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期 病房

  躺在醫院豪華的病房裏，依子覺得十分疲憊。


  有些事，雖然明白卻無能為力，現在的我，並不衝動。不知道，理性些，好不好。但是，我終於明白，生活真不是兩個人的事。如果無可避免，我不想麵對。依子雖然昏迷，但是，在這個長長的夢裏，她卻還是有知覺的。


  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完美。其實，這時候的她早就醒了。她隻是不想睜開眼睛。她知道，有個人一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而且耳邊還在放著她最喜歡聽的鋼琴曲。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此刻，該多好啊。湯東磊，關於一切的真相，我不想知道。


  在昏迷的時候，她聽見了楚惜然和湯東磊的聲音。惜然對東磊說：“從今天起，請你遠離她，你已經讓我失去了父親，那麽，依子便是我的一切，你休想再靠近她。現在，以後，都別想。”


  依子的眼角流下了眼淚，也許，她真正愛的人，是湯東磊，可是，他的心計，他的城府，深得讓她害怕，讓她心驚。所以，她寧願心痛，也不願睜開眼睛說不。


  時間過去很久了，依子大概是睡著了。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是幾點，總之，當依子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已經是陽光灑滿，似乎還帶些柔弱的光。


  “依子，你醒了，你嚇死我了。你怎麽可以睡這麽久呢？”旁邊的人，一臉的憔悴。他還是那個楚惜然麽？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成熟，這麽會體貼人了呢？


  看見他的擔憂，他的焦灼，依子突然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這樣也好。


  依子微笑著，“惜然，現在是什麽時候？”


  楚惜然拉著依子的手，笑而不答，“外麵的夕陽很美，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好嗎？”


  依子點點頭，楚惜然扶著她爬了起來。


  依子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在那片夕陽下，楚惜然陪著依子，在綠蔭下的長廊裏，坐了許久。這裏，有很多生病的孩子，他們追逐著，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也許都是些將要恢複出院的孩子吧。


  看著這夕陽，依子有種陶醉的感覺。記得是誰說過，“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在這麽美的時刻，卻隻能殘留一小會，不覺得有些可惜嗎？

  楚惜然看著依子，不覺，有些感傷，“依子，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依子看了一眼楚惜然，然後換上笑容，“惜然，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們一起走了這麽遠，那得回眸多少次啊？”


  楚惜然聽了便笑，“依子，沒想到，你還這麽幽默。”楚惜然大笑著便攬她入懷。


  依子靠在這結實的肩膀上，並沒有躲開，“惜然，我累了。真想就這麽靠著你。直到，我離開這個世界。”


  “傻瓜，快別說這樣的話，隻要你願意，這一輩子，這肩膀都隻是你一個人的。別人都隻能遠觀。”


  楚惜然說得一本正經，依子見了便笑，大罵他壞蛋，隻有她知道，她其實真的需要這樣的一個肩膀。她是愛湯東磊，可是，這樣的湯東磊，讓她很沒有安全感，愛又如何。人家的心裏，裝的是整個世界。你就算在他的心裏，又有幾分的位置呢？


  也許，我們所想要的不是一個擁有整個世界的人，而是一個能把你當成整個世界的人吧。不過，那時候的依子並不會這麽想，她也想不通。這是她後來才領悟到的。


  “惜然，時間過得真快，都高三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又回來了。有你在，真好。我就可肆無忌憚地發泄情緒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楚惜然輕輕地刮了一下依子的鼻子，寵溺地笑了。


  高三是一個忙碌的過程，不論你成績如何，你都會不自覺地想要拚搏一下。不然就是有人提前放棄了的。高三是一個緊張而又充滿了離別的哀傷的歲月。充滿了奮鬥，卻有很多人看不到希望的歲月。依子淡然地看待這一切，因為，她知道，從很久，很久以前，她便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並不想考大學。也許大學裏麵確實有很多學習的機會。可是，裏麵的投資，也不是一般的大。她不知道這個想法到底對不對，可是，對於她來說。這樣的負擔，她想自己承受。所以，很早之前，她便放棄了學業。不過，放棄並不代表，一切。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看書。隻是，在看書的時候，對未來，多了幾分迷茫。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


  高三的日子裏，很多同學都倒下了，可是，邊打吊針還在邊複習，看書。真佩服高三的孩子們，是那麽地堅強，那麽地有鬥誌。高三，一個多麽忙碌而又充實的歲月。


  楚惜然和依子，是高三的特殊群體，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早早地成熟。因為他們的心中所承擔的，不僅僅是一份學業。


  楚惜然看了一眼熟睡的依子，心想，如果時間可以靜止，真希望，一切都停留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