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有情傍柳,駕鶴西去
“為什麽還能如此.……”,在蕭天雙腳落地的同時,明長生甩出的匕首正中了他的眉心,他像個斷了線的風箏朝地上無力地倒下去。
***
“這林哥哥到底是出去做什麽了,這都快將近兩個時辰了還沒回來。”柳扶風不安地在這老鴇特地為他們“打造”的新房之中來回地踱著小碎步。
而後又趴在那窗台上,望著窗外一片的漆黑,下方便是那馬棚,時不時飄來一陣異味。
正當心中略感焦急時,她似乎望見了遠處快速跳動的身影,“莫非是林哥哥?能在這深夜於房屋之上如履平地,功夫可真是了得。”想著這心下可是一陣歡喜,什麽憂愁都散了去。
可待那身影接近,她才發現並不是她心中的林哥哥,更像是一個成人的身影,倏忽之間急速而至。
柳扶風慌忙拿起林齊鳴留給他的“辟邪”,這江湖之上什麽采花大盜的傳聞可是並不少見,那其中最為臭名昭著的就是那劍客浩天,被他所沾染的富家女子最終卻反過來對他是癡情一片,因此也是最為受人厭惡的采花賊。
她雙手緊握著“辟邪”,心裏已經認定了林齊鳴,隻要等會兒進來的人不是他,自己就一刀砍下去。
還未等她想好,一個身影就從窗戶閃了進來,卻是一個老頭背對著她沒懷裏不知抱著什麽東西,她大叫一聲用盡全力朝那老人劈過去。
反正這老頭子敢夜闖醉花樓,說明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一劍下去,砍在了明長生的肩膀上,一股深紅一下子就在他的粗布衣衫上暈染開來,可他並未因此有什麽反應,隻是轉過頭來笑著對她說道:“柳姑娘,你莫驚慌,可看看我懷裏的人是誰。”
說完明長生便將他抱上了床榻。
“林哥哥!”這次輪到柳扶風驚訝起來了,“對……對不起,老先生。我方才還以為是有歹人闖了進來,這才錯手砍向您,這傷……”
“我的傷姑娘不必擔心,隻是我徒兒方才在外麵受到了賊人的襲擊成了重傷,如今需要好好靜養,還希望柳姑娘你能替我照顧他一段時日。”明長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刻意壓抑著什麽一般,可她未曾覺察。
聽完這柳扶風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穀底,自己本就盼望著這林哥哥能將她帶離這地獄般的地方,可這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變成了重傷反而需要人來照顧。
“為何要我這一個女子來照顧他,老先生聽您說的他可是您的徒弟,您為何不親自照顧他?”柳扶風疑惑。
自己在這醉花樓中本就是身不由己,又能如何照顧他呢?
“我已是命不久矣,無法照顧他,現在是完全沒有了辦法,我隻能請你來照顧他。”明長生眼神之中透露出央求的神色。
正當她左右為難時,明長生又從胸口中掏出一疊銀票,“錢的問題姑娘大可不必擔心,我這兒有很多。”
柳扶風一下子驚呆了,她這一輩子都未見過如此之多的銀票,“老先生你竟然有這麽多錢……”
“柳姑娘,你現在可以答應我了吧,要是你拒絕的話,我隻能讓我這徒弟將我這徒弟拋棄於荒野了。”明長生臉色愈發慘白,可他依舊是強顏歡笑對那柳扶風說著。
“好,我試試罷,大不了今後與林哥哥一同生死!”柳扶風的眼中終於是出現了一分堅毅。她並不是見錢眼開,因為從她先前在那樓梯後方的梳妝房內就已經將這個眼眸清澈的小乞丐望在了眼裏。
“那老夫在此就替林齊鳴先行謝過了,我這兒還有一封書信,請你等他醒來之後交予他。”明長生抑製著顫抖的嘴唇,嘴角留下一縷紫色的血。
“好。那林哥哥可還需什麽藥物來治療身子?”她望著林齊鳴胸口的一片深紅,擔憂地問,眼裏已將完全沒有明長生的存在了。
“等他醒來後,多喂他些補血的藥物就好。柳姑娘,若是林齊鳴醒來後詢問是誰救了他,你便說隻是個路人。切莫說是他師父,我這就離去了。”說完他也不等柳扶風回話,直接從那窗戶飛身而出,消失在了茫茫漆黑之中。
“這.……怎能欺瞞林哥哥?”望著昏迷中的林齊鳴,她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
四海客棧。
任菁雲一行人下午到達紫佗城後,蕭天又改口,於是三人住進了這客棧之中。
“蕭叔叔他們到底是去哪兒了,怎麽這麽半夜還未歸來?”任菁雲被窗外的驚雷炸醒,在被子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於是她起床點起油燈,給自己倒了杯清水,一飲而盡。
說是與舊友相敘,可他們知道任菁雲從小就害怕雷聲,此時他們若是在隔壁房間一定會悄悄過來查探自己的情況。
燈盞旁,一身素衣的任菁雲望著窗外忽然下起的大雨,心裏卻是一陣莫名的慌亂。
任菁雲是越想越不對勁,他們就算再怎麽敢偷懶,也不可能在爹爹給他們下了死命將自己帶回來的情況下還敢將自己晾在一邊,出去做其他事。
畢竟,在她心裏將自己與林洛妹妹送回黑風崖才是他們此行的首要目的。
不對!她回想起了自己在那墓出口前蕭天曾說的那番話,不就是完完全全說給林齊鳴聽的嗎?
這是個圈套!
她顧不得其他,抓起自己床頭的佩劍就竄入那傾盆大雨之中。
***
雷霆狂怒著將雨水傾瀉在大地上,這毫無征兆的降雨對農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因為這地方已經將近兩個多月未曾降雨了,若是蓄水用盡,那穀物也將會枯死。
可就在城外一片田壟之間,一個身影搖晃著著穿過,最終是倒在了田地旁的竹林之中,明長生知道自己再無法走遠,能將毒性壓抑到現在已經是萬幸了。
“鳴兒啊,你我相處時日雖是不長,可老夫相信你是個幸運的孩子。接下來的路,隻能靠你自己走了罷!”
他一口紫血吐出,腦袋一歪,便沒了呼吸。
那紫血將他麵前的竹子侵蝕出一個大洞,可不一會兒便被雨水衝散,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