗，看著手中的木劍，李臨仙目露懷念之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木劍與飛雪分毫不差。
提劍斬風，微弱劍氣迸射而出，數株老木應聲而斷，李臨仙輕撫劍身，唯有一聲歎息。
當年以降龍術，成就龍心，以此成仙，毫厘之間，尤若天塹，轉而修絕劍法。
絕劍大成，劍心鑄就，仙路觸手可及，然踏上的代價，又讓李臨仙猶豫。
猶豫隻是刹那，劍心頓現裂痕，仙路封閉，蓋因這絕劍之法，容不得絲毫懷疑。
想要以絕劍成仙，必然要絕情絕性！
屆時陳朵蘇醒，李臨仙拋來木劍，眼中飽含期許。“醒了？拿劍。”
陳朵發現自己目前的狀態，說不出的輕鬆，稍微有些不解，看到李臨仙拋來的木劍，下意識接住。
李臨仙失笑。“握劍尖做什麽？握住劍柄。”
陳朵大腦當場宕機，劍？什麽是劍？劍尖是什麽，劍柄又是什麽？
李臨仙手把手的告訴她，“這是劍尖，這是劍柄。”
陳朵握住劍柄，木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待李臨仙的下一步指示。
“揮劍吧，像這樣。”李臨仙隨意做了斬的動作，陳朵沒有任何猶豫，也用劍一斬，和李臨仙的動作一模一樣。
見此，李臨仙微聲道：“你可以試著自己揮劍，對於你手上的這把劍，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陳朵紋絲不動，李臨仙無奈。“按照我剛剛的揮，不要停下來。”
陳朵於是機械性地揮劍，還是李臨仙剛剛用的斬。
此情此景，李臨仙大皺眉頭，這絕情絕性，固然是絕劍法的終極境界，但陳朵情況又太過特殊。
他說什麽，就做什麽，怎麽能夠悟透絕劍呢？
“看來，還是要想辦法先恢複她幾分人性。”
不過，這又有點背離初衷，正是看到綠瞳中的絕情絕性，他才會生出印證的想法。
如今又要喚醒她的人性，豈不是前後矛盾？
李臨仙微微一笑，能明悟絕劍最好，悟不透又有何幹係？
尋仙路上，本是孑然一人，踽踽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