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仇得報(下)
秦忠又把眼睛閉上了,打定主意不再搭理柳莞心。
柳莞心也不在意,隻繼續輕聲說道:“秦將軍可還記得十年前的揚州刺史柳清源嗎?”
秦忠猛的睜開雙眼,有些意外也有些驚懼的看著柳莞心。
柳莞心冷笑一聲,繼續道:“當年秦將軍瞞天過海,栽贓嫁禍,雇凶殺人,一夜間滅了柳氏滿門,可謂隻手遮天啊!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人在做,天在看,終於報應來了!”
秦忠忍不住的微微顫抖,驚恐之色爬上眼角,顫聲問道:“你……是誰?”
柳莞心扶了扶鬢邊的碎發,繼續雲淡風輕的說道:“哦,對了,陛下查抄了秦府,秦勝平與朝廷官員的密信往來可是不少啊!也許是受不了牢獄之刑,也許是心中有鬼吧,秦勝平已經畏罪自盡,死在獄中了。”說完,柳莞心看著秦忠,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秦忠抖得更厲害了,嘴唇都泛了白,繼續問道:“你是誰?”
柳莞心笑著衝秦忠優雅的行了一禮,說道:“今夜就算雪姬來為秦將軍送行了,您一路好走!”說完便戴上兜帽,轉身離去了。
秦忠從床板上爬起來,踉蹌的撲向牢獄的欄杆,不停的吼道:“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一直看著柳莞心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依然在不停的喊著,聲聲怒吼回蕩在冰冷的牢獄中,充斥著絕望與不甘。
從刑部大獄出來,柳莞心沒有直接回洛神坊,而是讓雲峙駕車帶她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離北辰山不遠的小山丘,山坡不是很陡,還算易行,但甚少有人來。
雲峙沒有來過這裏,有點好奇。跟著柳莞心步行走了一段便到了山頂,看到兩座墓碑,他才恍然原來柳莞心將南琴和清音葬在了這裏。
柳莞心走到墓碑前,屈膝跪地,虔誠的叩拜,而後輕輕的說道:“清音姐姐,雪姬來看你了,我已為你報了仇,你可以安息了。”說完又叩了一頭。而後摸著南琴的墓碑,有些許傷感的說道:“南琴姐姐,莫急,終有一日……”
柳莞心跪了許久才慢慢起身,遙望著不遠處的城樓,站在高處好似整個九洲城都在腳下。月亮出來了,照亮了陰暗的天際,柳莞心心頭一動,便衝著遠方大聲的呼喊道:“爹,娘,女兒盡孝了!”風帶著聲聲呼喚飄向遠方,也許真的能飄到天堂。
她站在風中,裙角長發隨風飄搖,好像要隨風而去一般,她回頭望向雲峙,眼中閃著淚花,臉上卻帶著笑容,好似斂盡星辰般燦爛,這一刻,雲峙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好幾下,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秦式一族一夜間覆滅,震動了整個九洲城,朝野上下,人人自危。稍稍知道些許內情的人對洛神坊便更加忌憚了。
柳莞心安心的待在洛神坊內休養生息,秋風漸涼,洛十娘特意為她在庭院中的茶座上鋪了羊毛的毯子,好讓她在院中喝茶賞花時不至於受涼。
正喝著新沏好的茉莉花茶,便見雲敖大步流星的向她走來。自清音出事後,兩人每次相見總是心有隔閡,隔著疏離,很不舒服。今日再見麵,有些許不自然。
雲敖走近柳莞心,蹲在她的搖椅邊,伸手捂住她柔軟卻微涼的手,眼神中浸滿了溫柔,輕聲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柳莞心笑了笑說道:“今日是秦忠處斬的日子,你怎地有空跑來?”
“昨夜,秦忠在獄中暴斃了,獄卒發現時,他兩眼睜得老大,直勾勾的盯著天,死不瞑目。”
柳莞心舒了口氣,望向遠處的天,今日的陽光真好,暖暖的照耀著大地,讓人的心情都跟著好起來。
“此事算是了結了,你可舒暢了一點?”雲敖關切的問道。
柳莞心低頭看向他,笑著點了點頭。
“你可還記得那日在北辰山我們溫泉沐浴時,你曾說過什麽?”
想起溫泉沐浴那夜,柳莞心不禁嬌羞的低下頭,呢喃著說道:“待大仇得報後,餘下的人生便隻有一件事就是愛你。你有你的家國天下,我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守著你,陪著你,看著你!”
“可還作數?”
柳莞心看著雲敖,沒有言語。
雲敖歎了口氣,撫摸了一下柳莞心嬌俏卻仍蒼白的小臉,無奈的說道:“莞心,我承諾過你的從不曾忘記,你要相信我!我也有我的目標和誌向,但這條路注定艱難坎坷,我隻想你陪我走過。清音的事,我很抱歉也很遺憾,但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如若不那樣做,就不會有今天的成果,你明白嗎?你能理解我嗎?”
看著雲敖期盼的眼神,柳莞心的胸口有些悶痛,她依然愛著他,即便曾經惱火過,怨恨過,但她依然愛著他。柳莞心伸出雙臂環住雲敖,靜靜的抱住了他,頭乖巧的倚靠在他寬厚堅實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流下了淚水。雲敖,我是理解你的,可卻始終無法原諒,這代價是清音的一條性命,該如何去釋懷呢?如若有一天,又麵臨同樣的抉擇,你是否會選擇犧牲掉我呢?柳莞心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問,她害怕得到答案。緊緊的閉上雙眼,任淚自流……
雲敖從洛神坊回府時便看到上官沛柔已在前廳等他多時。雲敖已有些時日沒有見過上官沛柔了,有些意外,不禁問道:“沛柔怎麽來了?找我有事?”
上官沛柔梨花帶雨的撲到了雲敖的懷中,抽泣著說:“殿下回來了,沛柔沒事,隻是甚是思念殿下。”
雲敖有些尷尬的輕輕推開上官沛柔,笑著說道:“怎麽了?是受了什麽委屈嗎?”
上官沛柔擦拭著眼角的淚痕,說道:“自祭天大典回京後,殿下一直都很忙,沛柔不敢隨意叨擾,太子謀反叛亂,沛柔日日擔憂殿下的安危,隻恨自己不能時刻陪伴著殿下,隻能兀自擔憂,寢食難安。”說著淚又湧了出來。
雲敖笑著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近日確實是事多了些。”
上官沛柔伸手撫上雲敖的臉頰,心疼的說道:“殿下都瘦了,可是太過勞累了?”
雲敖不露痕跡的躲開了上官沛柔的手,說道:“還好還好。”
上官沛柔尷尬的縮回手,稍稍正色道:“沛柔今日來是有要事與殿下商談的。”
雲敖招呼下人上了茶,說道:“來,坐下說吧。”
上官沛柔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緒說道:“太子已廢,殿下今後有何打算?”
雲敖微微一怔,問道:“此話何意?”
上官沛柔笑了笑說道:“記得當日也是在這間前廳內,沛柔說過要助殿下完成宏圖大業,當日的話沛柔從不曾忘,殿下可還記得?”
雲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未置可否。
上官沛柔接著說道:“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要陛下立您為太子,待有朝一日殿下便可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雖然這段日子以來,殿下平亂黨,剿秦式,功績斐然,但要讓陛下立您為太子,還要有一劑‘猛藥’,讓陛下別無選擇。”
“什麽‘猛藥’?”
上官沛柔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道:“娶我為妻,與上官家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