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期 夜景

  依子就這樣屁顛屁顛地上了自行車的後座，隻見楚惜然猛地一踩，車居然動了，而且連顫都沒有顫一下，依子在心裏驚呼，這家夥也太厲害了吧。真是深藏不露，妖孽。


  依子在後麵輕輕地環住楚惜然的腰，雖然他騎得穩，可是，這家夥鬼點子多得很，說不定什麽時候，又來一招陰的，我可招架不住呀。依子這麽想著，輕輕地道了一聲，“真是個妖孽。”


  “依子，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麽呢？”


  “哦，沒什麽。”


  依子想，這麽小聲他也能聽得見。真是的。


  楚惜然很認真地握著車頭，一絲都不敢馬虎，就連說話也不讓依子多說，依子覺得無聊極了，問他要去哪裏他也不說。隻是讓依子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告訴家裏可能晚點回去，讓他們別擔心，可是具體什麽時候回去，楚惜然這臭小子又不肯說，真鬱悶。


  依子想著，也不再去管那麽多了。一個人坐在後座上，欣賞著路邊的風景。夜色真美，尤其是這樣一個涼風習習，皓月當空的夜晚。城市的夜晚是很少能看得見月亮的，可是，這個城市的學校卻是依山傍水的。這裏離繁華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就像依子每天都得繞好久才能走回去一樣。其實，她喜歡這樣子走。路過繁華的街景。可是，她一般都不是直接走回去，隻是偶爾心血來潮，下了地鐵，會走過那家豪華的咖啡廳。


  城市的夜晚，燈火輝煌，依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晚上騎著自行車出門是一件如此令人開心的事。不過，她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她一個人，卻不敢。今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而他卻幫她完成了這樣一個願望。這樣的楚惜然，依子不得不說，很讓她感動。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依子想，她一定會選擇愛上楚惜然，可是，現在的她，卻那麽地不受控製。當她看見那些絢爛的煙花時，她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永遠，也不可能陪伴在她的身邊的。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可能。


  依子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長大了，與以前不大一樣了。她不再把所有的悲傷都寫在臉上，因為她知道，她的任何表情，都有可能會影響到眼前這個人的心情。所以，依子決定，從今天起，她的表情裏就隻有笑容，不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至少，不會讓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傷心。這樣就好。可是，並不是這樣楚惜然就真的開心了，這樣的依子卻讓楚惜然來知道如何是好，曾經的那個會撒嬌，會哭泣的依子如果在楚惜然的麵前丟了自己，那麽，他該是多麽地傷心啊。


  有些時候，依子也隻能是說到而已。


  就這樣騎了那麽久，終於到了一個公園，這個城市的這個公園，依子是極少來的，因為沒有時間，依子基本上是不出門去玩的。沒想到，夜景下，人山人海間，卻是如此的美不勝收。


  “惜然，你怎麽會想到要到這裏來的呢？”下了自行車，依子不禁問道。


  “一個人睡不著的時候，偶爾也喜歡來這裏逛逛，看著人家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乘涼說笑，也是一種幸福。況且……”


  楚惜然說到這裏，卻不再說下去。


  依子正聽得來了興致，便不自覺地追問下去，“況且什麽呢？”


  楚惜然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小時候，我也這麽幸福地來過這個公園玩耍。”


  他說著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再抬頭時，依子看見他的眼睛紅紅的。她知道，她又提到他的傷心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沒事，我知道，你也隻是好奇而已。”


  說著，天空上又是一場煙花盛開。依子不禁感歎道，“好美呀。”


  楚惜然看著天空微笑著，回眸時，卻看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閃過。他進了一輛棕色的雷克薩斯，看身影，似乎有點像是木卓。


  楚惜然心裏疑惑，木卓為什麽不出來見他們呢？他又是怎麽知道，他們會來這裏的？興許，憑他的聰明，憑他對自己的了解，這些也可以是他輕而易舉可以掌握的信息。不過，想起下午的時候，他曾不經意地問了惜然一個問題，記得他問過惜然晚上的行程。


  惜然這才明白，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也是那樣地深愛著依子。而他的愛永遠都沉默著。為了兄弟，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不為難，他居然可以淡出。這樣的兄弟，真是難得。惜然在心底發誓，這一生，這個兄弟，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惜然想，如果不是因為他，也許，他已經失去依子了。


  這一切，不過都是一群少年的較量。如此而已。


  有些事，在經曆過許多之後，還是不懂。隻有到了最後的最後，驀然回首的時刻，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