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極盡羞辱
柳莞心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說來。”
“太子府內的下人們說那日太子還是照常約見了幾位一直相熟的公子門生,談事談到很晚也是平常,未見異樣,隻是當晚眾人散去後,有一位留宿在了太子府,後來第二日清晨,清音姑娘就被關進了地窖中,這也是後來眾人似聽到地窖中有響動才猜到的,太子臉色不好,似是出了什麽大事,大家又不敢問,隻能猜測許是清音姑娘犯了什麽錯惹得太子生氣了,太子才罰她的。”李伯又倒了杯茶,喝完後看了看柳莞心的臉色,繼續說道:“但是有侍女回憶,太子隻去過地窖一次,離開後便再未去過了,但是地窖中好像一直有人在施刑,偶爾走近會聽到聲響,但卻無人敢去過問,也不知裏麵究竟是誰。”
柳莞心眉心深鎖,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麵,沉思片刻後,問道:“李伯可查到是誰了?”
李伯深深的看著柳莞心,有種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的感覺。
柳莞心身子微微前傾,看著他問道:“那日留宿在太子府的人,是誰?”眼神中有逼迫,有猜疑,又好似有一絲確認。
李伯心底裏歎了口氣,說道:“是秦嶺。”
柳莞心慢慢直起腰身,慢慢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愈發的深沉而冰冷。
如若不是秦嶺,清音也許就不會死,即便是死,也許也不會死得這樣慘烈。柳莞心一直覺得太子對清音是有感情的,無論這感情有幾分是真,都不至於到最後那地步,讓她慘死於地窖,連具全屍都不留。原來是這樣,原來真的另有其人,秦嶺啊秦嶺,那我們便新仇舊賬一起算!
李伯清了清嗓,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姑娘也該知道。因為秦勝平出事,秦忠便遞了折子請求回京述職,皇上批了,驃騎大將軍要回來了!”
柳莞心原來縹緲的眼神忽然有了聚焦,慢慢看向李伯,然後慢慢匯聚起了讓李伯看不懂的神采,裏麵有憤恨有怨毒有期待,竟還有一絲興奮。
“很好,回來得正好!”柳莞心淡淡的說。
洛十娘一直靜靜的聽也靜靜的看著柳莞心,她知道,她等了十年的機會終於要來了,這次即便是天崩地裂也阻止不了她狂奔向她的目標了。禁不住歎了口氣,說道:“雪姬,我一直讓你隱忍,到今日,便是無需再忍了……”
夜已深,月亮半匿在雲間懶得露頭,連光亮都比平日裏微弱了許多。
柳莞心帶著綠荷悄無聲息的從後院向一旁的角門走去。柳莞心穿著鬥篷,大大的兜帽蒙頭遮住了她嬌俏的麵龐,低頭急行中,猛得撞進了一人的懷裏,嚇得她一個激靈,抬頭驚恐的看著來人,卻漸漸滿目狐疑。
隻見對方眯著一雙桃花眼,右眼角下的淚痣閃著調笑的光,桀驁不馴的一抹痞笑掛在唇邊,正好整以暇的看著撞進他懷裏的可人兒。
柳莞心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雲峙側頭看了眼跟在柳莞心身後的綠荷,笑著拿手指搓了搓鼻子,問道:“這深更半夜,雪姬帶著綠荷姑姑要去哪兒啊?”
柳莞心倔強的將頭一扭,微微皺眉說道:“不要你管!”
雲峙咧著嘴笑笑,自太子叛亂一事後,他與雲敖一直都很忙,朝上朝下,宮內宮外,繁雜事亂。他也知,因清音一事,柳莞心心中有怨,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雲敖了。這段日子,他還是如往常一般,夜深後獨自潛到洛神坊外,躲在樹上,總期盼能看到她的身影,看她或悲傷或沉靜或感懷或出神的呆著,他便微微揪著心的疼。
雲峙斂起笑意,正色道:“這些時日,你一直未見三哥?”
柳莞心臉色微變,低頭不語。
雲峙輕歎了口氣說:“事關大局,三哥亦有很多的無可奈何,不是不想救清音,實在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但凡一步行差踏錯,便會滿盤皆輸,換做是我,也許也會做同樣的決定,你莫要再怪他了。”
“我知道,我沒有怨恨他,隻是接受不了,對你們,這江山社稷便是頂重要的,對我而言,卻什麽都不是,我們都沒錯,隻是珍惜和重視的東西不同罷了。”柳莞心依然低著頭,淡淡地回應道。
雲峙見柳莞心並不是太想說起此事,便識趣的住了口,歎了口氣,手叉腰,又露出他標誌性的笑容,隨便踹了一腳旁邊的麻繩袋子,說道:“我知道你今夜想去做什麽,我替你辦了!”
柳莞心這才看見雲峙的腳邊放了個麻繩口袋,就是裝糧草的那種,剛因光線暗,竟沒發覺,她看了眼口袋,微微皺眉,狐疑的問道:“這是什麽?”
雲峙咧著嘴笑道:“你要的人。”
柳莞心看看他,便衝身後的綠荷遞了個眼色,綠荷上前,利落的將口袋封口的繩子解開,露出裏麵的人,借著微弱的月光,柳莞心看清了,竟是秦嶺,此刻已被打暈了。
柳莞心震驚了一瞬,便看向雲峙,心情有些許複雜。
雲峙依然是一臉無所謂的笑著說:“人交給你了,怎麽處置,要殺要剮你隨意。”
柳莞心看著眼前人,心頭竟有些觸動。在這個如此敏感的時期,他堂而皇之的抓了秦家的少爺,竟沒有一絲的顧慮,隻是為了讓她出氣,他都沒有想過秦嶺落到她的手裏會是什麽下場嗎?也許想過吧,可他不在乎,亦或者任何的後果他都願承擔?“要殺要剮你隨意”,這話好似柳莞心即便是把秦嶺的皮扒了,他都能為她善後一般。柳莞心不願想太多,也希望隻是自己想太多。她抬頭直視雲峙,一雙漆黑的眼眸閃著晶瑩的光,她微微行了一禮,誠心說道:“多謝!”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綠荷拖起麻繩袋子跟在柳莞心的身後,漸行漸遠。
雲峙望著月光下的那抹背影,漸漸斂去了笑意。剛才他說“換做是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可捫心自問,他會嗎?麵對當日她的哭求,那般揪心,他也許會扔掉所有的計劃,去他的江山,去他的大業,怎會比她重要呢?
柳莞心走出了好遠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角門處,綠樹叢蔭裏,月光照不見的地方,那人似乎仍站在那裏……
洛神坊的後院深處是一間廢棄了的舊房子,平時堆積一些不用了的舊物件,甚少有人來且遠離前庭,不易被察覺。
屋子裏散發著長久以來不透氣的黴味,綠荷將秦嶺扔到一堆稻草上,麻利的用繩子栓好他的雙腳,卻將手鬆了綁,這樣即使秦嶺的雙手能自如活動,卻逃不開被繩子拴著的那一小塊範圍。綠荷點了兩根蠟燭,照亮了這間小小的倉庫,又去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衝著秦嶺兜頭蓋臉的澆了下去。
秦嶺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陣狂咳後,一臉驚恐的打量起四周。
柳莞心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淡的說:“秦公子,好久不見啊!”
秦嶺心內驚恐,麵上還要佯裝鎮定,質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你想幹什麽?”
柳莞心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搭在唇邊道:“噓,小聲點,堂堂秦家公子被捆在藝妓坊的倉庫裏,如此狼狽,說出去會讓人貽笑大方的!你若想表演,一會有的是機會,莫要著急!”
秦嶺看著眼前的柳莞心,在燭火的映照下,她的臉煞白得嚇人,眼神裏透著些許陰毒,一絲笑在臉上顯得格外駭人,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裏猶如索命的女鬼般。秦嶺渾身濕透,夜風一吹更似陰風襲來,不禁真的有些慌了,怒吼道:“賤人!你若敢動我,我秦家定讓你不得好死!我勸你做事之前還是三思而後行,莫要給你們洛神坊招惹麻煩!”
柳莞心冷笑了兩聲,未言語,隻是陰笑著看著秦嶺,看得他後脊梁直冒涼風。
一直以來,秦嶺都對這些藝妓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覺得她們都是下等人,和他這樣出身高貴的名門望族不是一類人,她們見到他就理應卑躬屈膝,誠惶誠恐。可今日站在他麵前的柳莞心卻讓他深切的體會到了殺意,好似她什麽都不怕,就是要他死,這眼神這感覺她都不屑掩飾,就是要讓他知道!
輕輕的敲門聲驚破了小小倉庫中的緊張氣氛,驚得秦嶺不禁一顫。綠荷轉身開了門,隻見芊兒帶了幾個人進來,立時一陣廉價的脂粉香撲麵而來。芊兒衝柳莞心行了一禮道:“姑娘,人都找來了。”
跟著芊兒進來的幾個人也都隨芊兒一般向柳莞心行禮道:“見過雪姬姑娘。”
柳莞心打量了一下來人,都是下等勾欄裏的娼妓們,這些人走街串巷,接觸三教九流,雖是低俗不堪卻也是最會看人下菜碟的。同樣都是為生活所迫,柳莞心也都同樣尊重,笑著回道:“給各位姐姐問好。”
見大名鼎鼎的雪姬如此客氣,幾位娼妓也都麵帶謙色,低眉順眼,聽從差遣。
柳莞心對芊兒說道:“去準備些上好的茶水點心,今夜我們不幹活,我要請各位姐姐們好好看戲!”
芊兒領命去準備了,大家卻都麵麵相覷。隻見柳莞心從荷包中取出了幾粒藥丸,交給綠荷並吩咐道:“給他灌下去。”
綠荷接過,借著燭火看了眼手心中泛著嫣紅色的小小藥丸,心中便已了然,走過去捏住秦嶺的嘴便利落的灌了下去。秦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嗆得趴在地上直咳,臉憋得通紅,喘息了一下才惡狠狠地瞪著柳莞心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柳莞心隨便找了個舊椅子坐下:“一會你就知道了。”
茶點不一會便準備好了,柳莞心招呼著各位坐下飲茶,大家都不知柳莞心打的什麽主意。
片刻的功夫,蜷縮在牆角的秦嶺便覺出不適了。他開始有點口幹舌燥,身上微微冒汗,燥熱的感覺像海浪一般一陣一陣的往外冒,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呼吸聲也漸漸大起來了,他好似意識到什麽,喘息著問道:“你……你到底給我吃的什麽?”
柳莞心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冷笑道:“當然是催情之藥了!哦,對了,秦公子一向不舉,想來是沒有體會過這藥的妙處吧!”
娼妓們也跟著嗤笑起來。
秦嶺覺得受到奇恥大辱,竟被一群他嗤之以鼻的下等娼妓如此羞辱,可再重的自尊心都抵不住生理上對藥物的反應。他燥熱難耐的撕扯著自己的衣衫,一開始隻是露出一點脖頸,後麵就想把胸膛露出來透透氣,再慢慢的便把外袍脫掉了,一點點的隻剩了貼身的一條長褲。他身上的皮膚都透著不正常的粉紅,他覺得自己快失去理智了。
柳莞心冷笑著看著秦嶺道:“秦公子,我們這裏這麽多姑娘,奈何你用不上啊!”
娼妓們發出毫無掩飾的嘲笑聲,激得秦嶺愈加煩躁。
柳莞心太清楚如何摧毀一個人的底線,那便是直擊他內心最敏感最忌諱的一處。對於秦嶺而言,他這不可言說的秘密便是他最不能碰觸的逆鱗,更成為傷害他的一道利刃,縱然把他千刀萬剮都不如這一擊直接剮心的狠!
現在秦嶺明白綠荷為何要綁著他雙腳卻鬆開他雙手了,他這樣跑也跑不了,卻生生把自己扒了個精光,羞愧難當和難受雙管齊下的折磨著他,他此刻隻想殺了柳莞心!
可力不從心,縱然再想殺了她,他也抵不住藥物對他的控製。一開始他還能抑製住自己不要亂想亂動,頂多是因為燥熱而把衣服脫了,努力的說服自己,脫個衣服也無傷大雅,可漸漸地他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迷離,眼前斷斷續續的出現一些幻影,有時是美女如雲,有時是輕歌熱舞,有時好似身在雲端,有時又好似深入海底,他開始不受控製的癡癡的笑,欲望愈發的縱橫交錯,襲擊著他每一根瀕臨絕境的神經。
一旁的一位戴著豔俗的大牡丹花的娼妓笑著站起身,搖曳著身姿走到秦嶺跟前,不禁用誇張的聲音譏笑道:“哎呦喂!姐妹們,你們快看啊!秦大公子當真是沒種啊!不行啊!這跟太監有什麽區別啊!”眾人都跟著笑起來,那笑聲裏充滿了鄙夷與輕蔑。